當(dāng)晚鐘言給顧槐舟發(fā)了條消息,她問:“就那么想當(dāng)我哥哥嗎?”
“想不想,我都是比你大的哥哥,你就認命吧。”
后面鐘言就沒回了,她知道顧槐舟的態(tài)度了,顧槐舟這樣的人,一旦下定決心的話她說一千道一萬也沒用,再說她只是鐘言,本就不該抱著奢望的。
因為和陸輕丞約好了見面,那天鐘言還特意去買了一大把仙女棒拿在手里。
晚上才吃過飯后,鐘言還沒踏出家門,就聽見陸輕丞在門外叫著她的名字,雖不見其人,但鐘言覺得陸輕丞是精神得多了。
她推開門一看,果然,陸輕丞騎著自行車等在門外,穿著已經(jīng)恢復(fù)原來的隨性,臉上的笑容也和以前的如出一轍,鐘言見狀后微微松了口氣。
她走上前打量陸輕丞的自行車,笑道:“你怎么也騎自行車了?”
陸輕丞大大咧咧地笑:“沒辦法啊,這時候就是騎自行車去才浪漫嘛?!?p> 鐘言聽完忍不住笑了:“你知道什么叫浪漫?行了啊,我不想戳穿你,不過你等我,我也騎車去!”
說完就把手中的仙女棒全都塞到陸輕丞手里,讓他騎車先走,自己也騎上自行車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
陸輕丞卻越騎越慢,到最后直接來到和鐘言并排的位置。鐘言又不由地想起那天他說的喜歡,她忽然尷尬了幾秒鐘。
但陸輕丞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竟然一改平時的嬉皮笑臉,此時也不說話了。而等到鐘言狐疑地看過去的時候,陸輕丞也正好看過來,兩人相視而笑,鐘言心里的疏離卻因為這個笑而減淡了些許。
在他們來到河邊的時候,河邊的欄桿邊已經(jīng)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卣緷M了人。兩人鎖好車過來,更是連個落腳的位置都沒了。
但陸輕丞看著鐘言狡黠一笑,就拉起鐘言的手,一邊說著麻煩讓讓一邊帶著她往人群里擠進去。
鐘言尷尬得想打個地洞鉆進去,旁邊的叔叔阿姨也開始數(shù)落他們,但陸輕丞卻沒臉沒皮地朝他們說:“不好意思啊叔叔阿姨們,我指望著今天這個煙花搞對象呢,先謝謝你們了!”
鐘言被這一番話震驚得目瞪口呆,但陸輕丞卻沒事人一樣,走到欄桿邊就推了鐘言一把,讓她安安穩(wěn)穩(wěn)地站在那。
鐘言這才回頭問出聲:“陸輕丞你可真夠牛的,撒謊都不帶臉紅的?!?p> 陸輕丞眼波一轉(zhuǎn),沒心沒肺地笑出來:“沒辦法嘛,特殊時期特殊手段,誰讓我們這么久沒見了呢。”
鐘言在慶幸陸輕丞沒說出什么來,她便也笑著回應(yīng):“這么長時間沒見是怪誰?誰讓你躲著不出來見人,而且你肯定沒好好吃飯,看你這瘦的,偷偷減肥呢?”
陸輕丞聞言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詫異地問:“我瘦了?不應(yīng)該啊,我天天大魚大肉,不過讓我看看,鐘家有沒有讓你吃飽。”
說完他就捏上了鐘言的臉頰,他拉在手里感受了一下,才若有所思地說:“不錯,起碼沒以前瘦。不過要是鐘家人再苛待你,你盡管來告訴我,現(xiàn)在有我為你主持正義!”
鐘言聽完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青少年是沒法對抗世界的,他們甚至連大人都對抗不了。
陸輕丞卻還是笑眼彎彎:“你在輕視我對不對?反正這段時間,只要你來,我保證你可以在我家吃上肉?!?p> 不論真假,鐘言聽到這話還是燦爛地笑了:“那好啊,去你家我一定要多吃幾碗飯!”
在他們說話的間隙里,煙花已經(jīng)陸續(xù)綻放了,等到兩人一起抬頭看的時候,河對岸的廣場上已經(jīng)燃起了密密匝匝的煙花,一聲尖嘯過后,墨藍色的天空中就綻放出了各色各樣的絢麗花朵。
陸輕丞忽然在這時候說:“以前我覺得這種東西特沒意思,看過了就沒了,我看到這些的時候,連照片都不想拍一個。但今天不同,我好像忽然發(fā)現(xiàn)它們的美了……”
話說完,陸輕丞忽然轉(zhuǎn)頭笑盈盈地看著鐘言,鐘言被他盯得不好意思,輕輕地推了他一把,笑道:“干嘛這么看著我,煙花本來就很好看,是你以前不懂欣賞。”
陸輕丞倒也大方地承認了:“對,以前是我不懂欣賞,以后我想要更加探索煙花的奧秘,所以你能陪我一起嗎?”
鐘言笑著糊弄過去:“我又不會去哪,到時候如果我在的話,你可以叫我?!?p> 陸輕丞似有所感地低頭笑了笑,隨后他拿出相機,扯了扯鐘言的衣角,示意鐘言看過去,鐘言微愣,隨手伸手比了個耶的姿勢。
咔擦一聲過后,兩人的新年模樣就被留了下來。
后面兩人就沒怎么講話了,他們像兩棵樹木一樣,一動不動地杵在原地看著煙花綻放,直到最后煙花燃盡,淡淡的硝煙味逐漸傳來,陸輕丞便拉了鐘言一把:“走吧,該回去了?!?p> 鐘言說了聲好,走兩步卻又看向手里的仙女棒,無奈地笑著說:“這個都被我們給忘了,你要不要玩?”
“玩啊,來我點了給你?!?p> 說完陸輕丞就先拿過去點燃其中一根,再遞到鐘言手上,鐘言是忘了拿打火機的,她見到陸輕塵神奇地拿了個打火機出來的時候,她微微驚訝了兩秒,才問出聲:“你怎么隨身攜帶打火機?”
陸輕丞沒抬頭看她,卻是勾唇笑了:“怎么了,你覺得我會抽煙嗎?”
鐘言誠實地點頭:“確實這么懷疑過?!毕乱幻腙戄p丞卻把手湊了過來:“你聞聞,我身上有煙味嗎?”
鐘言還低頭聞了聞,除了淡淡的香味之外她什么都沒聞到,她搖搖頭,陸輕丞便笑著說:“我本來就不抽煙,這個打火機是隨手裝進來的,你瞎想什么呢?!?p> 鐘言一想也是,雖然陸輕丞在很多地方都不靠譜,但一些事情他是碰都不會去碰的。
她收回心思,開始專心致志地玩手里的仙女棒,這東西說快也快,說慢也慢,不過鐘言手里始終捏著一根,滅了一根陸輕丞又會繼續(xù)給她續(xù)上。
鐘言都玩上頭了,直到最后她才看到陸輕丞手里只捏著唯一一根,她忍不住說:“你怎么就光看著我玩呢,你也玩啊,不然豈不是浪費了。”
陸輕丞看了她兩眼,低頭笑了笑,隨手按下打火機,他手里的那根仙女棒便被引燃起來。
這時候兩人周圍已經(jīng)沒什么人了,而且道路還漆黑一片,只有他們手里的仙女棒嗤嗤嗤地燃燒著,散發(fā)著微弱的亮光。
陸輕丞把自己的仙女棒和鐘言的放在一起,遠遠看去,就像兩根閃著光的蝴蝶在劇烈地撲棱著翅膀,它們也在快速地倒退、分開,看起來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感,惹得陸輕丞輕聲說了一句:“真美。”
鐘言也覺得美,不過這美是轉(zhuǎn)瞬即逝的,不過幾秒種后,他們手中的仙女棒相繼燃盡,留在他們手里的只有黑漆漆的棒子,再也無處尋找剛才的美麗。
鐘言覺得意猶未盡,便感嘆地說了一句:“早知道它去得那么快,就早點拍下來了……”
陸輕丞只是輕輕一笑,安慰她說:“怕什么,以后再來這里放?!?p> 鐘言一想也是,她散開了心中的郁結(jié),兩人也不再過多逗留,找到自行車后便開始并排騎車回家。
陸輕丞最近是個不怎么愛回家的人,在靠近家門口的時候,他慢了下來,鐘言沒再和以前一樣打趣,只是停下車等著他說話。
陸輕丞看著自家燈光猶豫了一下,回頭笑著朝鐘言說:“那我就先回去了?”
鐘言輕輕嗯了一聲:“好,你進去吧,我在這里看著你進去,假期還長,到時候我再約你出來玩?!?p> 陸輕丞聽見這話又頓住腳步,他慢慢地重新朝鐘言走過來,站在她面前鄭重地說:“鐘言,這個假期我可能再也不能出來玩了?!?p> 鐘言心底訝異,馬上問:“怎么了?”
陸輕丞卻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語氣輕快地說:“你是不是忘了?這次我考得不太好,還得留在家里學(xué)習(xí)?!?p> 鐘言半信半疑地看著他,她知道陸輕丞也在學(xué)習(xí),但他最近不見她的原因,到底是不是因為學(xué)習(xí),這就不得而知了。
沉默了幾秒種后,鐘言深吸一口氣,開口說:“既然你要學(xué)習(xí)的話,就一定要好好學(xué)習(xí),不能懈怠,也不能廢寢忘食?!?p> 其實她是想說別的,比如讓陸輕丞保重身體之類的,但這話說出來實在是奇怪,鐘言想了想還是換了種方式說出來。
陸輕丞不知聽沒聽懂,他只是懶洋洋地笑笑,拖長了聲音說:“知道了……”
眼看著夜已深,兩人揮手告別,鐘言也馬不停蹄地往家里趕,一直到家甩上門的時候,才把心底的沉重甩開。
誰也說不清這是哪里來的奇怪感覺,反正鐘言自己不清楚,她又想起那天她對陸輕丞所說的話來,她說:“喜歡我很慘的,陸輕丞你不要喜歡我……”
不知為何,她覺得陸輕丞在逐漸走向一個慘烈的深淵,她在旁邊看著提心吊膽,只能默默地在心里為他祈禱:陸輕丞,你真的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