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心意

　　因為勝者的比賽就在明天，歐陽幻夢便將歐陽雪等人安頓在了碧玉商會里，剛好前五層每一層都有用來和貴客交易的包間，現(xiàn)在剛好可以空出來供歐陽雪他們臨時住一晚。因為今天玉簫家族的所有年輕人都成功取得了中宗名額，歐陽幻夢特地在一層大堂安排了一個小宴席來慶祝一下。不過宴席雖小，但歐陽幻夢卻絲毫不怠慢，甚至拿出了一瓶陳釀多年的仙酒來，這些女孩子大多也都成年了，也該嘗試嘗試什么是酒的味道，只不過她們大多不勝酒力，歐陽雪甚至只喝了一小口臉色就緋紅了起來，喝完一杯后更是直接醉倒在了桌子上。凌陌也跟著嘗了一杯，果然是不錯的酒，比起自己前世在一些宗門的宴席上喝到的仙酒也絲毫不遜色。

　　只不過凌陌注意到，歐陽月似乎并沒有怎么喝酒，只是淺淺抿了一口之后，繼續(xù)悶著頭吃菜，眾人在餐桌上聊的話題她也不怎么參與。凌陌并未和她坐在一起，也不好問些什么，只能吃完以后再問了。

　　酒過三巡，餐桌上的酒菜也差不多被消滅干凈。歐陽幻夢喝了不少酒，但她貌似酒量相當?shù)牟诲e，盡管臉色也是一片緋紅，但目光倒是相當清醒。當歐陽幻夢有條不紊的安排好歐陽雪他們以后，才來到凌陌身邊，悄聲說道：“月兒在后花園等你，她好像有話要對你說?！?p>　　“什么話？”凌陌有些疑惑，他剛才一直在幫忙收拾餐桌和椅凳，倒是才發(fā)現(xiàn)歐陽月已經(jīng)離開了大堂。

　　“我也不知道?！睔W陽幻夢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隨即像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月兒長大了，有的時候她也有些自己的小心思，有些對你說的話可能只有你才能知道。”

　　凌陌苦笑了一聲，忍不住摸了摸腰間歐陽月送給他的那塊玉佩，這丫頭最近確實有些古怪，性格好像變得越來越溫柔，越來越安靜了，尤其是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更是已經(jīng)沒了往日那有些大大咧咧和古靈精怪的神態(tài)，更多的是那種少女獨有的羞澀和忸怩。

　　“快去吧?！睔W陽幻夢擺了擺手，淡淡笑道：“你應(yīng)該沒怎么接觸過女孩子吧。那我今天告訴你，別讓一個女孩子等太久?！?p>　　凌陌點了點頭，隨即向著后花園走了過去。

　　說起來，凌陌從第一次來碧玉商會到現(xiàn)在，也過去了一個月了，但是大部分時間他都是在主樓里面上上下下，倒是從來沒有來過這后花園。

　　花園面積不小，里面用青石板鋪出一條條道路，里面隨處都可見當季的各種各樣五彩繽紛的花，但其中白色居多，想來是代表玉簫家族的白蘭花，花叢一片連著一片，散發(fā)出陣陣幽香，彌漫整個花園。而花園中間挖出了一個小湖，雖然不大，但是也能在那湖中間修一座亭子，種幾片荷花，甚至還能取一條小船在湖中央蕩漾。周圍一道長廊和幾處亭子給人提供了休息和落腳的地方，而在正中間那座最大的亭子里，一個少女正看著天上的一輪彎月，兩只小腳晃蕩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陌走到那個亭子中，來到歐陽月身后，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有什么事嗎？月兒?！?p>　　歐陽月并沒有反對凌陌這樣的稱呼，而是指了指旁邊的位置，示意凌陌坐下。

　　凌陌順從著歐陽月的意思，在她身邊坐定后，歐陽月忽然說道：“你今天的表現(xiàn)很是不錯啊?！?p>　　“什么？”凌陌一愣，隨即說道：“你是說今天的復(fù)賽么？那沒什么，只是修為優(yōu)勢而已。”

　　歐陽月?lián)u頭，并沒有回答凌陌的話，只是接著說道：“你知道嗎，在你眼里那個沒什么修為的少年，其實是這一次所有平民中天賦最好的那個，他的金丹雖然只是淡紫色帶著一點藍色，但卻是貨真價實的是仙元混天元，修煉速度慢僅僅是因為他家境過于貧寒，所以沒有足夠的丹藥和靈石而已?！?p>　　凌陌默然，他此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是很清楚歐陽月說這些的用意。

　　“你啊，到底是從哪里來的？”歐陽月看向凌陌，認真的問道，“我很好奇，自從那天老師說你身上有一種奇特的壓迫感以后我就一直在觀察你，我本以為你只是在你那個神秘的老師指導(dǎo)下才有的如此天賦，但是我觀察了你好久，卻發(fā)現(xiàn)你無論什么方面都異于常人，根本……根本就是一個怪物！”

　　意識到自己的話好像有些無禮，歐陽月趕緊接著說道：“無論是你熟練的煉丹術(shù)，你詭異的劍氣，你飛快的修煉速度，正常人在你這個年齡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得到的。你可能不知道，老師不止一次的和我說過，你的身世絕對不簡單，你絕對不可能只是一個順路旅行到此的旅行者。要知道，哪怕是我以三重天二階的修為面對他，我也不可能只在一回合之內(nèi)取勝。”說到這里，歐陽月正色問道：“我注意到了，今天早上你的那一掌，看似是傷了他，實際上是打通了他的筋脈，對吧?！?p>　　凌陌張了張嘴巴，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只得點了點頭，歐陽月看的如此清楚，這個時候也不好再隱瞞什么了。

　　“那么，你究竟是從何而來？”歐陽月正正的注視著凌陌的雙眼，語氣有些凝重的問道。

　　凌陌一時間感覺有些古怪，他此時有些糾結(jié)到底要不要告訴歐陽月實情。歐陽月母庸置疑是個好姑娘，她并沒有對沒有任何身份的自己抱以任何偏見，也沒有在自己面前掛著像一般家族大小姐的那種架子，只是像一個妹妹一般待在自己身邊。說實話，凌陌和歐陽月雖然認識時間不長，但是歐陽月帶給凌陌的感情，貌似已經(jīng)觸碰到了凌陌那顆凍結(jié)的心中的某一處，一點一點融化著那層堅冰。前世的凌陌幾乎沒有任何別的感情，不是沒有人追求過凌陌，而是因為他在修煉上傾注了自己的所有，并未在除了修煉以外的任何地方顯露自己的情緒。而這一世剛剛開始，凌陌便遇到了歐陽月，她與前世遇到過的所有異性都不相同，這使得他現(xiàn)在有些不清楚自己究竟應(yīng)該做些什么。更何況自己的身世實在過于離奇，凌陌自己都無法解釋那扇紫色門究竟是什么，如果真的說出來，別說歐陽月了，哪怕是凌陌自己都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看著凌陌復(fù)雜的表情，歐陽月沒有繼續(xù)追問下去，她嘆了口氣，隨即將頭輕輕靠在了凌陌肩上，閉上眼睛說道：“我其實也并不想追問你太多，我只是對你有些好奇，想知道關(guān)于你的更多罷了。只不過我現(xiàn)在也有了一種預(yù)感，你一定不是平庸之輩，你的名字一定會傳遍整片星辰大陸。”

　　“何以見得呢？”凌陌也嘆了口氣，笑了笑說道。

　　“直覺，女孩子的直覺一般是很準的?！睔W陽月也是笑了笑，隨即她睜開眼睛看向凌陌，語氣中帶著絲絲歉意，“剛才的話對不起啊，我只是想把最近憋在心里的話說出來而已，你不回答也沒什么問題?！?p>　　“沒事。”凌陌摸了摸歐陽月的腦袋，隨即說道，“將來我會告訴你的?！?p>　　“誒嘿！你是承認了你不是一般人了？”歐陽月忽然一拍手，哈哈一笑道，“沒想到還能套出你一句話，意外之喜啊。”

　　“告訴你這個又怎么樣，反正你不知道實情。”凌陌撇了撇嘴。

　　“只要你承認就好?！睔W陽月仿佛心情一瞬間好了起來，“那可說好了，將來你一定要告訴我，拉勾！”歐陽月說完伸出左手的小拇指。

　　凌陌笑著點了點頭，隨即伸出手，和歐陽月拉了勾，“那詞怎么說來著，拉鉤上吊一千年……？”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歐陽月忽然將凌陌的手整個握住，看向凌陌的眼神忽然變得溫柔起來。

　　月光之下，歐陽月清秀的臉龐上散落著幾絲秀發(fā)，一雙美眸中帶著無限溫柔，臉色逐漸有些發(fā)紅，呼吸也隨之急促起來。

　　凌陌看著歐陽月，頓時呆在了原地，那種熟悉的感覺再次爬上心頭，使凌陌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喪失了所有思考能力。

　　“可以一直陪在我身邊嗎？”

　　歐陽月扭過頭，小聲問道。

　　“什么？”凌陌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他聽見了，但是一時間無法判斷這句話的含義。

　　歐陽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隨即看向凌陌，再次重復(fù)了一遍：“可以一直陪在我身邊嗎？”

　　凌陌愣住了。

　　這是什么情況？……莫非是傳說中的……表白？問題是，自己好像也沒做些什么啊……歐陽月貴為玉簫家族千金，怎么會對自己這樣一個來路不明而且才結(jié)識不久的人表白？

　　歐陽月握住凌陌的那只手有些顫抖，但是她還是認真的看向凌陌，等待著凌陌的回答。

　　看著面前盡管羞澀，但是目光卻仍然充滿無限柔情的少女，凌陌無論如何也生不出拒絕的念頭，隨即他松了口氣，回答道：

　　“我會一直陪著你。”

　　當凌陌說完這句話后，歐陽月頓時如同如釋重負一般，隨即她放松的一笑，整個人頓時向旁邊一倒，整個人靠在了凌陌身上。

　　這一靠可好，凌陌整個人頓時如同一根木頭一樣繃緊了起來，不敢亂動一下。

　　歐陽月笑了笑，“有的時候，我也說不好?！彪S即她從腰間拿出一塊玉佩，正是那天初賽時因為著急而給錯的那塊歐陽月的專屬玉佩，“你知道嗎，這塊玉佩是父親給我的，如果我將這塊玉佩送給了別人，則說明那個人是我的命中之人?！?p>　　“難道那個時候你是？……”凌陌睜大了眼睛。

　　“那個時候沒有！”歐陽月迅速打斷了凌陌的話，“那次是真的疏忽了，但是自那以后，我記住了你。”說到這里，歐陽月的臉色更紅了，“我也解釋不清，為什么我會不知不覺的對你產(chǎn)生依賴，或許是在因為你愿意聽我說那些沒什么意思的經(jīng)歷的時候？還是因為你不惜透支靈力也要為了我煉制丹藥的時候？亦或者是在你把你的佩劍送給我的時候？我也不知道?！?p>　　“不知不覺間，我好像就希望你能一直留在我身邊，雖然有些自私，但是有話說不出來我會很困擾的，剛好今天有這個機會了，我就把我想說的話全對你說出來了?！?p>　　“你知道我送你的那塊玉佩是什么含義嗎？”歐陽月說到最后，又忽然問了一句。

　　凌陌從腰間解下那塊半面鏡子樣式的玉佩，“這個？”

　　“是的?！睔W陽月也解下了自己的那一塊，兩塊玉佩剛剛好能拼成一面完整的鏡子，“知道它們代表什么意思嘛？”

　　“不知道?！绷枘罢f的是實話。

　　歐陽月臉色閃過一絲慍怒：“不知道就不告訴你了！”

　　凌陌一笑，此時他微微從剛才的恍惚中清醒了一些，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新的感覺，那感覺很舒服，如同一汪春水，輕輕流過自己如同堅冰一般的心中，逐漸將那些冰化去，一點點的溫熱了起來。

　　“算了，以后要是有機會在告訴你就是了。”歐陽月看著凌陌算得上是天真的笑臉，嘆了口氣，仿佛有些無奈。

　　“那我可不得不留在這了?！绷枘肮首饕桓毕胫赖臉幼?。

　　“那你可不許反悔?！睔W陽月輕輕錘了一下凌陌的腦殼，“這可是玉簫家族大小姐的情意，你只是玉簫家族名下碧玉商會的一個小顧問，別不識好歹啊?！?p>　　“啊，好?！绷枘包c了點頭

　　看著歐陽月的神態(tài)，凌陌的心情終于徹底放松了下來，看向歐陽月的眼神多了一種前世從未有過的感情——柔情。

　　“好啦！”歐陽月站了身，“既然如此，你以后可就不許隨便亂跑了，你現(xiàn)在不只是玉簫家族的人，也是……”說到這里，歐陽月的臉一瞬間又紅了起來，沒有接著說下去

　　凌陌愣了愣，歐陽月一前一后的表現(xiàn)對他來說過于反常，導(dǎo)致他現(xiàn)在有些迷茫。

　　“我不管！反正你是答應(yīng)我了?！睔W陽月吐了吐舌頭，隨即又臉色一冷說道，“你以后不許和雪兒他們走那么近了，你到底和她們認識的時間久還是和我認識的時間久？”

　　凌陌這才知道早上歐陽月那個眼神是什么情況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吃醋嗎？隨即他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只是剛剛認識罷了，你那幾個妹妹性格倒是像你。再說了，以后入宗肯定也還是要有接觸的，那可都是你的妹妹啊?！?p>　　“我不管?！睔W陽月撅起了小嘴，“她們就算再像我也不是我，反正盡量少接觸就是了?！?p>　　凌陌只能無奈的笑了笑，沒有接著和歐陽月斗嘴。兩人說話間，時間已經(jīng)飛速流過，要是再接著聊下去，別說修煉，恐怕連基本的休息也沒時間了。歐陽月看了看月亮，似是注意到了這一點，隨即不再嬉笑，說道：“時間不早了，你也快去休息吧，明天可是要面對更多強者的?！?p>　　凌陌點了點頭，隨即站起身，剛想離開，卻聽見身后傳來一陣歐陽月淺淺笑聲，正當凌陌轉(zhuǎn)頭時，歐陽月忽然踮起腳尖，抱住了凌陌。

　　凌陌的臉上頓時浮現(xiàn)出一陣紅云，甚至隱隱擴散到了耳根。這丫頭，未免太大膽了一些，自己可完完全全沒有心理準備啊，貿(mào)然被這樣一吻，凌陌的心頓時狂跳起來，砰砰砰的聲音甚至已經(jīng)能從外面聽到。

　　凌陌剛想說話，卻發(fā)現(xiàn)歐陽月已經(jīng)朝著主樓溜了過去，像以前一樣，干完壞事就跑，不給自己任何說話機會，只剩凌陌在原地愕然的站著。

　　所以，自己現(xiàn)在算是有了一個……紅顏知己？

　　“可以一直陪在我身邊嗎……”

　　凌陌嘟囔著這句話，一時間也想不明白歐陽月真實的想法。

　　凌陌前世從未有過如此體驗，他對情感的認真僅僅是停留在自己還是一個小修士時看到的一本冊子。至于什么是情什么是愛，這對凌陌來說可比修煉難多了。

　　所以，這種感覺是喜歡嗎？

　　凌陌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