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那天開始,惡夢就不曾停止
「……泰坦!」
朗和薄也驚訝地看著來人,那是一個高大魁梧的黑人男子,月光折射在泰坦的光頭上,一閃一閃。
泰坦的臉上有道長長的疤,從挺直的鼻梁上橫切而過,在月光下看起來特別駭人,泰坦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終於找到兩位小少爺了!」泰坦的聲音像是粗沙子磨過一般的沙啞,聽在兩個失去主意的小屁孩兒耳中,不啻天籟。
泰坦的五官平平無奇,甚至可以說有點丑,這在經(jīng)過長期的基因改良、擇優(yōu)汰劣之後的現(xiàn)在,可說是個稀有的存在,唯一還看得過去得又高又挺的鼻梁卻被劃上一條長長的疤。
「泰坦泰坦!」朗看到了泰坦眼淚瞬間飆了出來,「嗚嗚……我好害怕……」接著就撲到泰坦寬後的懷中尋求安慰。
只見泰坦頗為熟練地抱起朗,輕輕拍著他的背,就像是哄小娃娃一樣。
薄也雖然也很想要像朗一樣,讓泰坦抱抱、安慰,只是他不行,皺著眉頭,因為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阿朗,快下來吧!」薄也出聲,聲音繃得緊緊的,只要在稍稍用力,就會繃斷一樣。
朗從泰坦的懷抱中抬起頭,和薄也清瑩的目光對個正著,突然間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泰坦沒有詢問的意思,似乎是早就知道發(fā)生了什麼事一樣,目光閃爍的亮眼的光,似是頗為安慰。
朗拍拍泰坦的手臂,示意他將自己放下,然後才拉著泰坦的手往小倉庫里去,「快!泰坦!里面有人受傷了!」好像是要彌補剛剛自己不小心忘形哭泣的糗態(tài),朗的聲音很急切。
泰坦跟著朗和薄也來到了小房間,看到躺在地上、光著身子、一動也不動的小女孩,并不吃驚,只是垂下了眼,半晌,他脫掉上身的衣服,輕柔的包裹小女孩。
「兩位小少爺,這小女孩我?guī)ё吡?,我會妥善安排的,請兩位小少爺裝做什麼都不知道才好!」泰坦的聲音就像在山澗里流過的泉水,安撫了兩顆焦躁不安的幼小心靈,「……晚一點,我會親自向兩位小少爺解釋的!」朗和薄也都不是笨人,雖然現(xiàn)在還沒有看出異樣,但是只要他們仔細(xì)地想過,就會知道今天的事情會演變到如此,有許多不合理之處。
薄也率先想通,他點點頭,「去吧!」雖然他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但是還是能夠聽出其中明顯的顫抖。
朗跟著點點頭,雖然不太明白,但是薄也也同意了,準(zhǔn)沒錯!
?。?p> 夜色沁涼如水,薄也卻覺得自己身處在寒窖之中,就連血液都凍結(jié)起來的寒冷。
朗靜靜的坐在薄也的身邊,沉思著,剛剛薄也跟他說了很多話,他才了解,原來今天的一切似乎都是有人安排的。
泰坦走了進(jìn)來,發(fā)現(xiàn)兩位小少爺都靜靜的坐在床邊等著他,泰坦原本是位傭兵,但是因為某些因素,不得不離開原本的工作崗位,後來受了織田家的聘請,前來貼身保護(hù)兩位小少爺,至今已經(jīng)邁入了第10個年頭。
他看著兩位小少爺長大,看著他們一天天的變化,那些轉(zhuǎn)變讓他欣喜,也讓他心痛。
在年輕的時候就成為了傭兵,為那些世家大族賣命,冷眼旁觀著那些你爭我奪的戲碼,還要小心翼翼地不被卷進(jìn)去,後來他覺得累了,所以離開了。
但是天生的武者的血液總是在夜半時分叫囂,不甘寂寞,所以雖然他不缺錢,卻還是來應(yīng)徵了做織田家少爺?shù)谋hs。
只是沒有想到,他仍然是失算了,少爺們年紀(jì)小,按理說和那些利益糾葛沒有太大的關(guān)系,但是大宅之中的陰影之中,污穢骯臟的事情卻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多,他眼睜睜的看著從小保護(hù)到大的少爺們,一步步的在大宅之中沉淪、污穢。
原本他想著,自己在少爺們的身邊,多多少少能夠提點,做人還是正直些、光明磊落些好,雖然身邊的小人會讓你不好過,但是至少心安理得。
但是他還是錯了,那些污穢不堪的事情,不是閉上眼睛就會看不見,它已經(jīng)深深刻在這古老的家族的血液之中。
「……是你安排的,對吧?」薄也看著進(jìn)了房間卻不發(fā)一語的泰坦,語調(diào)呆板,他心中實在是不解,為什麼泰坦要這麼做。
泰坦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坦然,「是的,薄也少爺。」他看見兩位小少爺像是失去了生機的玩偶,心里很痛,但是不後悔,兩位小少爺雖無辜,但是比起那個小女孩……那個小女孩他見過,世界上再沒有比那小女孩純潔的人事物,所以當(dāng)他察覺時,他就決定了,他要救她。
「為什麼?」朗聽了激動地問出口,淚水硬生生地堵在眼眶之中,不讓它流下。
「……那個小女孩,今年5歲,叫做蕭綰?!固┨拐f話了,說的卻是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話,「她是蕭家被捧在手掌心的小公主?!?p> 蕭家!薄也和朗變了臉色,更加的蒼白,蕭家於他們來說是不可撼動的存在,為什麼?這樣的家族,他們的小公主會被帶到織田家的後大院,還遭受了這種殘忍的對待?
「我曾經(jīng)受雇於蕭家的老太爺,和蕭老太爺身邊的人有不錯的關(guān)系,這次會發(fā)現(xiàn)綰小姐的行蹤,還是他們通知我的。」他的個性耿直,即使他身處在織田家,蕭家的人還是通知了他,沒有避諱,更讓他下了決心要找出那受難的小姐,「後來我察覺到了一些事情,覺得事情不妙,再這樣下去,將會有許多家族毀於一旦?!?p> 泰坦的表情很平靜,眼神似是帶著愛憐、憐憫,看著薄也和朗,「兩位小少爺是我看著長大的,就算不為了蕭家的恩情、綰小姐的性命,為了兩位小少爺,我也必須去做,所以我就安排了今天的事……」
他像朗和薄也說了後大院的事,他了解他們,知道要怎麼樣才能勾起他們的好奇心,果不其然,朗和薄也偷偷跑去了後大院,原本不應(yīng)該這麼順利的,少爺們要上課,大宅里四處都有監(jiān)視器,兩個半大的小屁孩兒哪來這麼大本事,神不知鬼不覺得溜進(jìn)後大院,尤其是里面還關(guān)著一個綁來的肉票。
泰坦替他們打了掩護(hù),安排了一切,還殘忍地讓她們目睹了一切,是的,他都算好了,兩位小少爺都還保有了該有的善良,而且還很聰明,知道要就得抓現(xiàn)行犯,當(dāng)泰坦看到小少爺們鼓足了勇氣躲在一旁,後來還不斷地丟著小石子,泰坦很欣慰,同時也很心痛。
但是他只能這樣做,織田家和洛依勒家做出了這樣的丑事,是不可能掩蓋得住的,面對蕭家的怒火,他們怎麼可能安然無恙,這等丑事,被揭了開來,外面那些道貌岸然的人不趁機踩個幾腳、落井下石就已經(jīng)是不錯了,更別提替兩家說話,在泰坦的認(rèn)知中,織田家和洛依勒家助定要敗亡了,但是兩位小少爺怎麼辦?他們半點錯都沒有,卻要承受來自上一輩喪心病狂的代價……
所以他讓兩位小少爺用小石子趕跑了莉雅,就算那時小少爺沒有成功,他也會出手,他既不能讓綰小姐繼續(xù)受傷害,還要把救人的功勞扣在兩位小少爺身上,指期盼這一點微薄的恩情,能夠為兩位少爺換來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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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泰坦死了,在事情發(fā)生過後的不久就出了意外死了,聽說就連骨頭都找不到,薄也想起了有句成語叫「粉身碎骨」。
泰坦錯了,織田家和洛依勒家沒有敗亡,反而越來越好,而他和朗卻從此被排除在家族的事業(yè)之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天的事情被知道了,還是後來的他們表現(xiàn)得越來越平庸。
薄也諷刺地笑了笑,泰坦和他們都錯得離譜,沒有看透那生長了10年的家族竟然是這種樣子。
無恥至極。
綁了人家的孫女,把人家的孫女給折磨得不成人樣,還大言不慚的說要補償,不過就是因為有利可圖,就連當(dāng)時他還只是10歲的孩童,也知道他那無恥的父親和舅父做了什麼事,拿了蕭家的企業(yè)來逼迫蕭家低頭。
當(dāng)時他滿心以為,父親和舅父的陰謀怎麼會成功,蕭老太爺怎麼可能會妥協(xié),泰坦都說了,那蕭綰是他們捧在手掌心上呵護(hù)的。
可是他卻錯了,蕭綰是蕭家的心頭肉,但是依附蕭家而活的人那加起來的份量卻是比蕭綰還要重,蕭老太爺不僅是外公,但是在外公之前,他還有個身分:蕭家家主。
原本他是不懂的,聽了蕭家的妥協(xié),還很鄙視。
還是後來他忍不住問了泰坦介紹來的老師,那個老人才告訴他,關(guān)於蕭老太爺這個人,關(guān)於家族的責(zé)任,關(guān)於人的良知和良心。
後來不久,那個老師在泰坦死後不久就病死了。
那時他才發(fā)覺,他和朗的身邊被肅清了!泰坦消失了,就連泰坦生活過的軌跡都消失了,薄也甚至懷疑,要不是他和朗是兩個家族中還算頗受重視的少爺,是不是連他們都要被清理個乾凈,就像泰坦和老師一樣,屍骨無存,彷佛不曾存在過一樣。
朗啜了一口葡萄酒,卻喝不出里邊有什麼味道,他看向了發(fā)愣的薄也,他們都一樣,從那天開始,他們就活在了惡夢里,不斷墮落、墮落、墮落。
?。?p> 最近寫作還算順利,感覺步上了正軌(灑花)
終於把往事給交代掉了,薄也和朗的戲份估計還有一兩章
想念綰綰和冷曜的親們不要著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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