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眼看死

　　“原來是凈念法師，法師也是為周家莊來的么？”

　　林菡不緊不慢的問道。

　　“正是，三位施主不妨同去？”

　　凈念法師順勢邀請。

　　“也好，大師請！”

　　林菡稍稍退后一些，以示對長輩的尊敬。

　　凈念法師略一點(diǎn)頭，率先步入大門，卻是瞬間面色一變，單掌合什，微閉雙目，捻動起念珠。

　　“法師，怎么了？”

　　林菡跟過來，問道。

　　“阿彌陀佛~~”

　　凈念喧了聲佛號道：“此鬼怨氣極深，沉下心來，竟可聽到嗚咽啼哭，想必有過極為凄慘的經(jīng)歷，還是先去看看再說罷?！?p>　　說著，似有意，若無意的瞥了眼管家。

　　管家目光躲躲閃閃，不敢與之對視。

　　林菡臉色微微一沉，根據(jù)青鱗衛(wèi)的內(nèi)部統(tǒng)計(jì)資料，幾百年來，鄉(xiāng)下土財(cái)主家鬧鬼最為頻繁，平民老百姓家里反而極少鬧鬼。

　　根源在于，鄉(xiāng)下地主多是地方一霸，又常與縣里狼狽為奸，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在統(tǒng)計(jì)數(shù)據(jù)中，鬧的鬼多為女鬼，也從側(cè)面印證了這一點(diǎn)。

　　在圩子外面，天空只是灰蒙蒙的，而進(jìn)了門，就好象進(jìn)了另一個大霧彌漫的世界，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往深處走，不片刻，來到后院。

　　李琳一眼看到霧氣中的秦墨，忙一后退，小聲道：“師姐，是不是他？他身上有尸氣，不對啊，不說是女鬼嗎？看他樣子，象是個男的?！?p>　　秦墨貼著墻角，也在戒備著，聽著這話，不禁無語的打量過去。

　　三個和尚中，老和尚看似有些道行，那一男兩女倒是讓他多看了幾眼，容貌他不在乎，他是巨人觀境界，美丑都那么回事，死了以后，尸體腐爛，都是巨人觀。

　　主要是身著的服飾很明顯是制服，大概相當(dāng)于前世的獵裝，修身合體，筆直的褲子，襯得雙腿修長，一雙黑皮靴，看上去就極為精神，右邊肩膀，釘著塊青鱗一樣的標(biāo)志，分明來自于朝廷的某個秘密機(jī)構(gòu)。

　　林菡搖搖頭道：“他是活人，女鬼在前面。”

　　霧氣中，尸體站立原地，并未移動，灰色的眼睛也始終睜著，眸光黯淡無神，頓時，幾人的臉色變了，他們看到了大肚子。

　　胎死腹中的嬰兒，是最為恐怖的，因?yàn)閶雰菏窍忍熘|，是天地自然的寵兒，代表著新生，你把他搞死，那不是要命么？

　　其實(shí)從現(xiàn)世來看，墮胎的人，基本上都是不幸福的，墮胎次數(shù)越多，生活就越倒霉困苦，這正是冥冥中受的報(bào)應(yīng)。

　　再從人道上來說，臨盆已近，卻是母子雙亡，簡直是慘無人道。

　　“法師，您總算來啦，此事過后，我就給寺里的菩薩捐一副金身。”

　　這時，周老爺從角落摸了過來，恭恭敬敬的小聲道。

　　“這三位是朝廷青鱗衛(wèi)的人。”

　　凈念不置可否的介紹了句。

　　“喲，原來是官爺，鄙人失禮啦！”

　　周老爺忙哈腰問道。

　　“你跟我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菡板著臉問道。

　　周老爺眼神閃爍，吞吞吐吐道：“鄙人也實(shí)在是難以理解啊，李三娘本來是我的小妾，我膝下無子，眼見就要臨盆了，當(dāng)個寶一個供著，可昨夜不知怎么回事，竟然跌到湖里淹死了，然后就化為了厲鬼?！?p>　　“哦？”

　　林菡明顯不信，不過這時也不愿多問，只是轉(zhuǎn)頭道：“法師，我們誰先來？”

　　“貧僧先出手試試！”

　　凈念深吸了口氣，單手合什，闊步上前，誦道：“塵歸塵，土歸土，女施主既已離世，何不放下執(zhí)念，心如蓮花，潔凈無暇，往生極樂世界？且待貧僧為女施主超渡。

　　無上甚深微妙法，百千萬劫難遭遇

　　我今見聞得受持，愿解如來真實(shí)義……”

　　僅僅是一篇開經(jīng)偈，秦墨就心神微震，雖然他不知道性靈是什么東西，但是得了大當(dāng)家的一點(diǎn)性靈之后，不僅力量大增，反應(yīng)更加敏捷，而且精神能夠感知到外界的某些動靜。

　　正如老僧誦念地藏王菩薩本愿經(jīng)，秦墨能感應(yīng)到，隨著音節(jié)變化，空氣中有著細(xì)微波動，如一只溫柔的佛手，撫向女尸。

　　卻是異變陡生，那佛手在觸碰到女尸的時候，突然女尸回頭了，猛的看向老僧！

　　“唔！”

　　老僧神色一滯，面色青灰下來，一口灰血噴出，瞬間死于非命！

　　“這……”

　　眾人驚呆了！

　　看一眼就殺死了一名佛門高僧？

　　秦墨則是隱約有感應(yīng)，那一眼中，一股凝練之極的煞氣沖入了老僧的額頭，抵不住，就是死！

　　“師傅！”

　　“師傅！”

　　那兩個小沙彌才反應(yīng)過來，哭叫著撲了過去，拼命搖晃，可是老僧沒有半點(diǎn)動靜。

　　秦墨則是暗暗打量著女尸，殺了老僧之后，并沒有進(jìn)一步的行為，顯然女尸暫時還不具有主動攻擊能力，這讓他稍稍放下了心，走上前，重重嘆了口氣道：“兩位小師傅，大師為降妖伏魔而死，求仁得仁，身為佛門弟子，豈能看不透生死？”

　　“施主教訓(xùn)的是，是貧僧們著相啦！”

　　兩名小沙彌抹著眼淚，合什稱謝。

　　秦墨又向老僧的尸體施了一禮，便道：“小師傅，我有祖?zhèn)鳉殜y之術(shù)，令師奮不顧身，勇于擔(dān)當(dāng)?shù)木褡屛覛J佩，為表敬意，請容我為令師畫一副殮妝，去往西天極樂，如何？”

　　“這……”

　　兩個小沙彌相視一眼，對秦墨的毛遂自薦很不理解。

　　李瓊也是扯了扯林菡的衣袖，小聲道：“師姐，女鬼當(dāng)面殺了大師，他還要給人畫殮妝，我怎么感覺不是什么好路數(shù)??？”

　　張鶴也問道：“江湖上有很多邪門外道，不知給人畫殮妝的是哪一門？”

　　林菡搖搖頭道：“不清楚，自崇禎皇帝中興大明以來，旁門左道就多如牛毛，朝廷雖一波波清剿過，卻剿之不絕，先看看再說罷?！?p>　　這時，一名小沙彌為難道：“師尊素來不重儀表，施主的好意貧僧心領(lǐng)便是，還是莫要驚擾師尊了吧？”

　　“誒？生前不注重，不代表身后不注重，小師傅放心，一會兒就好，我絕無冒犯之意，確實(shí)是想為令師盡一份心力，若是畫的不滿意，我甘愿受罰！”

　　秦墨揮了揮手，不容分說的蹲了下來。

　　這真是開玩笑，佛門高僧啊，指不定能學(xué)到什么好東西。

　　而且這個世界有鬼，他給他畫一副鬼妝，快快樂樂的去往另一個世界，這是雙贏。

　　小沙彌到底老實(shí)，見秦墨已經(jīng)要動手了，只得作罷。

　　周家莊的人，雖然暗怪秦墨多事，可是女鬼就在面前，誰都不敢動。

　　林菡三人也想看看秦墨能畫出什么名堂，以此推測他的來歷，倒未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