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帝位來路不正!?。?!若他日淵圣歸來(宋欽宗),陛下何以自處????。。?!“苗傅大喊道。
高宗當(dāng)即便呆立當(dāng)場,這可是高宗最忌諱的,誰都能如此想,卻是第一次有人這么大張旗鼓地說出來。高宗氣得渾身發(fā)抖,卻又沒有什么辦法。一旁的宰相朱勝非,也不敢說什么了。
苗、劉二人一看,竟有些高興,“苗兄,你看,我們可是把官家震住了?。?!“劉正彥快活地說道。
“哼,圣上,按道理說,此時,您應(yīng)該是提兵收復(fù)中原,迎回二圣啊~“苗傅接著說道,頗有些許得意,甚至,得意旺盛了,接連補(bǔ)刀。
“圣上,如今,這孟太后在朝,該是把她請出,主持國政。您如徽宗那般,退位自居太上皇,令皇太子承繼大統(tǒng),由孟太后垂簾。“吳湛補(bǔ)充道,不得不說,這吳湛當(dāng)真是個狠角色。
“吳大人,這實(shí)在是不合時宜,而今,皇太子不過三歲,實(shí)在是難以把持國政啊!“朱勝非說道。
“……快……快去請孟太后!“朱勝非雖是仍舊爭取著,高宗卻似乎已經(jīng)妥協(xié),向內(nèi)侍們吩咐著,請孟太后駕臨,再做定奪。
高宗出行匆忙,并未來得及披上披風(fēng),衣衫單薄,更何況,坐在那藤條椅子上,簡直是如同篩糠一般,瑟瑟發(fā)抖,一下子便蒼老了許多啊……
不多一會兒,孟太后便趕來了。
高宗趕忙站起身來,“太后,您坐?!备咦谡驹谔笊磉?,仍舊發(fā)著抖。
“卿等因何而來啊?”太后問著亂軍。
亂軍七嘴八舌的說道:“主上昏庸,寵信奸佞,國家有難,二圣未回,主上不思進(jìn)取,故爾等建議,主上退位?。?!”
孟太后思索了一番,緩緩說道:“這可不行啊~”
一聽這話,亂軍的刀紛紛拔出。
“太后,您問問將士們同不同意?!”劉正彥喊道。
“太后,此意已決,請?zhí)笞駨奈鹱h?。?!”吳湛說道。
孟太后一聽,十分惱怒,一拍竹椅便站起身來,“國家危難之際,主幼國儀,爾等覺得,合適嗎?!哀家已是老朽,而皇上春秋正盛,此時退位就太上皇,歷朝歷代,何曾有過此種先例?!”
“我們行伍出身,一心為國,也沒有別的解決方式,全靠戰(zhàn)刀說話。只一句,您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苗傅喊道。
“真是一群無知之輩!”太后一氣之下,拂袖而去,轉(zhuǎn)身便離開了城樓,不再理會此事。
此時,場面一度十分的尷尬。
“圣上,您看……此事該如何啊……”宰相朱勝非戰(zhàn)兢兢的問了問高宗。
高宗略有沉吟,“卿等所奏甚是,朕確實(shí)不德,上干天譴,致使百姓涂炭,臣民離散,對不起列祖列宗,不配坐這皇位。好!爾等所奏,朕,批準(zhǔn)了!朕,退位?!闭f罷,高宗便轉(zhuǎn)身離去。這場兵變鬧劇,到這里,看似就結(jié)束了……
當(dāng)夜,高宗被囚禁在一所寺廟中,三歲的皇太子,被立為皇帝,孟太后垂簾聽政,改年號為明受。
“圣上,圣上!?。 笔匦l(wèi)一開門,朱勝非便立刻跑到了高宗的身側(cè),畢竟,這些日子,實(shí)在是太痛苦了。
“朱愛卿?我已不是圣上,還是不要這么稱呼了~”看見朱勝非,高宗喜出望外。
“不,圣上,您還是圣上!苗、劉二人,胸?zé)o點(diǎn)墨,極易對付,陛下耐心,他日必有遠(yuǎn)圖!”
高宗沉思一會兒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依卿所奏?!?p> 自此,高宗也算是安心的在廟中住下了……
苗、劉在兵變期間,利用明受天子,連發(fā)數(shù)道圣旨,而這第一道圣旨,便發(fā)到了張浚軍中……
“大人??!有一封太后臨朝的敕令!”
“嗯?!快拿過來我瞧瞧!”
“是!”
張浚急不可耐的打開圣旨,一看,哼?!貶為黃州團(tuán)練副使?!
“哈哈哈,我本是節(jié)度一級的高官,豈有此理!“將圣旨揉作一團(tuán),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大人,發(fā)生什么事了?“部將問道。
“朝中有變故,有國賊,圣上調(diào)我們出兵平叛!“此前,江淮制置使呂頤浩就曾致信張浚,勸其起兵勤王,他早已開始謀劃著要除掉苗、劉,這下可好,不會再等了?。?!
先前時候,韓世忠受命到蘇北地區(qū),收集流散部眾,已得數(shù)千人。他聽聞高宗已至錢塘(杭州),便由海道,乘船趕赴江南,哪知,正碰上苗、劉作亂,得知了高宗被俘的消息。
不久后,韓世忠的兵船到達(dá)了常熟。此時,張浚等人正在平江議討亂,得知世忠將至,喜躍不自持,趕忙帶兵前去為韓世忠接風(fēng)。
“將軍,張浚將軍率軍前來聯(lián)絡(luò),想要見將軍一面?!?p> 韓世忠思慮良久,雖是先前與張浚交好,對他的為人,也是略知一二的,只是……
“……如今這情境,誰都不可信……傳我令下去,所有人,披上鎧甲,手持大刀,在船上防備,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允許松懈防御!”
“是!”
本是滿心歡喜,心中有無限宏圖大業(yè)的張浚,見韓世忠的軍船戒備森嚴(yán),不由得心涼了半截。
“韓將軍!可否借一步說話!“張浚大喊道。
“張將軍,如今這境況,你也是知道的,防人之心不可無?。 ?p> 韓世忠這樣一說,張浚竟一時間沒了辦法。
“韓將軍!你可知,那苗、劉亂賊將王大人殘害了!”
“什么?!”韓世忠出離的震驚了,“王大人?!”
“正是,王淵大人,王淵大人在上朝的途中,被害了……”不等說完,張浚便是淚如雨下了,他一向是十分敬重王淵的……
韓世忠一個踉蹌,若不是用劍支撐住身體,只怕是要倒下了。
要知道,韓世忠最是尊敬王淵,說來,王淵可算得上是他的伯樂了……
“誓不與此賊共戴天!?。。。 表n世忠一邊痛哭,一邊大喊道,這也是他這輩子哭得最兇之二了……另一次……是夫人的離去……不過,這都是后話了……
士兵們聽了,也都奮起欲戰(zhàn)。
“張將軍,今日大事,世忠愿與張浚身任之,將軍無需憂慮?!表n世忠上岸后,與張浚攀談了幾句,有些想要即刻出兵的想法。
“韓將軍,眼下,官家在他們手里,投鼠忌器,事不可急,急則恐有不測。我已派遣馮轓前去巧言誘賊了?,F(xiàn)在,我們先多說好話,佯裝服從,叫那苗、劉二人不起疑心?!?p> 終于,二十日,韓世忠與張浚將要出發(fā)討伐逆賊苗傅、劉正彥,張浚在軍中設(shè)宴,打算臨行前,犒勞諸位將士。
酒過五巡后,張浚避退侍臣,問道:“今日之事,諸位將士以為,到底孰逆孰順?“
“我方為順,彼方為逆!“眾將士一致回答道。
“哈哈哈哈,好!如果,此舉為欺天瞞地、違背道德之舉,我愿意將頭顱獻(xiàn)給賊人,以兌換巨萬賞金,歸于你們。否則,誰都不許退縮不前,背反者,一律軍法從事!“
“是?。?!“
張浚考慮到韓世忠自潰散后,部曲分散,便將劉寶兵二千借之。韓世忠的軍隊(duì),作為先遣部隊(duì),從平江出發(f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