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柳正,寧復和柳清心一起吃了年夜飯。
這時柳清心終于忍不住問道:“官人你確定可以在明天下午賺夠買宅子的錢?”
“我既然這么說了,肯定有自己的把握,不過今晚我要做些準備,恐怕不能陪你守歲了!”
寧復說到最后也露出歉意的神色。
“沒事,我喜歡安靜,以前守歲也都是一個人看書?!?p> 柳清心說到這里忽然小臉一紅,隨即又道:“你……你那里還有話本嗎?”
“我書桌上還有幾本,你自己去找吧!”
寧復頭也不抬的道,他現(xiàn)在滿腦子都在盤算著賺錢的計劃。
柳清心欣喜的答應一聲,轉身就去了寧復的房間,好長時間都沒有出來。
只見寧復沉思了片刻,立刻進廚房找到需要的東西。
油、面堿和食鹽都家中常備。
之前修繕店鋪剩下一些石灰,所有東西都齊了。
寧復先石灰和面堿倒進水里,很快就得到了需要的燒堿溶液,也就是氫氧化鈉,這玩意堿性極強,很容易燒傷皮膚。
把油倒進燒堿溶液,加熱不停的攪拌。
寧復卻用袖子捂住了鼻子,燒堿和油混在一起加熱的味道可是相當的難聞。
燒堿與油發(fā)生反應,很快就出現(xiàn)了白中帶黃的皂基。
加入食鹽之后,皂基析出的更快了。
等到反應的差不多了,寧復這才把皂基撈了出來,數量不多,但做幾塊香皂還是沒問題的。
單純的皂基味道并不好聞,寧復立刻來到自己的房間。
只見柳清心坐在書桌前,手上拿著一疊書稿看的正入神,連寧復進來都沒發(fā)現(xiàn)。
寧復在這一瞬間忽然有種想法,這丫頭之所以愿意留下來,不會就是為了看自己寫的話本吧?
“咳,清心你有香粉嗎?”
寧復出聲打破了房間中的寧靜。
“你要香粉做什么?”
柳清心也驚訝的抬頭問道。
“做點東西,需要增加些香味?!?p> “那你等一下!”
柳清心也沒有深問,立刻站起來出門。
不過剛一出門,柳清心也立刻捂住鼻子道:“好難聞啊,難怪你要用到香粉!”
寧復嘿嘿一笑,也沒多做解釋。
很快柳清心拿出香粉,遞給寧復后,她再次進到寧復的房間,接著看剛才的話本。
皂基被隔水加熱,等到融化之后,加入香粉增香。
沒有現(xiàn)成的模具,寧復找了個方盒子,倒進去凝固成一個大方塊。
大塊的香皂倒出來,然后用刀切成四小塊,去除棱角后,就成了四塊不錯的香皂。
第二天上午,寧復起床洗漱,換上了新衣服準備出門。
隔壁的房門緊閉,柳清心昨晚看書到后半夜,天快亮才撐不住去睡了,現(xiàn)在應該睡的正熟。
寧復從懷里拿出包裝好的兩塊香皂,外面還用絲綢帶子打了蝴蝶結。
這是寧復給柳清心準備的新年禮物,她應該會喜歡。
寧復把禮物輕輕的放在柳清心的門前,然后才轉身出門。
今天是大年初一,大街上到處都是拜年的人。
寧復也向隔壁的王嬸和虎頭拜了新年,這才邁步走向甜水瓦子。
北宋這個時期,新年其實并不是最重要的節(jié)日,十五天后的上元節(jié),才是普天同慶。
東京城的燈會更是天下聞名。
甚至有人專門從外地趕來東京,為的就是親身體會京城的燈會。
新年期間,百行歇業(yè),但并不包括娛樂業(yè)和餐飲業(yè)。
反而越是重要的節(jié)日,這兩個行業(yè)就越是興旺,許多人都指著這幾天賺錢呢。
當然寧復這種玩票性質的不包括在內。
哪怕現(xiàn)在才上午,瓦子里已經十分的熱鬧。
各個勾欄的門口,都有人賣力的吆喝。
酒樓也早早的開業(yè),當寧復來到東仙樓時,發(fā)現(xiàn)里面已經是高朋滿座。
自從東仙樓買下燴面的做法后,生意一直十分火爆,現(xiàn)在燴面已經成為東仙樓的招牌。
雖然燴面的利潤不高,但架不住賣的多。
另外最重要的是,燴面能夠為東仙樓吸引更多的客人,哪怕十個中有一個點其它菜,也能大大帶動東仙樓的生意。
門口的小伙計認識寧復,看到他也立刻熱情的迎上前。
“寧小郎君,你來找我們東家?”
“王掌柜在嗎,我有件生意想和他談?”
“還真是巧了,我們掌柜正在宴請賓客,您先請進,我去稟報!”
小伙計請寧復來到酒樓后面的一個小房間坐下,隨后飛奔上樓去了。
寧復等了片刻,就見王貴快步走了進來,身上帶著一股酒氣。
王貴見到寧復也大笑一聲道:“小郎君你可太不夠意思了,賣了燴面,自己卻藏了那么多炒菜!”
寧記菜館的炒菜那么有名,王貴當然早就聽說了,不過他這邊生意繁忙,再加上寧復那邊的號可十分難排,所以他也一直沒機會去品嘗。
“區(qū)區(qū)炒菜而已,不過是小生意,這不我手里有一筆更大的生意,馬上就來找你王掌柜了!”寧復也是笑道。
“大生意?多大?”
王貴眼睛一亮,東仙樓只是他的產業(yè)之一,除此之外,他還有不少其它的產業(yè)。
“大到我之前一直不敢拿出來,因為沒有足夠的背景,肯定會引人眼紅!”
寧復壓低聲音再次道。
“開封府的背景也不夠?”
王貴瞪大眼睛追問,做為一個生意人,他當然把寧復的背景打聽清楚了。
“不夠!”寧復微微搖頭。
“小郎君你就別賣關子了,快告訴我到底是什么生意?”
王貴聞言也是百爪撓心,再次急切的追問道。
只見寧復終于從懷中拿出一個紙包,然后打開露出里面的香皂道:“就是這個!”
王貴看到香皂也是一愣,當即伸手拿起一塊。
只見這東西半透明,看起來像玉石,摸起來十分絲滑,同時帶著股淡淡的香氣。
“這……不會是石蠟吧?”
王貴打量半天,終于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香皂這東西的確和蠟燭有點像,就是沒有燈芯。
“這可不是什么石蠟,而是香皂!”
“香皂?難道和皂角一樣,都是洗衣服用的?”
王貴再次猜測。
“用香皂洗衣服雖然也可以,但未免太奢侈了?!?p> 寧復說著帶王貴來到酒樓的后院。
酒樓的后院一般都比較亂,各種炊具食材到處都是。
一口沒洗的鍋里滿是殘油,寧復伸手抹了一把,然后在雙手上都涂上油脂。
“王掌柜,現(xiàn)在我想去掉手上的油脂該怎么辦?”
寧復舉起雙手向王貴問道。
“當然要用澡豆來洗了,不過這么多油,估計得洗上四五遍才能洗干凈?!?p> 王貴立刻回答。
澡豆是古人經常用的清潔用品,用豆粉加各種藥物制成,成本高昂,去污的效果十分一般。
只見寧復微微一笑,取了盆清水洗了洗手,然后拿過香皂搓了片刻。
等到起泡了之后,寧復這才清洗干凈。
“王掌柜請看!”
寧復把擦干的手放到王貴面前。
“這……”
王貴瞪大了眼睛,剛才還油膩膩的雙手,現(xiàn)在卻潔凈無比,甚至還帶著一股茉莉花香。
“這是真的?”
王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強的去污效果,這香皂簡直太神奇了!
“王掌柜若是不信,可以親自試一試!”
寧復自信的一笑道。
王貴倒也不客氣,學著寧復的樣子取了油脂,然后親自使用香皂,果然效果超群。
“神奇!太神奇了!這簡直比最貴的胰子效果還要好!”
王貴反復看著自己的雙手,興奮的差點跳起來。
胰子算是澡豆的進階版,制作時需要加入豬的胰臟,去污效果更強。
當然胰子的成本也更高,畢竟一頭豬也只有一個胰腺,制作時還要加入其它昂貴的藥物。
所以市面上的胰子極其昂貴,一般只有富貴人家才能買得起,皇帝也會將胰子當做禮物賞賜給大臣。
“王掌柜,這生意可還做得?”
寧復笑呵呵的向王貴問道。
“做得!當然做得!”
王貴是欣喜若狂,隨即他又想到了什么,立刻追問道:“這香皂的成本多少?”
“像你手中這塊香皂,成本不過五十文左右?!?p> 寧復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香皂的成本主要是各種材料,其中油、鹽和面堿價格高一些,石灰根本不值錢,所以香皂的成本也并不高。
“這么低!”
王貴再次震驚,要知道市面上一塊團子大的胰子,就要賣一貫錢,頂多用上七八次就沒了。
“成本低,但我們價格高啊,我覺得這么一塊香皂,最少也得賣五百文吧?”
寧復十分黑心的道。
“五百文太低了,最少也要一貫,否則顯不出它的身價!”
沒想到王貴更黑,直接將價格提高了一倍。
“這么貴嗎?”
寧復有點擔心。
“小郎君放心,一貫還只是明面上的價,如果想優(yōu)先購買,就必須加錢!”
王貴最后野心勃勃的道,他終于明白寧復為什么說這是樁大生意了,真要把香皂做起來,日進斗金根本不算什么。
不過想到這里,王貴也露出擔憂的神色,片刻之后再次道:“想要保住這樁生意,光靠咱們兩個的關系肯定不行,必須再多拉一些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