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誼本想留寧復吃飯,但卻被他拒絕了。
因為旁邊還有一個生無可戀的折克行,嘴里一直念叨著“可憐白發(fā)生”,他可不想打攪到兩位老將軍“敘舊”。
兩天之后,寧復啟程回京,種誼帶著挑選出來的二十個種家子弟隨行。
至于折克行,他還需要回府州安排一下,畢竟他和種誼不同,身上還有官職在身,許多事情都要安排,所以會延后一段時間再去京城。
就在寧復他們離開慶州的同一天,章楶開始調(diào)動環(huán)慶路的大軍往邊境云集,甚至還在某些區(qū)域舉行演練。
大宋這邊的軍事動向,也立刻引發(fā)了西夏的關(guān)注。
雖然這些年大宋一直處于守勢,但章楶上任后,卻屢敗西夏大軍,所以誰也說不準章楶會不會主動進攻?
于是在這種情況下,西夏那邊很快做出反應,軍隊也開始往邊境集結(jié)。
一時間宋夏兩國的邊境氣氛緊張,一些商家都開始囤積物資,以便在戰(zhàn)時發(fā)筆橫財。
“邊境的局勢似乎有點不對啊,是不是朝廷有什么動向?”
路上種誼向?qū)帍蛦柕馈?p> 做為軍中的老將,種誼對邊境的局勢十分敏感,再加上種家還有不少人在軍中,所以更方便他獲取各種信息。
“老將軍您問錯人了,這種軍國大事,我怎么可能知道?”
寧復撒了個謊,挑動梁乙逋父子造反是絕密,除了他和章楶、趙佶外,連趙宗漢都不知道,更別說種誼了。
“真的?”
種誼卻感覺寧復沒有說實話。
“當然,我這次去慶州,主要就是為了請您出山,順便給端王送行,其它的事情真的沒參與”
寧復信誓旦旦的道。
看到寧復一臉真誠的模樣,種誼也懷疑自己是不是感覺錯了?
……
興慶府皇宮。
夜已經(jīng)深了,梁太后坐在大殿之中,依然在處理著白天未完的公務。
梁太后今年三十多歲,看起來風韻尤存,只是臉色有些憔悴,眉間也皺著了一個疙瘩。
看著桌子上的這些奏本,梁太后心中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內(nèi)憂外患!
所謂外患,自然就是宋遼兩國。
梁太后掌權(quán)后,為了鞏固手中的權(quán)力,不但屢次對大宋發(fā)動戰(zhàn)爭,而且還與遼國發(fā)生了矛盾,導致遼夏兩國交惡,邊境上也是沖突不斷。
更讓梁太后頭疼的是,本來一直處于守勢的宋國,竟然在邊境集結(jié)大軍,似乎有主動北上的意圖。
面對這種情況情況,梁太后也只能派大將仁保多忠前去邊境督戰(zhàn)。
想到仁保多忠,梁太后又想到了夏國的內(nèi)患。
本來夏國有三大家族勢力,其中嵬名氏是皇族,梁家是后族,而仁保家則在軍中有很大的勢力。
當初梁太后掌權(quán),嵬名與仁保兩家勢力極力反對,為此她不得不聯(lián)合兄長梁乙逋,打壓嵬名與仁保兩家。
通過多年的對外征戰(zhàn),梁太后也消耗了嵬名與仁保兩家的不少實力,使得梁氏一家獨大。
但梁乙逋掌權(quán)后,卻開始與梁太后發(fā)生沖突,兄妹二人就差直接反目了。
在這種情況下,梁太后不得不暗中聯(lián)絡(luò)嵬名與仁保兩家,終于一舉將兄長梁乙逋手中的兵權(quán)奪了過來。
不過這也徹底的激怒了梁乙逋,現(xiàn)在兄妹二人已經(jīng)勢同水火,梁太后也只能依靠嵬名與仁保兩家,來壓制自己的母族梁家。
可是現(xiàn)在仁保多忠一走,興慶府這邊只剩下嵬名氏來牽制梁家,這讓梁太后心里也感覺有點不踏實。
“大哥啊大哥,你可千萬不要逼妹妹我下狠心??!”
梁太后這時低語一聲。
不過話是這么說,梁氏畢竟是她的母族,梁太后還是有點下不了狠心。
另外梁太后與兄長梁乙逋一起長大,所以她對梁乙逋也十分了解,對方應該還沒有造反的膽子,不過暗中挑事肯定少不了。
就在這時,忽然只聽殿外傳來腳步聲,緊接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端著托盤走了進來。
“母親,天都這么晚了,您也別太累了!”
少年走過來將托盤放到梁太后面前柔聲道。
這個少年正是西夏國主李乾順,或者叫他嵬名乾順,寬臉細眼高顴骨,一副典型的西夏人長相。
李乾順是西夏的一代雄主,歷史上就是他與金國結(jié)盟,聯(lián)手滅掉了遼國與北宋,并且趁機奪取了大片屬于大宋的國土與人口,使得西夏的國力大漲。
“乾順你怎么也沒休息?”
梁太后看到兒子時,眼底卻閃過一絲警惕。
對于她來說,國內(nèi)的憂患除了三大家族外,最重要的就是兒子的年紀漸長,如果等到他成年,到時梁太后就要面臨還政的壓力了。
“兒子聽說宋國那邊的邊境不穩(wěn),擔心母親又要操勞,所以就讓人熬了母親最喜歡喝的瘦肉粥?!?p> 只見李乾順說著將托盤上散發(fā)著熱氣的肉粥端起來,親自吹了幾下這才送到母親面前。
“還是自己的孩子知道疼娘?。 ?p> 梁太后看到這里也露出慈愛的表情,順手將兒子拉到身邊坐下,仔細打量著自己生下來的孩子,心中的戒備也慢慢放松了。
然而梁太后恐怕做夢都不會想到,歷史上的李乾順剛剛成年,就聯(lián)合遼國使節(jié),用一杯毒酒毒死了她,從而順利的奪回了西夏的大權(quán)。
“母親,我聽到一些事情,一直放心不下,不知道該不該和母親說?”
這時李乾順忽然再次乖巧的問道。
“哦?你聽到什么?”
梁太后笑著再次問道。
“我聽人說,國舅最近似乎在暗中聯(lián)絡(luò)人手,會不會是在圖謀著什么?”
李乾順眨著一雙細眼,看起來十分純良的問道。
“你怎么知道這些事?”
梁太后忽然神情一冷,當即直視著兒子質(zhì)問道,剛才的溫情也蕩然無存。
“母親息怒,我……我是聽別人說的?!?p> 李乾順嚇得全身一顫,當即惶恐的回答道。
“誰告訴你的?”
梁太后依然不依不饒的問道。
不怪梁太后生氣,她一直禁止李乾順接觸政務,為的就是防止他和自己爭權(quán),可是現(xiàn)在李乾順竟然知道朝堂上的爭斗,這已經(jīng)觸犯了梁太后的逆鱗。
“我是聽身邊的內(nèi)侍何順說的!”
李乾順不敢隱瞞,直接將身邊的內(nèi)侍出賣了。
“來人!將內(nèi)侍何順拉出去,杖斃!”
隨著梁太后的一聲令下,立刻有人將內(nèi)侍何順抓了過來,隨后就在殿下行刑。
隨著何順一聲聲的慘叫聲傳來,最后聲音也越來越低,直到微不可聞。
李乾順嚇的小臉慘白,整個人也縮成一團,袖子里的雙手都在微微發(fā)抖。
看著兒子可憐的樣子,梁太后也不禁有些心軟。
于是只見梁太后猶豫了一下,這才開口道:“乾順,你現(xiàn)在年紀還小,主要的任務就是學習,外面的事情一切由我來處理就是了!”
“是!兒子知錯了!”
李乾順低頭回答道。
“知錯難改,就是好孩子,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梁太后聞言點了點頭道。
但她并沒有發(fā)現(xiàn),李乾順看向地面的目光中,除了恐懼之外,還帶著幾絲憤怒與仇恨。
“兒子告退!”
李乾順低眉順眼的再次道,說完就要退出大殿。
然而還沒等李乾順離開,忽然只聽外面一陣喧嘩,這讓梁太后也眉頭一皺。
這都快半夜了,宮里早就應該安靜下來了,是誰有這么大的膽子,敢在宮中喧嘩?
不過緊接著就見一個人披頭散發(fā)的禁衛(wèi)闖了進來,一臉驚惶的高聲叫道:“太后大事不好了,梁乙逋父子起兵造反,已經(jīng)率兵殺進皇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