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天?”張元愣怔了:“你別告訴俺,你是女媧啊,你也別把俺當作女媧!”
“女媧是誰?”神龍沉悶地轟隆兩聲,昂了昂腦袋:“你隨我來,我?guī)闳€地方!”
它將頭顱伏在張元面前,看來是要他站到它額頭上。
反正現(xiàn)在也沒有別的辦法,反正這神龍也說了,只要自己幫它補天,它就幫他找萌萌。也罷,死馬當活馬醫(yī)了。張元嘆口氣,躍到神龍頭頂,兩手抓住它那兩只犄角。
神龍昂首一聲長鳴,穿云破霧,瞬間消失在這神秘的空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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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縣,藍星衛(wèi)平北大營,此時已被打成了千瘡百孔的篩子!
軒轅玨一馬當先,率領歐文斯的西方統(tǒng)領部沖進大營;正在激戰(zhàn),風傾云率領的主力十二萬人已奔殺而至;加上朱雀和白虎帶領的兩萬親衛(wèi)軍從大營側(cè)后進攻,于是不過短短數(shù)個時辰,平北大營便被四面沖破,二十萬藍星衛(wèi)如潮水一般往南便退。
慕容容復并不是一個膽小的人,他手下的二十萬大軍也并非弱者,但他卻沒辦法力挽狂瀾:四路攻擊的圣天傭兵團總兵力并不比平北大營弱,士氣卻要遠勝藍星衛(wèi),畢竟人家是連團長都被藍星皇室“殺害”了的哀兵,加上圣天傭兵團又是在洛陽城與魔族經(jīng)歷了多年苦戰(zhàn),鍛煉出來的決死悍卒,再加上平北大營只有兩三個圣君,而圣天傭兵團卻有風傾云、軒轅玨、朱雀、白虎等七八尊圣君,多種因素之下,平北大營自然不是圣天傭兵團的對手。
雖然一舉沖破了平北大營,使圣天傭兵團真正進入了藍星地境,風傾云卻一點也不高興。
大軍南進,在虎距嶺一帶扎營,再往南便是重鎮(zhèn)虎牢關,這是藍星城的北面門戶。
夜色中,軒轅玨獨自來到風傾云的帥帳,卻看到后者正默默地坐在案桌前發(fā)呆。
“怎么了,風姐姐!”軒轅玨走進去,在案桌前悄然坐下,輕聲問道:“有哪兒不妥?”
“今天一場激戰(zhàn),圣天傭兵團死傷了數(shù)千人。”風傾云用小手扶著腦門,沉聲嘆息:“四千余二話不說隨咱們南下的好兄弟,今天把生命都丟在了疆場上!”
“打仗嘛,傷亡在所難免?!避庌@玨默然,好一會兒,才干著嗓子勸解道:“兄弟們都看著呢,他們把生命托付給咱們,咱們不能讓他們看到軟弱。風姐姐,慈不掌兵,這不是你給咱們說過的嗎?咱們只要讓兄弟們死得其所,他們不會責怪咱們的!”
“可是!”風傾云猛然抬頭,雙眼卻如兔子般通紅如血:“可是此去藍星城還有十數(shù)萬里,一路上足有數(shù)十座城鎮(zhèn),還有虎牢關、武勝關這樣的雄關重隘!軒轅妹妹,你說,如果咱們這樣一路沖下去,咱們得付出多少代價,才能到得了藍星城下?”
她痛苦地揪著頭發(fā),低下了頭:“一想到這些,我這心里,就揪心地痛!”
軒轅玨也沉默了,望著風傾云,不知該說什么才好,無奈只得重重地嘆了口氣。
但若要圣天傭兵團就這么撤兵回洛陽城,放棄救出張元和林萌,不說風傾云等一干高層,就算一名普通士卒,也不可能同意的。張元在洛陽城呆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他和林萌都是帝君,在頂尖戰(zhàn)力只是圣君的洛陽城自然就成了核心,而且他出手大方,經(jīng)常賜予一些自己用不著的法寶與各級將領,又沒有架子,就算和普通士卒也能相處得十分愉快。
再加上他得到了風傾云等幾乎所有高層的一致?lián)泶?,所以在洛陽城和圣天傭兵團,他早已建立了自己的權威。這次聽說藍星帝國意圖謀害他與林萌,立時便激起了強烈的義憤!
圣天傭兵團的士卒,絕大多數(shù)都來自清河縣以北,也就是原本仙元郡、九黎郡等北部諸郡,也有部分是原本軒轅王國的民眾。在一千年前的魔族南侵中,軒轅煌與風昊同歸于盡,這一帶便淪為了魔族與藍星帝國的拉鋸戰(zhàn)場,所以他們既恨魔族,也仇視藍星城。
因此,第二天清晨,合兵一處的十九萬圣天傭兵團,便又起兵南下。
等大軍來到虎牢關下,又有秦陌、風輕晨等各路人馬前來匯合,便有了二十五萬大軍。
除了留守洛陽城的洛禹、黎燕率領的兩萬人以外,便只有洛小娥、玄武、青龍三部還沒有趕到,不過也有消息傳來,洛小娥在大軍左側(cè),玄武和青龍則還在清河縣附近。
風傾云的帥帳內(nèi),各路統(tǒng)領齊聚一堂,正在商議如何強攻虎牢關。
卻有兩名不速之客,一前一后來到風傾云的帥帳,卻分別得到了不同的結(jié)果。
第一名不速之客是一位青年,搖著鎏金折扇,一襲明黃蟒袍,竟似一位皇親國戚!
“本圣東方浩,貴為帝國皇儲,今天專為本圣的皇后而來!”
被強邀而單獨會見他的風傾云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你的皇后?誰?在我大軍里嗎?”
“那是當然!”東方浩搖搖折扇:“本圣本打算去洛陽城找你的,沒想到你如此急性子,竟已帶著圣天傭兵團南下了。不過這樣也好,倒免了本圣的奔波之苦。本圣知道,你是……”
“太子殿下的意思我不明白!”風傾云聽他說得不像話,連忙打斷:“我之所以愿意見你,是想聽聽你們藍星皇室到底是什么意思,為何囚禁我洛陽城主,不是聽你講這些廢話的!”
她知道張元沒死,她修煉的功法“”也是《玄天神元》的附屬功法之一,兩部功法之間是有氣機聯(lián)系的。也正因為如此,她和洛含柳、軒轅玨等人才沒有真正發(fā)瘋,她們的目標,才只是定在救回阿元哥和萌萌姐,卻不是想要一舉攻破藍星城,覆滅東方皇室。
“本圣知道,那姓張的不但在洛陽城施展卑鄙伎倆,奪了你們?nèi)坏臋嗔Γ约寒斄顺侵骱蛨F長。那時本圣得知訊息,便深深為你們感到同情。在那時,本圣便把你們?nèi)?,當作了此生注定的太子妃人選!”東方浩微笑著,似乎他那臉上的淡淡笑容,便是世間最為有效的治愈良藥:“那姓張的辜負了你們,讓你們?nèi)藴S為笑話,卻又在藍星城懇求父皇要把我那兩個妹妹嫁給他。本圣此來,就是為了安撫你們?nèi)荒峭纯嗟男撵`……”
風傾云越聽越是憤怒,不由冷冷打斷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說,藍星皇室不但囚禁了阿元哥和萌萌姐,還派你來想要趁虛誘騙我們?nèi)?,從而達到全盤接收圣天傭兵團的目的?”
“這話怎么說得這么難聽呢,什么叫誘騙?”東方浩有一絲牽強地笑道:“本圣真是好意,生怕你們?nèi)皇芰税朦c委屈……”
但風傾云已厲聲喝道:“來人,請這位太子殿下去后軍,安置在天地囚牢之中!”
“你這是什么意思?”東方浩大吃一驚:“你想要抓了本圣?你忘了,本圣乃是……”
但沒等他說完,已有一群士卒蜂擁進來。他剛想反抗,風傾云、軒轅玨、朱雀三大圣者,已將三柄極品圣器,伸到了他頭頂上,他只得乖乖地放下手中的折扇,一臉的委屈。
風傾云冷哼一聲,正要發(fā)令南下,卻又有一位不速之客,已到了軍營之中。
“在下聞人世興,棲鳳王國左丞相,受棲鳳、天象、云龍、崎山四國國王之命,前來拜見圣天傭兵團列位將軍!”這人倒是溫文有禮,雖也有圣君修為,卻并不仗勢欺人。
當然,在滿是圣君與尊者的帥帳中,他這點修為,也的確不可能仗到什么勢欺了什么人。
“四國聯(lián)軍的使者?”坐在左首的洛含柳冷笑一聲:“真是一個接著一個,絡繹不絕??!”
“難道在下之前,還有別的使者來到貴軍之中?”聞人世興一愣,連忙問道:“誰?”
風傾云微微笑道:“這和貴使無關吧,貴使且說說,遠道而來,有何要事?”
如果這人也打著收編圣天傭兵團的主意,她不介意讓他去與那位狗屁太子做個伴。反正那太子被囚在下品帝器“天地囚籠”之中,每天也實在孤單得很,正想有人做伴呢。
但聞人世興卻謙和地笑道:“只因貴軍南下,雖然一路沖殺英雄無畏,但打仗難免會死人的。我四國國王害怕貴軍折損太多,便特意讓在下前來,接應貴軍南下?;⒗?、武勝、亳郡、囂郡、北蒙等各處城鎮(zhèn)關隘,我四國聯(lián)軍都可疏通,讓貴軍不損一兵一卒南下。而且在藍星城外,四國聯(lián)軍也為貴軍準備好了軍營、輜重等,專等貴軍到達了!”
風傾云目光一凝:她正在為士卒折損而憂傷,四國聯(lián)軍在碰了這么多次釘子之后,終于想通了,只想接應圣天傭兵團南下,而不再想著怎么把這支強軍抓到手里了么?
“貴軍也無須疑惑!”她一皺眉,聞人世興便似明白了她的想法,笑道:“圣天傭兵團干戈之利,連平北大營慕容容復的二十萬大軍也難當其鋒,南下不是必然的事情么?既然如此,我四國聯(lián)軍何必做無謂的阻攔,反而結(jié)下仇怨呢?不如請貴軍南下,而且盡量保存貴軍的戰(zhàn)力,也好貴我雙方攜手,共同攻打藍星城,共分藍星帝國,豈不更好?”
看來是清河縣平北大營一戰(zhàn),把這些驕傲的四國聯(lián)軍給打醒了。不過既然能讓圣天傭兵團不損一兵一卒南下,風傾云倒也不會拒絕。反正到了藍星城下,自己有三十萬大軍作背書,也不怕四國聯(lián)軍使什么幺蛾子。至于共分藍星帝國什么的,聽聽就好,自己只需要接回阿元哥和萌萌姐,藍星帝國以后會怎么樣,關我洛陽城屁事?
于是自這一日開始,圣天傭兵團便開啟了兼程南下的勢如破竹之旅。
藍星城內(nèi),消息一天緊似一天,也再不復以往那種興盛繁華、百世安康的盛世場景。
“你聽說了嗎,圣天傭兵團已經(jīng)過了清河縣,連慕容大將軍的平北大營都給沖破了!”
“切,你才知道???這個消息已經(jīng)過時了好吧?現(xiàn)在,圣天傭兵團的三十萬大軍,恐怕已過亳郡,逼近武勝關了,亳郡的三萬守兵,連他們的面也沒見著,就自己退到晏寧縣了!”
“天吶,這可怎么得了?城外四國聯(lián)軍天天攻打,現(xiàn)在又來了一個圣天傭兵團,不會是藍星城真的要變天了吧?他三叔,你看,咱們要不要提前做點準備?”
“做什么準備?藍星城那么高大,你覺得他們攻得進來?四國聯(lián)軍不是攻了好幾十年么?小德子我給你說,你這張嘴巴得注意點,別亂說話!你沒聽說嗎,昨天陛下才頒布了一道旨意,有人膽敢胡言亂語,動搖民心士氣者,一律當場處死,絕不姑息!”
小德子嚇得脖子一縮,舌頭一伸,半個字也不敢再講。
但嚴厲的詔令嚇得住平民百姓,卻嚇不住獨霸深宅大院的世家貴族。
神相府,一間異常隱秘的小書房內(nèi),諸葛培桉緊皺著眉頭,喃喃自語。
“這小子,沒想到還是個馬蜂窩,居然捅不得,一捅,就捅來了三十萬大軍!”
“父親,這事,你看咱們該如何處置?”坐在他對面的,便是諸葛世家的族長,官任吏部尚書的諸葛正羽。雖是在家中,他卻也穿著朝服,不知是剛下朝回來,還是正準備上朝。
“你覺得呢?”諸葛培桉彈了彈眼皮,沉聲問道:“你有什么想法?”
“一千多年前,安郡王府覆滅?!敝T葛正羽臉色不動,語氣有些冷:“那時我們神相府沒有說出半句話。不知道那個時候,父親大人是怎么覺得的,有什么想法!”
諸葛培桉不答,只是默默地看著窗外的夜色,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當時你曾說過,幸好三弟晉升到帝君之后,陛下就封他為王,強行讓他搬出了神相府另立門戶。這樣也好,神相府僥幸躲過一劫,沒有被牽連。那天神武親王出手,咱們那位天資卓越更勝三弟的弟媳,至圣榜榜首的絕世圣姬上官憐月自爆修為,炸出了如今名滿帝國的‘安王坑’,神武親王親臨我神相府,強令神相府關門閉戶之時,咱們也沒一人說話!”
諸葛正羽站起來,不去看夜色之中臉色晦暗不明的父親,淡淡地道:“我們一家子都虧欠了三弟,拖欠了他們一家。父親大人,我知道您求的是永世的長生。但是無數(shù)紀元以來,神魔大陸無一人得以突破神境,您要的長生,真的存在么?又真的值得,要用自己的親生兒子、孫兒的性命來作代價么?在您的心底,就沒有我們這些親人的一席之地么?”
他連問了三個問題,卻沒有得到諸葛培桉的答復,當然他似乎也沒想過父親會回答他,只是苦澀地一笑,起身朝門口走去,再也沒有回頭望一眼。
諸葛培桉默默地看著窗外的夜色,兩顆寒光閃閃的眼眸,在夜色中發(fā)著幽藍的光芒。
“小時候,您曾經(jīng)教導過我們,”走到門口的諸葛正羽忽然回過頭來,輕聲說了一句話:“做人做事,但求不要后悔,至于后果如何,有時候,實在計較不了那么多!”
說完這句話,諸葛正羽便甩了甩寬大的朝服,大步流星地消失在了院子里。
諸葛培桉仍然一動不動,直至過了許久,才終于幽幽一嘆:“后悔……后悔么……”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圣天傭兵團的消息不斷傳來,聽說已經(jīng)突破了北陵縣,擊退了鎮(zhèn)軍副將長孫臨的攔截,占領了北蒙郡城,接著又在武勝關大破守關的十萬藍星衛(wèi)。
按照這個速度,也許再等個把月,圣天傭兵團就能兵臨藍星城下了吧?
而隨著圣天傭兵團的一天天逼近,藍星城內(nèi)的無眠者,似乎也多了起來。
皇宮的某一座宮殿里,兩個執(zhí)掌天下權柄的帝君相對而坐,一個臉有憂色,一個激憤不已,卻都只是相對無言,宮殿里除了輕微的夜風聲,便只有兩位帝君沉綿悠長的呼吸聲。
另一間宮殿里,也是皓石燈徹夜長亮,一位個頭高挑的女孩默然坐在燈光下,身邊一個人也沒有,雙手卻在靈活如閃電般晃動著,竟似在編織一樣什么東西?
“沒有人關心我,沒有人!我自己的幸福,除了我自己,沒有人會為我在意!”
女孩咬牙切齒,忽然手指一顫,原來是那堪比極品玄器的銀針戳到了手指上,頓時一滴細細的鮮血滲了出來。她卻不是第一時間叫出聲來,或擦去鮮血,而是臉色蒼白地往身后望去,那惶恐的神色竟像是做賊一般,直到看清四外無人,才輕嘆一聲,輕輕抹去了血珠。
偌大的藍星城內(nèi),似乎有一股股幽幽的暗流,在緩緩涌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