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古老皇城中的貓與狗
一抹朝陽,晴天正好。
皇城根兒下一個哼著小調的年輕人自遠處悠然而來。
李浩宇,一個剛剛跨過30歲的單身汪。名字和長相一樣普通。
倒是天生的劍眉、桃花眼。
自從戴起了口罩,女人緣似乎神奇的多了起來。
他在宮里上班,可不是伺候人的,而是個修理“舊破爛”的。
這個“破爛”是形容詞,名詞叫文物。
每次穿過紅墻高瓦去工作室,都有一種跨越時空的感覺。
這種精神滿足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
作為一名文物修復工作者李浩宇不知疲倦的享受這種精神愉悅。
“喵嗚......”聲打斷了李浩宇的自嗨。
“好家伙,你這是被誰欺負,跑到這里來了。我們的‘御前帶膘侍衛(wèi)’帕帕?是少年、吉祥、如意還是小花???”
說話間,抬手就想稱量一下“大橘為重”。
帕帕似是聽出了李浩宇的調侃,不滿的一扭身子跑掉了。
喵子跑了也不氣惱,來日方長。
每天往返于此總會碰到“胖貍奴”的。
絲毫沒有御貓和單身汪之間貓狗不對付的自覺,帶著美好的心情投入一天的工作。
李浩宇所在的青銅組分組主管雜件修復,今天手上這活兒已經(jīng)做了一月有余。
器物保存品相完好,盤身環(huán)繞饕餮紋,外緣為一條立體的龍型所包裹,龍首立于盤上。暫定名饕餮紋環(huán)龍青銅盤。
說是盤,可是器型整體并不大。直徑約9.9厘米,似乎暗合九九之數(shù)。
盤在商周,多用來行沃盥之禮。說白了就是吃飯時洗手的盛水器。
此盤為龍型所環(huán)繞包裹,本身又小,顯然不做此用。
可也不適合用作食器、酒器,更不是熟知的禮器造型。
就是這么一件古怪的器物,除龍首部位覆蓋有鈣質沉積物,別的地方已經(jīng)清理完畢。呈現(xiàn)出時間賦予青銅器的厚重與美感。
李浩宇的師傅說過:這個寶貝重現(xiàn)天日以后,肯定又是一件不能境外展出的國寶大珍。
不過這件器物目前還無法精準斷定年代。
首先排除了大家熟知的碳十四,那個方法對“有機物”更加適合。
單說紋樣雖然有商周的影子,但是器型又太過罕見。
這件青銅器來源于一次海外家族捐贈,所以無法根據(jù)出土層斷代。
再往前倒,首見于一次海外五十多年前的拍賣,其余的記錄已不可考。
同樣也因為造型特殊,無法與別的器型進行對比斷代。
這可愁壞了李浩宇的師傅,他喜歡尋根溯源,喜歡歷史映襯折射出的魅力。
李浩宇則更偏向于沉迷在器物本身的美感中。
專注于手頭的工作,時間仿佛失去了存在感。李浩宇大致清理完龍首的沉積物了。
人專注于一件事情本來是很消耗心神的。
可當龍首重現(xiàn)的剎那,李浩宇絲毫不覺疲倦。
似乎時間陷入靜止中,這世間只有李浩宇,只有眼前的青銅器。
只見龍首高昂自有威儀,鱗眼細致入微,栩栩如生。
李浩宇只覺得世間所有自己見過的的青銅器在它面前都黯然失色,似乎美字就應該這樣來表現(xiàn)。
徘徊間李浩宇做出一個違反規(guī)定的行為。
他摘下手套,情不自禁的捧著青銅器摩挲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浩宇一個念頭襲來:“如果被別人看到,不會當成什么惡趣味吧......”
接著便脫離了之前的那種狀態(tài),心神歸位。
然后就懵了......這是什么情況啊?
只見手掌不知何時居然流血了,血液源源不斷流入青銅盤的盤底。
當盤底全部被鮮紅浸染,龍首發(fā)出陣陣紅光。
李浩宇有種自己被抽離成真空的感覺,好像自己不再屬于這方天地。
最后一個念頭是以后打死自己也不違反工作規(guī)定了......
也許是一瞬,也許是萬年。
不知道什么時候李浩宇再次有了意識,只是意識時斷時續(xù)。
只是自己睜不開眼,講不出話,也聽不到聲音。
當意識清醒的時候;他想到了盤古大神,想到了“三不猴”......
又一次意識回歸醒來,他欣喜的發(fā)現(xiàn)自己再次擁有了觸覺,忽然感受到自己被一股力量排擠、拉扯。
當一切歸于平靜,忽然一股巨力襲來,自己不可控的哭了起來......
此時,圣京崇九院、奉明司蔣司監(jiān)錄曰:大珞至圣元年,犬噬鴉斑。大星現(xiàn)于穹,主......
蔣司監(jiān)剛想要推算一番,竟莫名一陣心悸。遂果斷將記錄直接撕掉銷毀。
當然,發(fā)生的這一切,李浩宇自是不知情。
時間不可避免又成了擺設,不知道多久他的意識重新回歸。
李浩宇努力的睜開眼睛,入眼也是一片模糊。
“自己這是瞎了?”李浩宇心道。
剛開口講了半句話,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準確的控制聲帶,發(fā)出的都是無意義的聲音。接著就有什么堵在了他的嘴上,本能的吸食著什么,然后睡去。
如此簡單的重復,李浩宇忽然意識到了什么:“自己這是投胎了?這都是什么展開??!”
每次意識回歸,李浩宇無不怨念滿滿。
雖然自己30歲了,還是單身,可是自己有從事喜歡的工作呀,還有說好的年底回家相親的??!這怎么玩?抱著自己去相親?
父母以前催他結婚,催多了無果。四年前不顧高齡風險,干脆響應號召,他們自己給他生了個弟弟玩。
然后他就理解了那句“誰還不是個寶寶啊”。他在父母那里的地位直線下降。
如果不是隔壁老王家的小二結婚順嘴說了一句。
兩口子怕是忘了自己還有一個單身的好大兒。
如今好了,二老徹底不用記掛著他了......
此時,李浩宇打量著已經(jīng)生活了三年的“新家”。
墻是“糊基”,也就是土坯房。一張擦的發(fā)亮的木桌,邊角都盤出包漿來了。
餐具是陶制。兩張木凳,說是木凳,只是兩個簡單的木墩。墻邊擺放著整齊的農具。
“‘楚啊’,娘不是說過,家大人不在的時候不能亂走動的么?”接著就是象征性的拍了李浩宇屁股兩巴掌,這是此身的生身母親過來了。
李浩宇之前一直很納悶為什么給自己取名“楚啊”。后來才聽明白,原來是“土娃”。
他不喜歡這個名字,可是小孩子是沒有人權的。辯也辯不過,自己說話都不利索呢。
此身的父母抱著李浩宇在院子里逗弄的時候,入眼是湛藍的天空,入腹是清新的空氣,遠處是稀疏的院落和短打黔首的農人。
生活節(jié)奏慢,但是沒有暮氣。典型農耕文明的田園景象。
這個時候如果不是肚子餓了,就更好了。
偏偏牙齒長得緩慢,三歲了依舊還要吃“流食”的李浩宇很惆悵......
每次都要躲著旁人用飯,貓貓祟祟的樣子像極了御貓帕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