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塵封的故事
待李浩宇回到家中，發(fā)現(xiàn)母親面色不善的盯著自己。
只道是還沒有因為趙氏的事情消氣，也不甚在意。
“土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為娘?！崩钍喜豢蜌獾膯柕?。
李浩宇明顯愣了一下，忙回道：“沒什么啊，今天一切都好，夫子還夸我用功來著?！?p> 砰的一聲，李氏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你還要瞞偽娘到何事？”說著就帶上了哭腔。
李浩宇慌忙跪下言道：“兒子哪里做錯了，請母親明示。”
李浩宇對李氏是充滿了感激的。
與旁人不同，因為靈魂的關系。襁褓至孩提時的過往，倶是記得清清楚楚。
李浩宇清楚的記得：身為佃戶，稅負繁重。因此李父要下地，常久的待在田里。李氏是如何一個人把他辛苦帶大。
此時李氏動怒，李浩宇也惶恐難過，趕忙認錯。
“你此番應試，可做過什么？你自己說罷?！崩钍险f道。
聽到這里，李浩宇心中一驚。
直以為是“佳句”被母親聽到了些什么，說起來這個事確實不光彩。可是全天下都是如此，當不至于為此事讓李氏動怒。
難道是因為......那個自己都快忘了名字的厭物？想到此，李浩宇就明白過來了。
算起來，那件事情也該傳過來了。
心中有了計較，遂言道：“兒子不想母親擔心，所以沒有言說。況且從結果來看，此事已然結束。兒子也沒有受那賊人算計。所以......”
“哼，你是大了。都知道需要替我考慮，算計為娘我了?！崩钍蠋Я藥追峙瓪庳焼柕?。
“這都是小事，那在你處什么才是大事？莫不是，我兒為賊所害，那才算得？”
李浩宇算是明白了，勸解不管用。李氏的火氣是一定要發(fā)作出來的，誰讓自己理虧在先呢。遂俯首認錯，不再辯解。
李氏發(fā)夠了火氣，招手把李浩宇喚到身前。
低聲說道：“兒啊，你此番便如此兇險，為娘也想勸你不再讀了。不過那終歸是婦人短見。只盼你以后當處處提防暗箭傷人吶?！?p> 說著就用手輕撫李浩宇的額頭，繼續(xù)說道：“不曾想幾年功夫，你就這般大了。”
說著說著竟感傷了起來，一把摟住李浩宇抱著他的頭低聲抽涕。
此時李父歸來，剛放下農具進門就看到母子抱頭哭在一處。
慌忙快步上前，問道：“發(fā)生了何時，誰人欺負你們娘倆？”
李氏抽咽話都說不利索，李浩宇只好自己把前因后果說了一遍。
李父說道：“要說應試那天，我也是在場的。只聽周圍人言說什么‘敗類’?！?p> “我與徐老財瞧著那人披頭散發(fā)，就連長衫都扯爛了。著實可笑，也就跟著笑了幾聲。竟不曾想到是因為你的緣故?！?p> “娃啊，那什么律法。我只知曉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余者皆是不懂的?！?p> “可是呀，倘若家中有了老鼠。豐年，打殺了丟出去。災年，打殺了吃下去。”說著還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看李浩宇驚訝的望著自己，李父說道：“你莫要驚訝，這幾年是光景好。前些年，這老鼠，我也是吃過的。”
不過聽李父話中的意思，自己考院中碰到的那只“老鼠”沒有打死，李父倒是不太滿意。
說完這話，李父轉頭看著李氏。
破天荒的，用充滿了溫柔的語氣繼續(xù)說道：“我與你娘，也是因為那災年認識的?！?p> 李浩宇忽然就來了精神，畢竟還是第一次聽此身父母談及過往的事情。
李父雙目放空，似在追憶的喃喃道：“那年我剛六歲，冬天沒下大雪。那個時候，你太爺尚且健在。他對我言說，這不是好兆頭。等開了春，更是沒有降雨。大家都去河中挑水......”
停頓了一會，接著說道：“可是水呀，是越來越少。夏天地被曬得龜裂，土塊用手一抓就散成了沙子......”
似乎是略過了些什么，李父重新組織語言說道：“那個時候，你母親逃難來到咱們村。我們那個時候相識了......后來啊，你母就留了下來?！?p> 李浩宇忍不住問道：“我娘的家人呢？”
李父倒是笑了笑言道：“他們如今，我且不知。當時，尚且在世。說甚懇求你太爺給他們的閨女留宿一晚，他們夫妻二人外邊就對付一夜了?！?p> “說起來，倒也是規(guī)矩。畢竟非親非故，留生人過夜，如我們這般人家，不是正理。”
“你太爺心善，就把你母留在家中過夜。那夫妻二人睡在柴棚，誰知第二天就......”
李浩宇明白了，那兩口子是把閨女丟下來，自己跑路了。
李氏插嘴道：“我不曾怨恨他們，畢竟災年也沒有辦法?！?p> 李父也點頭道：“說起來，我這丈人還是不錯的。他們沒有做賣兒賣女換糧的勾當，只是留給一戶心善的人家，換條活路罷了。若不如此，哪里又有今日呢?！?p> 李浩宇正沉浸在溫馨的回憶氛圍中呢，突然一巴掌就抽過來了......
“你這憨娃，以后莫要招惹你娘傷心生氣。”李父訓斥道。
“此事權且作罷。個中厲害，你自是比我清楚。你要記住，以后碰到如此小人，一定要如那打老鼠一般做派。”
“還有，以后有事莫要瞞著我們?！崩罡秆a充道。
李浩宇口中稱是，心中難免在想：縣令已經(jīng)判案了結，我也不能為此事就加害人命啊。
如果李浩宇知道那秦會全一直在想法算計他，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當然，事發(fā)傳至周宏處。李浩宇又是一番認錯保證。
眼看著進入了三月，幾處早鶯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
李浩宇也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春困”。
書房之中總是無意識的打哈欠，還得躲著不讓夫子瞧見，真真辛苦。
周宏自己呢，也要維護“師道尊嚴”。
當他覺得將要不妥的時候，就快步出了書房，等勁頭過去了再回來上書。
這天下午，周宏看李浩宇和徐小胖掌握的差不多了，就揮手下學趕他們離開了。
徐小胖眼皮打架，和李浩宇匆匆道別就趕忙補覺去了。
李浩宇下學了，反倒來了精神。
這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壞學生，所謂的春困皆因為自己不熱愛讀書所致。
這時的徐府，后院外桃花盛開，李浩宇被吸引走入其中。
此時桃花開得鮮艷、嬌嫩，看著讓人眼前一亮。
置身粉色花海，李浩宇雖沒什么少女心，但也在享受這一刻。
莫名想起了自己前身的父母，想起了從前與二老賞花春游的景象。
輕嘆一口氣，口中吟誦：“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