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翰林院
飲罷酒宴,李浩宇與齊全道別。
齊全抱拳拱手,興致卻有些低落:“希望下次再見面,閣下還能這般熱絡(luò)便好?!?p> 李浩宇不明所以,也不便再出言詢問。
只想著以后碰面了,再請對方一次也就是了。
有來有去,才是朋友。
轉(zhuǎn)身回客棧,找自家娘子“申請”了幾張小額銀票。這錢是為了應(yīng)付小鬼的。
原來立夏此番跟著李浩宇進京,為金銀樓幾乎所有的活錢全都隨身帶著。
大多兌了匯通錢莊的銀票。
這家錢莊是唯一將買賣開到天下各處的所在,哪怕邊關(guān)亦有鋪面。
李浩宇拿著立夏遞給自己的銀票,嘀咕道:銀行真是個好買賣。
順嘴問了一句:“娘子可知這是誰家的營生?”
雖未圓房,可是立夏已然成親了。如今也盤了頭,做婦人打扮。
小丫頭畢竟年紀尚小,伸手輕輕撫著發(fā)髻玩樂,還覺得新鮮。
聽李浩宇問自己,也順手從包袱里抽出一張銀票賞玩。
畢竟是新得的銀票,紙面硬挺,輕嗅還有淡淡油墨香。
不免取笑著:“哥哥你這些年只管念書,哪里知道這個?!?p> 如今倒是不說土娃兩字了,哪有天天喊相公幼名的道理。
喊“相公”也是不能,小丫頭是個臉皮薄的,干脆只喊“哥哥”。
只聽她繼續(xù)說道:“這家匯通錢莊可不得了,時下最是認可這家的銀票?!?p> “我還在銀樓幫忙的時候,妞妞姐也沒少與他們打交道?!?p> 說道這里神秘兮兮的反問:“哥哥可知道這家錢莊背后是誰?”
李浩宇自然搖頭表示不知。
王元寶遠遠躲在一旁,邊吃著芝麻燒餅,邊翻著白眼。
她倒是知道錢莊東主是誰,可人家小兩口聊天。自己再蠢也沒得湊過去插嘴。
況且芝麻燒餅這么香,根本不想騰出嘴來。
卻聽立夏答道:“哥哥知道齊家嗎?”
李浩宇剛剛和齊全吃過中飯,這會兒陡然打了一個激靈。
忙問道:“城東齊家?”
立夏鳳目圓睜,嘴巴也下意識的“噯”了一聲。沒想到土娃哥哥竟然知道。
隨即點頭應(yīng)話:“確是東城齊家。聽說他們祖上是開國太祖的義子干兒?!?p> “與太宗那是頂好的把兄弟。還做過一任備忘司指揮使來著?!?p> 這些事情,李浩宇只顧讀書確實不知。
立夏在為金銀樓做事,這些雜聞自然比李浩宇知道的多。
李浩宇卻是心下想著,這卻是說得通了。
祖上是備忘司出身,還是世襲的勛貴。如今還開著天下最大的錢莊買賣。
這是妥妥的士大夫“一生之?dāng)场钡哪0灏 ?p> 密探、貴族、商人,明面兒上官員最討厭的三類人,齊家自己占全了。
難怪齊全怕自己以后不與他來往。
說實話李浩宇心里都打鼓,真就有了一絲不想繼續(xù)認識的意思。
與立夏聊了片刻,李浩宇就帶著銀票去吏部報備。
當(dāng)真同齊全所說一般,都是認錢不認人的主。
一看到銀票,所有的事情辦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
隨后李浩宇自顧去翰林院報到,沒想到翰林學(xué)士居然親自接見了他。
這讓李浩宇有些受寵若驚。畢竟翰林學(xué)士是翰林院的最高長官,正五品的官身。
坐在這個位置上,幾乎可以認為是入閣預(yù)備人選了。
論起比率,十個閣老不下七個翰林學(xué)士出身。
翰林學(xué)士張興平,哪里能不了解此時李浩宇的想法呢。
只見他捋須笑道:“李編修無須疑惑,老夫姓張。榆梁府知府那是堂兄?!?p> 李浩宇這才恍然大悟,倒也著實吃了一驚。
張家是真正的簪纓世家啊。
張府尊榆梁府知府,這位張大人是翰林學(xué)士。
莫忘了當(dāng)初院試時的永銘府提督學(xué)政,也是張家子弟。
只聽張學(xué)士繼續(xù)說道:“咱們無須客套。爾前月為陛下修書,如今一路勞頓。本官自可做主再給你幾日假期修養(yǎng)?!?p> “如今正在編纂《皇集英考》一書。主要收集、編纂,今上先考,太上皇在位時期的豐功偉績。本官給你預(yù)留一個位置,待你歇息夠了再來入職?!?p> 李浩宇沒有多想,很是感激的謝過上官的照拂。
當(dāng)天晚些時候,李浩宇才得空尋了錢正、徐守財、范前一道去周宏家。
席上錢正疑惑道:“李士你今日入職,為何我卻沒有見著你呀?”
李浩宇便從小鬼開始,到翰林學(xué)士如何照顧自己說了一通。
錢正拍著大腿,雙眉緊皺:“哎呀,大吉。你被那、那老倌兒騙了?!?p> 背后說人,似乎讓錢正挺不習(xí)慣的。
莫說李浩宇,徐守財和范前也不明白,為何錢正有這么一說。
周宏自然想到了什么,擰眉不語。也想看看錢正的說法。
只聽錢正繼續(xù)說道:“按理我本不該背后編排他人,況且還是上官?!?p> “可是他這是在坑大吉,偏大吉你來報備得晚。不知曉其中門道?!?p> 原來這大珞九帝,除卻文治武功的太祖太宗。其余的可以說是一代不如一代。
好在如今這位對大原開戰(zhàn)居然勝了,多少挽回了一些皇家的顏面。
只說眾人從前讀書上進的時候,了解最多的還是太祖太宗朝的歷史。
這位今上的親爹卻是最奇葩的一朵。
正是他在位期間,全國土地兼并達到極致。
除卻地主,人人皆佃戶的局面就是開始于此。
對大原作戰(zhàn),五場皆敗。
最后迫于壓力和面子,用賞賜為借口,賞給邊將巨量財富。
實則邊將都拿來送給大原各部,用來買取邊關(guān)太平。
這些事情,自然瞞不住朝野上下。只是大家全都默不作聲罷了。
如今至尊年紀越來越大,亦越來越在意名聲。
光小心維護自己戰(zhàn)勝大原的戰(zhàn)績,已經(jīng)不能夠滿足他的虛榮心。
此番下詔翰林院,讓他們“寫一寫”,先皇的“豐功偉績”。
皇帝有令,下面不得不從。可是誰都不想接這個差事。
明眼人都知道,即便今上在位時太平無事。
一旦今上百年,當(dāng)初誰編纂的書籍。定然是要被清算排擠的。
有些秘辛錢正自然也不知道,幸賴周宏在京中為官多年知道一些。
等些時候自然悄悄告訴自己的弟子。
此時周宏只說了一句:“張興平與書臣不是一路人。”
言外之意李浩宇只聽倶是張家弟兄,便疏忽大意。
全然忘了大家族的齷齪事才是最多。
錢正點頭附和道:“伯父說的對?!?p> 轉(zhuǎn)頭看著李浩宇頗感無力:“大吉你可知,如今根本沒有一個人應(yīng)下編纂的差事。你可真的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