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水書院共有藏書樓五座,分別用甲、乙、丙、丁、戊來區(qū)分。
其中甲字樓最大,共三層,余下皆是兩層。包小豆無事時常在甲字樓看書,這里有他一個固定的房間,作為自己的靜室。這是掌書應有的特權。
靜室內,包小豆盤膝穩(wěn)坐,他為這一時刻足足準備一天。沐浴更衣,吃飽飯,睡足覺,總之是能做的都做了,就為了保證自己以最好的狀態(tài)邁出走向修士的第一步。
唉,這該死的儀式感。
破立歸元功的小冊子就在他眼前,懷里還有郭準給的聚靈丹。聚靈丹是專為開悟準備的,以防止開悟中靈氣不足準備的。
“希望不會用到它?!卑《乖谛睦锇档?。他其實不排斥嗑藥,只是想磕自己搓的藥。等自己入道后有了靈氣,自己先搓顆丹嘗嘗。
自己的丹藥首搓,配上自己的丹藥首嘗,完美。
包小豆自己想美了,精神放松了,便進入修煉的狀態(tài)。這是他的首次修煉。
破立歸元功的內容他已經(jīng)反復看了。功法的核心是關不破,道不成,抱殘抱缺,破而后立,諸般歸元,可說是非常簡單。但是有個問題讓他感到困惑,到底要悟什么道才能和此功法相匹配。
關于這點,包小豆已經(jīng)提前做了功課。
郭準修煉的是九轉玄丹功,他悟的是草木道,二者相輔相成,使其以現(xiàn)在持身境修為就可煉制循道境所用丹藥。這就是道與功法互相匹配的好處。
可惜郭準這幾年修為上并無寸進,如是進了循道境,他就可煉制貴柔境的丹藥。那個時候,他可就是真正的郭大師了,畢竟能夠煉制貴柔境丹藥的修士,整個大舜朝也不超過十人。
再說李夢溪,據(jù)郭準說他修煉的功法是天地要旨秘法。而他悟的是文章道,這可是京城觀瀾書院里一等一的功法。李夢溪能在四十不到的年紀就有持身境修為,除了他自身極高的修煉天賦,也得益于所悟之道與功法的高度匹配。
那包小豆的道,在哪呢?
他從穿前的一幕幕往事開始,回憶至如今的書院修煉。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地球人,到成為這個異界的一顆種子。穿前的生活對他而言都被打破,他卻用穿前的經(jīng)驗完善了一個新的自己。他破的是自己的繭,而不是自己。立得是自己的新,也不是自己。
想到此處,他輕輕地閉上眼,用心去感受,靜室似有風拂過他的神識,傾聽他對破與立的講述。一些他從未發(fā)現(xiàn)過的東西,正在聽從他的召喚,走向他的身體。一瞬間,包小豆感覺自己碎了,確切地說是自己周身的繭碎了,沒了桎梏,身體完全向那些東西敞開。
那些東西是靈氣,正在瘋狂地涌入他的身體。
何源曾經(jīng)向他說過,進入體內的靈氣最終會流走。養(yǎng)氣境的要義就是養(yǎng)氣于體內,氣聚則形成,氣散則形亡。修煉的關鍵就在于能夠保留多少靈氣,留得越多境界越高。
包小豆的身體貪婪地吸收著靈氣,一個直通天地的漩渦在他的神識內生成,不知凡幾的靈氣如倒灌的江水般進入他的身體。
靈氣越聚越多,毫無泄露,居然和何源描述的不一樣。包小豆只是驚喜了片刻便覺得不妙,內部靈氣無法泄露,外部靈氣還在涌入,這樣下去,他會爆的!
怎么辦?穩(wěn)住,不能慌,越是這種情況越要鎮(zhèn)定。包小豆快速地回憶著破立歸元功的要義,關不破,道不成。對!要破!剛才僅僅是身體的桎梏破了,神識的桎梏還在,還需要破。
靜室內的包小豆緊閉雙眼,身體在微微地顫抖。
神識中的包小豆則望向那巨大的漩渦,想象自己仿佛身處在一個巨大的水庫,口中低低的喝道:“關不破,道不成。給我破!”
隨后伸向漩渦雙手緊緊的一握,只聽“咔”的一聲輕響,想象中的堤壩破了,靈氣就如堤壩坍塌后洪水,瞬間失控。
爆的危險解除了,泄的危險又來了。四散的不僅僅是靈氣,還有包小豆的神識。神識內具象出來的自身虛影已經(jīng)開始消散,一旦虛影全部散了,那現(xiàn)實中的包小豆就是神識潰散,輕則瘋癲,重則死亡。
靜室內的包小豆猛地睜開雙眼,深邃的目光似是透過墻壁,穿過天空,看到了地球,看到了熙熙攘攘的地鐵站,看到了會議桌上的爭吵,看到了曾經(jīng)的自己。這些都已經(jīng)隨著那場車禍成為過往。
現(xiàn)在,他要在這個世界再造一個新的自己,向舊的自己做個告別。
靜室內,包小豆的手動了,飛快的動著,各種復雜的手勢結印紛繁而出,只是他的手中卻沒有任何東西被制造出來。
此時,霧境空間的祭開始壇嗚嗚作響,葫蘆法相的光芒則是變得越來越暗淡,但神識中的包小豆卻隨著消散正在構建新的自己。腳散了,就造腳;頭沒了,就造頭。
這正是包小豆找到的方法,既然破了,那就造個新的。
祭壇的聲音終于停止,葫蘆法相已經(jīng)暗得幾乎不可見,只有孤零零的葫蘆芽還在倔強地向天生長。
新的神識已經(jīng)被包小豆制造出來,具象的虛影凝實穩(wěn)固,神采奕奕。
神識中,新的包小豆正舉著雙手,對著漩渦發(fā)出低喝:“抱殘抱缺,破而后立,諸般歸元。”
“哄”的一聲后,靈氣漩渦快速收縮,歸入他的體內。
包小豆悟了,入道了。他悟的是破立道。
……
午后秋日暖照,書院內松香浮動,高聳茂密的松樹從書院一直延綿到鳳凰山。從藏書樓俯瞰,只見極少的書生在學堂間行走,因為隔得遠,聽不見人聲。
只是這份寂靜突然被打破,林間的飛鳥似乎受了驚嚇,一窩蜂地亂飛了出來。凌水鎮(zhèn)和書院里的眾人都感覺到心中一陣悸動,尤其是修士,感覺更為明顯。
每個人感覺不同,有人似有頓悟;更多人則是被亂了心境;
李夢溪正在靜室內讀書,他捻著短須手猛然間微微一抖,竟然有一根胡須斷了。這可不符合他的境界,他要是不想,就是用刀劍來砍,這根胡須也是傷不得分毫。
悸動的感覺還在,他顧不得考慮剛才的問題。因為此刻,他竟然對自己的道產(chǎn)生了懷疑。他壓下心頭莫名的煩躁,雙手交疊按于胸前,口中發(fā)出“尋”音,隨即一片光暈自他的身體發(fā)出,如水波般蕩漾開去。
李夢溪眉頭微皺,他知道,不是沒有異常,而是他沒發(fā)現(xiàn)異常。這個技法是通過借用別人的目光來觀察。只是以他現(xiàn)在的境界使用起來還是有些勉強,光暈的范圍小,可以借用的人也就少。
“咦,他是怎什么了?”李夢溪看見包小豆正被兩名雜役攙扶著下樓。他嘴角有血。
幾何韜略
這幾天發(fā)現(xiàn)后面寫的極屎,就刪了存稿重寫。因為同時還要構思新情節(jié),這幾天暫時日更一章。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