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聲點，瞎嚷嚷啥？”另一人壓著嗓子斥道：“有什么稀奇的，沒見過談戀愛的嗎？”
這兩個聲音都很熟悉，一聽就知道是胡易和仇凱。沙樂天悻悻扭頭看去，果然見二人在黑暗中溜溜達達向這邊走來，走到近前猛的停住腳步，齊齊愣道：“喲！怎么是你倆？！”
“我倆出來…加深一下同學(xué)感情?！鄙硺诽旌俸僖恍Γ骸澳銈兡?？摸黑兒跑到河邊來轉(zhuǎn)悠啥？”
“沒事兒干。在電腦房里抽了一下午煙，出來換換氣?！背饎P伸個懶腰，俯身吹了吹對面石凳上的浮土：“我們坐這兒不礙事吧？”
“礙什么事？”沙樂天借著馬路上散射下來的路燈微光看了看表：“再過一會兒我們就該回去上晚自習(xí)了。你倆安心在這兒約會吧?！?p> “我倆約個毛線啊！”胡易大大咧咧笑道：“倆大老爺們兒，又沒法像你們那樣搞破鞋?！?p> “嘖！”仇凱一皺眉，反手在他肋下?lián)v了一拳：“瞎說什么呢！嘴上沒個把門兒的?！?p> “??？咋了？”胡易茫然不解。
幾句話勾起了沙樂天遙遠的童年記憶，他稍微一怔，盯著胡易問道：“破鞋到底是什么意思？”
“這嘛個……具體不太清楚?！焙兹嗔巳嗬吖牵骸胺凑闫菩褪钦剳賽蹎h?！?p> “小屁孩兒，啥都不懂就胡說八道?！背饎P又氣又樂：“不是什么好話！以后別亂說，尤其是在女孩子面前，小心人家抽你。”
“唔，知道了?！焙讓に及肷危执俚臎_朱蕊笑笑：“嘿嘿，我說錯話了，嫂子別見怪哈！”
“你你，你叫我什么吶！”朱蕊語氣惶急，嘴角卻自然而然帶出了幾分笑意：“仇凱說的一點兒沒錯，你真是嘴上沒把門的?！?p> “怎么？還不能叫嫂子嗎？”胡易愣頭愣腦的瞪著沙樂天：“我說，你還沒搞定？怎么回事兒？拖拖拉拉的。”
“搞…搞什么定？！什么沒搞定？其實也差不多了，基本上搞定了?！鄙硺诽焱掏掏峦?，忽覺一陣口干舌燥，忙從口袋里掏出可樂打開喝了一口，轉(zhuǎn)頭問朱蕊：“你說是吧？”
“是什么是呀！”朱蕊嗔笑著拍了他一巴掌：“你倆這么討厭呢，合起伙來胡說八道?！?p> “嘿喲，沙夫人害羞了，還不愿承認呢?！焙滓荒槈男?，不依不饒的對沙樂天步步緊逼：“樂天，你得讓嫂子對你死心塌地才行，不然多沒面子？”
“當(dāng)然了！”沙樂天胸中熱氣上涌，扭頭柔聲問朱蕊：“說，你是不是對我死心塌地？”
“憑什么對你死心塌地呀？”朱蕊眼波流轉(zhuǎn)，紅著臉小聲笑道：“你又不是我什么人?！?p> “那還不簡單？”沙樂天一把抓起她的手，將剛才扯掉的易拉罐拉環(huán)套在她纖細的手指上：“我跟你私定終身！”
“??！什么呀！”朱蕊急忙抽回手，盯著那枚拉環(huán)定定看了半晌，滿臉羞澀的咬了咬嘴唇：“這，這可不算。不能算私定…什么的?！?p> “我說算就算嘍?！鄙硺诽齑罄耐ζ鹦靥牛骸胺判陌桑蚁饶眠@個當(dāng)作信物，今后再給你換個好的！”
朱蕊情不自禁的“嗯”了一聲，隨即便閉口不言，低下頭捏著手指上的金屬拉環(huán)輕輕左右轉(zhuǎn)動。
“你太有才了?！焙仔ξ馁潎@道：“又省錢又浪漫。”
“俗氣，一看就是跟漫畫上學(xué)的。”仇凱嘆著氣搖搖頭，取出煙點上深吸一口。見胡易目不轉(zhuǎn)睛的瞧著自己，便摸出煙盒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你也想來一顆試試？”
“我沒抽過?！焙茁砸华q豫，從煙盒中拿了一支放在鼻子底下聞聞：“你教教我吧?！?p> “抽煙還用教嗎？”仇凱呵呵一樂，隨口應(yīng)道：“行，我教你抽煙，你教我打《帝國時代》吧，看你打的他們幾個落花流水，我怎么就不行呢？”
“嗐，簡單。我的戰(zhàn)術(shù)就那么兩種：一是選亞述速出戰(zhàn)車弓箭手；或者選日本速出青銅騎兵，然后就去他們家里偷農(nóng)民。我教給你建造順序，你多練練肯定能贏他們。”
兩個人開始專心致志的探討游戲心得，沙樂天看看時間已經(jīng)不早，便和朱蕊回學(xué)校去上晚自習(xí)，順便將自己列出的高考志愿清單交給她回家仔細考慮。
得益于那出即興發(fā)揮的“私定終身”戲碼，二人之間的感情似乎又進了一步。沙樂天晚上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睡，一心暢想著自己和朱蕊未來幸福的大學(xué)生活。
然而樂極生悲往往就發(fā)生在這種時候。晚自習(xí)時朱蕊興沖沖的研究了一遍沙樂天給她的名單，回到家后主動與父母談起高考志愿問題，卻與父母發(fā)生了激烈的爭執(zhí)。
父母對女兒突如其來的反常態(tài)度起了疑心，當(dāng)夜不動聲色，第二天待朱蕊出門后立刻去翻找她的抽屜，毫不費力便翻出了沙樂天寫給她的一大摞信件。一口氣讀完十幾封，從字里行間的肉麻味兒推斷，女兒顯然與這姓沙的小子頗為情投意合，關(guān)系已經(jīng)非同一般。
兩口子被氣的血壓飆升，渾身直打哆嗦。稍作商量之后，他們認為單方面規(guī)勸女兒恐怕難以奏效，何況現(xiàn)在距離高考還剩不到三個月，萬一引發(fā)女兒的叛逆情緒，搞不好會適得其反，必須快刀斬亂麻，從根兒上斷絕了她的念頭。
二人向單位請了假，帶著一摞“罪證”直奔學(xué)校找到教導(dǎo)主任，要求校方采取嚴厲措施挽救他們的女兒。教導(dǎo)主任對家長親自登門興師問罪十分重視，了解情況后先叫來了朱蕊和她的班主任，家長和子女在老師面前攤牌，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雞飛狗跳。
沙樂天對發(fā)生在教導(dǎo)處的事情一無所知，整整一上午心情都不錯。中午放學(xué)后正想出門去找朱蕊，卻被守在門口的班主任叫到了辦公室。
“說說吧?！蹦贻p的女班主任開門見山：“你和六班的朱蕊怎么回事？你倆什么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