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眼中閃過一絲錯愕。
“姑娘,好巧啊!”
雖然不明白為什么兩次穿越都會碰上這個女子,但陳澈基本可以確定,這個女子在他尋找離魂的旅程中,應(yīng)該是個重要的環(huán)節(jié)。
女子非但沒有搭理他,竟起身又有離去的意思。
陳澈連忙急呼:“姑娘姑娘,你等下?!?p> 邊說著,他邊一手抱緊樹椏,另一手從綁在胸前的包里掏出登山繩。
女子上次救他的那根黑繩實在太細(xì),他十分擔(dān)心它是否能反復(fù)承受他的重量。
“我今天帶了繩子,還勞煩你幫我把它系到崖頂那棵大樹上,我自己爬上去就行?!?p> 不等那女子回答,他已經(jīng)將一小捆登山繩拋上崖頂。
看在那雙草鞋的份上,他賭她會救他。
果然,女子雖瞇起眼對那捆登山繩審視了半晌,終還是撿起。
“姑娘,那頭系好了,另一頭記得扔給我!”
陳澈對著崖頂喊。
沒過多久,女子消失片刻的身影再次出現(xiàn),將已展開的登山繩另一頭,十分精準(zhǔn)地扔到樹椏之上。
將繩子在自己身上固定好,陳澈將包改背到身后。
試了試上方的拉力,確定結(jié)實安全,才拽著繩子沿著崖壁,一點點爬上去。
整個過程,女子一言不發(fā),靜靜地站在崖頂。
那眼神中的疑惑好奇,像極了初次看到一只剛學(xué)會攀巖的大猩猩。
饒是陳澈曾經(jīng)過較為專業(yè)的攀巖訓(xùn)練,這次短短十來分鐘的攀爬,仍令他冷汗涔涔,心驚肉跳。
雖說他即使失手掉下萬丈深淵,頂多是穿越回地球。
但沒人能抵抗得了對死亡的恐懼。
那頭白狼對他齜牙咧嘴狂奔而來的模樣,每每想起,都令他心有余悸渾身戰(zhàn)栗。
終于再次站上崖頂。
陳澈喘著粗氣抹了把額頭,一邊解下腰間的繩子,一邊微笑著對女子說:“謝謝你,姑娘!你救了我兩次。”
女子看看他一身違和的裝扮,又看向他雙腳那雙黑白相間的登山鞋。
陳澈邊將繩子卷起放回包中,邊解釋:“我這身是我們那邊人爬山涉水的必備裝備?!?p> “你們那邊?哪邊?”
女子抓住了重點。
陳澈坦然回答:“地球上一個叫華夏國的地方,我的家鄉(xiāng)?!?p> 說完,他將右手在身上蹭了蹭,朝女子伸出:“你好!我叫陳澈,來此尋人,還望姑娘多多關(guān)照!”
女子看看他伸出的手,又看看他。
眼中再次閃過迷茫。
“雙方握手,在我們家鄉(xiāng)是表示友好的意思。”陳澈解釋。
誰知女子突然變臉,冷哼一句“浪蕩之徒”,轉(zhuǎn)身便走。
陳澈尷尬地縮回手,跟上女子的腳步。
男女授受不親,看來在這個架空的大蘇朝也是適用的。
這次穿了鞋,又沒有透支兩個小時掛樹椏的體力,陳澈跟隨女子的步伐輕快了許多。
但他發(fā)覺,無論自己走出何種速度,與那女子都無法實現(xiàn)并駕齊驅(qū)。
陳澈慢,她則慢,陳澈跟上了,她則快。
原來上次,她一直故意放慢了腳步,配合著光腳難行的他。
發(fā)現(xiàn)這一點,陳澈不由心中一熱。
“上次姑娘突然丟下我離去,可是發(fā)生了什么緊急的事?”
本并沒指望女子能回應(yīng)他的確認(rèn),誰知女子意外地開了口。
“嗯,確因事出緊急,才不得不拋下你?!?p> “哦,理解!”
心中的疙瘩消除。
一個萍水相逢的陌路人,救你是情分,沒帶你一同下山是本分。
“尋了一月有余,你還未曾尋到要尋之人?”
出乎意料地,女子竟然主動提問。
一月有余?
陳澈驚詫,他上次過來,明明才是五天前……
看來,兩個時空的時間進度也是有所差異的。
見陳澈沒有回答,女子回過頭看了看。
依舊面無表情,但眼中卻有疑問。
“哦……那天我突然有了點私事,就先回去了一趟。”
陳澈并不想增加女子對他的負(fù)疚感,更何況他也并沒有真被白狼襲擊到。
“你是如何回去又是如何來到此處?為何兩次落在崖壁?”
這個問題難住了陳澈。
關(guān)鍵是他也說不清這其中的來龍去脈。
就算他能說清,眼前的女子會相信他嗎?
思索片刻,他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他對這個時空一無所知,與其日后要編一百甚至一千個謊言,來圓此時的信口開河,倒不如以誠相待。
“實不相瞞,我生長的家鄉(xiāng),有著十分強大的科技力量,只要是人類可以想象到的,實現(xiàn)上天入地并不是難事,我之所以能過來,就是憑借著這種科技力量,至于落在崖壁,可能是算法還不太精準(zhǔn),下次我一定會避免的?!?p> 說到這里,他免不了在心中將柴小煌暗罵千百遍。
女子靜靜聽他說,除了眼中時而閃過的疑惑,面部表情并無變化。
就在陳澈已做好被她冷聲質(zhì)疑的準(zhǔn)備時,她卻輕輕點點頭,轉(zhuǎn)身繼續(xù)趕路。
這就完了?
輪到陳澈疑惑了。
他緊趕兩步追上女子:“姑娘明白我的話?相信我所說的?”
女子聲音依舊清冷。
“雖不甚明白,卻還是有八九分信的。”
“為什么相信我?”陳澈好奇追問。
女子并沒回頭,卻道:“當(dāng)你提及家鄉(xiāng),目光灼灼氣概激昂,若是虛假之辭,斷不會如此。且幼時夫子曾教導(dǎo)于我,天之廣袤,天外有天,我等不知不見之事數(shù)不勝數(shù)?!?p> “姑娘好聰明!”
陳澈不由贊嘆:“姑娘的夫子有如此遠(yuǎn)見,真是令人佩服!有機會真想見見你這位夫子?!?p> 鄉(xiāng)野村姑,竟能有一位見地深遠(yuǎn)的夫子教習(xí),看來大蘇的教育水平還是很發(fā)達(dá)的。
女子的身形頓了頓,隨即語氣黯然:“夫子他老人家已逝去十?dāng)?shù)年?!?p> 陳澈沉默,半晌不再言語。
并非他不想出言安慰女子。
女子看起來,年紀(jì)不過二十出頭。
夫子十多年前去世時,她應(yīng)該只有十歲左右,卻還能將夫子的話牢記于心,由此可見她非但從小就聰穎過人,還對曾經(jīng)的這位夫子,有著極深的師生之情。
失去至親至尊至愛之痛,他曾深有體會。
那根本不是常人的三言兩語就能撫慰的。
一時之間女子也沒了言語,只帶著陳澈一路下山。
如此悶聲走了小半個時辰,女子突然說:“安若寧?!?p> “啊?”陳澈莫名。
“我的名字,安若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