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澈伸手去摸左手中指,卻是什么也沒摸到。
“姑娘,能不能換個手指戴……”
如果能戴到無名指上,意義更加非凡!
說話間再抬頭時,空蕩蕩的石室里,哪還有安若寧的身影?
“哎!”
陳澈苦笑著嘆息:“上次扔鞋,這次扔戒指,下次扔什么?”
如果還有下次的話。
……
下山時,陳澈雖失落,但仍對繼續(xù)留在村里抱有幻想。
只要他不同意離開,只要他獲得師源久的支持,相信安若寧拿他也沒有辦法。
雖然搞不明白李如月究竟用什么樣的技能查探離魂,但他堅信,他要找的目標(biāo)就在臨淵村。
不然他不會先后兩次都被投放在這附近。
除非是柴小煌準(zhǔn)頭太差,偏航嚴重。
一路之上,他不住給自己加油助威,力求將自己變成一枚結(jié)實的釘子,狠狠釘在臨淵村!
下山走出禁地后,他覺察到異樣。
臨淵村雖地廣人稀,但不至于一個人影看不到。
可此時,整個村子除了溪水流動和風(fēng)吹稻苗的聲響,竟安靜得令他心中發(fā)慌。
看看日頭,陳澈心想,村里人這個點都去吃飯了,是不是有點早?
一口氣跑向師源久的小院。
遠遠地,看到院中伍小陸的身影,他這才松了口氣。
“手機沒電了?”
見伍小陸坐著發(fā)呆,他好奇地問。
伍小陸卻是沒有理睬,眼圈微紅,失了魂一般。
陳澈并沒在意,邁步進屋。
卻見面白無須的師源久,也正心事重重地坐在桌前。
見他進來,師源久這才將發(fā)怔的視線收回,投到他身上細細打量。
陳澈被他看得心中發(fā)毛,不禁輕聲問:“久叔,怎么了?”
良久,師源久才瞇著眼啞著嗓子道:“食原獸傷我村民,想必你已知曉?”
疏離感油然而生。
陳澈點頭。
師源久看著他,嘴唇蠕動著想要接著說什么,終是化為一聲長嘆。
陳澈心中發(fā)悶,決定不再壓抑。
“久叔也認為,是我的到來給臨淵村帶來災(zāi)禍?”
“多年來,臨淵村與外相安無事,眾村民親如一家。老夫雖不明公子來歷,然只怕公子到來,于臨淵來說實乃禍福相依。老夫老矣!再無法承受失親之痛。”
“所以呢?”
陳澈緊盯著師源久問:“師叔也要趕我走嗎?”
師源久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桌上的手機與PAD,連同一只小布袋推至陳澈跟前。
“這些瑀珠公子拿著!他日若能尋得友人一同返回家鄉(xiāng),那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這些瑀珠足夠公子在大蘇安宅置業(yè)?!?p> 陳澈只覺得既好氣又好笑。
個個拿錢財珠寶打發(fā)他,好像他很窮似的。
想了想,他拿過那些東西……包括那袋瑀珠。
在大蘇,他可不就是個一無所有的窮人?
沒能得到師源久的支持,離開臨淵村看來已成定局。
也罷!
先出去看看大蘇的面貌,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獲。
“那我先謝謝久叔了!這些瑀珠算我借的,以后有機會定會加倍還你!”
師源久一聽,連連擺手。
“無需再還!你我也算投緣,這些瑀珠便是老夫贈予公子的?!?p> 陳澈笑笑拱手:“那明天就勞煩久叔送我出村吧!”
見他轉(zhuǎn)身走進西房,師源久才輕嘆一聲,喃喃低語道:“若非不得已,老夫何嘗不期望有如此子侄?”
……
翌日清晨,細雨霏霏。
陳澈站在院外,疑惑地看著天。
天空明明霞光萬丈晴朗一片,為什么會下起奇怪的雨?
這場雨,從半夜開始。
想到要離開臨淵村,離開初生好感的安若寧,陳澈心中一直失落。
半夜仍是無法入睡,干脆再次去臥龍溪洗把澡。
只可惜“頑皮的原獸”并沒有再次出現(xiàn)。
他沿著臥龍溪直游到溪水上游的后山腳下,也沒能遇到心心念念的人。
彼時,正當(dāng)他在皎潔的月下溪水中悵然若失,天空毫無征兆地下起大雨。
從那時起,一直到此刻,這雨雖小了許多,卻沒再停過。
……
馬蹄聲由遠及近。
卻見一臉大胡子的師源久,拉拉著馬車走過來。
木制車身雖普通,但那匹棗騮馬卻是十分高大健碩,一身毛色油光水滑。
見陳澈站在雨中發(fā)怔,師源久遠遠地招呼道:“公子可別淋壞了,趕緊上車吧!”
陳澈期待地往后山方向看去。
細雨中,綠草如茵青山依舊,卻不見伊人身影。
哪怕是李如月與新蕊的身影,都不曾見。
回過頭,小院內(nèi)的伍小陸正眼巴巴地看著他……或是看著他身上穿著的那件長衫。
他朝伍小陸揮揮手算作告別。
隨即轉(zhuǎn)身掀起長衫前擺,彎腰鉆進馬車內(nèi)。
長鞭落下,馬車起步。
他挑起車窗簾布,看著臨淵村的一切,在雨絲中逐漸后退。
“久叔,村里人怎么都不見了?”
他終于忍不住開口發(fā)問。
“都忙著呢!”師源久含糊地回答。
“為什么出著太陽雨還下個不停?”
他干脆摸到車外,與師源久并排坐著。
頭上戴著師源久一早為他準(zhǔn)備的斗笠,既可遮住他格格不入的短發(fā),又擋住了雨絲。
師源久看他一眼,轉(zhuǎn)過頭繼續(xù)駕車,并無回答他的意思。
他又說:“久叔,你有沒有覺得稻苗長得很快?”
較昨天他所看到的,今日的稻苗已高出了近半尺,照這樣下去,怕是一個月不到就能收獲了。
“水土好!雨更好!”師源久答得有些敷衍。
說話間,馬車已漸漸漸駛?cè)肴氪鍟r那條長長的小道。
說來也怪,一出村子,那雨便停了。
看周圍的樹葉之上,竟絲毫沒有沾雨的跡象。
等陳澈探頭往后看時,那窄窄的村子入口,早被茂密的樹從遮擋住。
虛無而神秘。
“公子且進車內(nèi)歇息著,這一路還有得顛簸呢!”
“沒事,我陪久叔聊聊天。”
說是陪師源久聊天,其實只是陳澈想探得更多關(guān)于安若寧和臨淵村的信息。
可師源久口風(fēng)緊得很,一旦陳澈問到關(guān)鍵問題,要么是裝聾作啞閉口不答,要么是東拉西扯轉(zhuǎn)換話題。
沒過多久,陳澈便尬聊不下去了。
山路確實顛簸得厲害,又聽得師源久說如果一路順利的話,至少也得兩個時辰才能到達望隴鎮(zhèn)。
最終,他還是乖乖回到車中閉目養(yǎng)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