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霍功微微皺眉,下意識看向李慧真。
李慧真臉色蒼白如紙,眼神恍惚,宛若游魂野鬼。
她雖然竭力壓制,但霍功看得清楚,她全身都在控制不住的顫抖。
但即便如此,依舊沉默不語。
倒是旁邊的青衣女子一臉冰霜,眼神中滿是憤怒與仇恨,幾近咬牙切齒的說道:
“你當(dāng)日殺了這老賊小兒子后,他滿城搜索了一天,沒找到你后,便聯(lián)合城主府與城衛(wèi)營,將我李氏圍住?!?p> 她臉上流出血淚,似苦似笑。
她嘴里似有無盡陰冷與怨毒之意,將要吐出。
她臉上掛起似哭似泣的發(fā)出神經(jīng)質(zhì)般的笑容,一字一句的道:
“我李氏闔家七十四口,婦孺三十,幼童十二,全部慘遭屠戮。”
霍功如遭雷擊,身子一僵。
臉色為之一白。
“夠了青兒!”
李慧真低喝一聲,她輕斥一聲。
她蒼白臉色對著霍功勉強(qiáng)一笑:“恩公,您不必介懷,是我李氏有此一劫?!?p> 她再對青兒沉聲道:“青兒你記住,冤有頭債有主仇人近在眼前,你別冤枉好人?!?p> 那青衣女子仍然憤憤不平,胸口起伏,似要再爭辯。
但這時霍功開口了。
他輕嘆一聲,幽幽言道:“福禍無門,唯人自召。你李氏若果真老實本份,又豈會有此一劫?”
“你!”青衣女子怒目而視。
李慧真嬌軀一顫,踉蹌欲倒,搖搖欲墜。
她臉上勉強(qiáng)一笑,欠身道:“是我等冒昧,冒犯恩公了?!?p> 霍功擺了擺手,偏頭看了一眼青衣女子,淡聲道:“羊犢尚且知曉跪乳之恩,你這種女人竟不知感恩?
何況當(dāng)日在客棧,若非我在,你們姐妹二人早已死在亂箭之下,事后不感謝救命之恩也就罷了,還屢次挑釁,顛倒黑白,污蔑霍某,所謂恩將仇報也不過如此?!?p> 他話語每落下一句,那青衣女子身子便氣得渾身發(fā)抖。
看向霍功的眼神,竟有種噬人而食之意。
霍功冷笑,人性卑劣,本就會畏大欺小、恃強(qiáng)凌弱。
青衣女子族滅家滅,無法報仇,更不敢報仇,卻只能將怨懟與仇恨轉(zhuǎn)移到霍功身上,還怪他招惹禍端,甚至更有一絲埋怨他為何不為李氏而死的痛恨。
這一切,都被霍功看在眼中。
他輕哂搖頭:“從城門口相遇,你的囂張跋扈便有目共睹,刁蠻倨傲心性更是展露無遺,窺一斑而知全貌,由此可見李氏平日是何等目中無人?!?p> “其后接觸來看,果然如此,我救你一命,卻反過來污蔑恩人,甚至還責(zé)怪我為你們招惹禍端,真是豈有此理!”
他淡淡的瞟了一眼渾身都在發(fā)抖的青衣女子,冷笑道:
“殊不知,你李氏今日的滔天大禍,不怪他人,完完全全都是由你這種的敗家子招來的?!?p> 他的話如同利劍,一劍又一劍插在青衣女子心間。
她臉上越發(fā)慘白,身子抖若篩子。
臉上不逐漸露出醒悟與慘然之色。
李慧真眼簾低垂,抿嘴不言。
聰慧如她,又怎會不知‘禍福自召’的道理,可人這種東西,向來都是待人以嚴(yán),對已以寬,即便知道要約束家族子孫,可高高在上慣了,怎會低頭?
她也慘然一笑:“恩公說得對,福禍無門,唯人自召,我李氏有此一劫,全在我等自己,怪不到恩公身上?!?p> 她拉著渾渾噩噩,恍恍惚惚的青衣女子,朝著霍功俯身一拜:
“是我等愧對恩公,今日恩公一番教誨,讓我們醍醐灌頂,如夢初醒,請受我們一拜?!?p> 說完便要拜下。
“喲呵,這么快就拜上了,我說三位,是不是忘了旁邊還有人了?”
在旁邊一邊冷眼旁觀,一邊等待后續(xù)人馬的絡(luò)腮胡中年冷不丁開口道。
他嘴角冷笑,似有冷血與無情,似笑非笑的道:“三位莫非就要在此荒郊野外洞房花燭夜?”
忽然,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
李慧真下意識一抖,情不自禁的看向霍功,臉上既有舍身赴死的慷慨,也有似怨似恨的復(fù)雜情緒。
倒是青衣女子咬牙切齒,血目通紅。
女人一般情況下,是絕不會承認(rèn)自己錯了的。
死都不會。
不知為何,這一刻,她心中竟對霍功的埋怨,大于滅門仇敵。
然而霍功毫不在意。
或者說,在他眼中,即便聰慧如李慧真,跋扈如青衣女子,皆是匆匆過客。
他連青衣女子的名諱都懶得問。
不過不管如何,還是先將眼前的宵小之輩除掉再說。
霍功看也不看對方,輕輕揮袖。
一道青色光芒揮出。
那中年瞳孔一縮,低吼一聲。
身上泛出赤銅色光芒。
大喝一聲后,似有一道護(hù)體光罩浮現(xiàn)而出。
而這時,霍功揮出的那道青芒恰巧斬來。
狠狠劈在絡(luò)腮中年的護(hù)體光罩之上。
嗡的一聲。
絡(luò)腮中年悶哼一聲。
他臉上驚疑不定,似有大駭與震驚,失聲道:
“不可能!”
此人不過練氣四層,為何法力會有如此威力?
往日他殺練氣如屠狗,今日竟是練氣境殺他如屠狗。
而霍功也訝然一聲,首次正式打量絡(luò)腮胡中年,挑眉道:
“煉體士?”
煉體士,與練氣士同屬修行中人。
不過一個練氣,一個煉體,分屬內(nèi)外,方向不同,造詣不一,自然未來成就也大不相同。
霍功雖然也曾錘煉過體魄,卻并非純正的煉體士。
“道友不是李家人吧,何必為區(qū)區(qū)兩個凡人女子出頭,正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道友你我同屬修行中人,何必爭個你死我活,你若愿意離去,某可放你走?!苯j(luò)腮中年忽然抱拳,沉聲道。
此言一出,本來在霍功身上窺見生還希望的李慧真俏臉一白。
旁邊青衣女子臉色怨恨一僵,似乎想到了某些女子臨死之前遭受的凌辱,她蒼白臉上也不禁露出絕望之色。
她只敢怨恨霍功,卻絲毫不敢對滅門仇敵假以辭色。
因為霍功不會對她動手,那仇人卻真的會殺她。
霍功挑眉,上下打量了一番絡(luò)腮中年后,隨即恍然:
“原來只是徒具其形,并非真正的煉體士?!?p> 真正的煉體士,體魄自然遠(yuǎn)超同階,霍功雖自幼煉體,卻也只能抗衡一二,無法輕言戰(zhàn)勝。
“道友可想好了?”絡(luò)腮胡陰沉著臉問道。
霍功反問道:“想好什么?想好怎么殺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