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畫地為牢
屋頂上,壓在七月身上的那個青年很快就安靜了下來沒了動作。七月右手猛地向側(cè)面一推,青年早已變得冰冷的身軀立刻被甩了出去。他身上那看不出血痕的玄衣,裹著青年破爛的殘軀,在布滿灰塵的的屋頂青瓦上滾了兩圈,再沒了動靜。
躺在地上的七月此時低著頭,緩緩地從屋頂上站了起來。在她銅鈴似的空洞的雙眼中,只有斜下方那間熄了燈的小屋。
“呀——”就在楊嘉志決定無論如何都要站出去,保護那些無辜的人時,七月身后的魯平,那雙血淋淋的粗糙手掌終于重新握起了他的那把黑色陌刀!他碩大笨拙的身軀此時像是踏風(fēng)一般向著七月奔去。
“拿命來!”魯平那張粗糙的臉上此時濃眉豎立,咧向兩側(cè)的、尚還占著血絲的大嘴里,一口銀牙死死地咬著。
黑色陌刀從天而降,在半空中劃出了一道藍色的弧線后,直直地砍入了七月的側(cè)腰。
七月身形一僵,緩緩伸手向著腰間的刀刃摸去。與上一次一樣,陌刀依舊是砍進了半分之后,便再無法向下半寸。
就在七月手握陌刀的刀背,紫色的法力再次欲要席卷而上時,悄無聲息的風(fēng)間忽然出現(xiàn)在她的身后。
男子手指迅速彈開,月光下幾枚銀針破空而去直直刺向了七月的命門!
終于感受到了危機,七月瞬間撤開那只握著陌刀的手,欲要運功將已經(jīng)沒入體內(nèi)的銀針頂出。
然而下一刻,風(fēng)間手中揮起一條蛇骨銀鞭,死死地纏在了七月的脖子上!
命門被破修為無法運轉(zhuǎn)!七月的臉被蛇骨銀鞭絞的逐漸發(fā)紅發(fā)紫。
終于!她緩緩松開了一直蜷曲的手臂將嬰孩兒放在一側(cè),那雙甲縫中沾滿鮮血的雙手向著自己的脖子掏去。
“就是現(xiàn)在!”陰影處,楊嘉志還沒反應(yīng)過來,晏奚卻低喝一聲,一個閃身便沖向了七月!
“誰!”七月這邊,風(fēng)間終于勉強壓制住了七月,魯平一手死死地按著七月的肩膀?qū)⑺斔涝诘厣希硪恢皇謩t從身上摸出了一枚漆黑的藥丸向著七月的嘴里塞去。
然而就在他們以為一切都結(jié)束的時候,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從他們身側(cè)閃過,一把將他們身側(cè)的那個嬰兒抄了起來,絲毫沒有戀戰(zhàn)便迅速離開。
“魯平你留下!”
風(fēng)間大喝一聲,抽回七月脖子上的蛇骨銀鞭踏著飛步向著晏奚追去!
阮媚與楊嘉志此時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兩人飛速向著晏奚的方向會和而去。
晏奚眼見著身后的風(fēng)間對自己窮追不舍,那根細長的銀鞭幾乎每次都是擦著他的衣角閃過。他忽然扭頭看向楊嘉志,將懷里的嬰兒直接拋向了他。
“接住,傳出去!都傳出去!”
楊嘉志看著空中的嬰兒下意識的沖了上去將她穩(wěn)穩(wěn)地接下。晏奚的低吼落在他的耳中,他瞬間明白了晏奚的意思。
下一秒,阮媚三人站成三角形的陣勢,楊嘉志將懷中抱著的那個阮媚做的假布偶扔向阮媚,將嬰兒重新扔向晏奚。
他們身后死死盯著這一切的風(fēng)間瞬間有些愣了神。他原本準備追著那個女子而去,可怎么,還有第二個孩子?!
感受到身后人的一絲遲疑,晏奚沒有猶豫立刻再次與阮媚交換了懷里的嬰兒。
“分頭走!”
下一刻,原本成三角形一同前進的三人,立刻像是炸開的煙花似的,各自向著不同的方向奔去。
留在原處的風(fēng)間有些傻了眼,他看著離開的三人,目光瞬間鎖定了看起來速度最慢的那個女子。哪怕那女子帶走的嬰兒是假的,也能抓住做個人質(zhì)!
而懷里抱著真正的嬰兒的阮媚,此時聽到身后追隨自己而來的破風(fēng)聲,心里暗道不妙。
她腳下絲毫不敢減速,大腦里也飛快的思考著自己身上此時能夠保命的方法。
楊嘉志給自己的飛鳳簪可以抵擋致命一擊,畫地為牢能夠控制他三秒。那三秒之后呢?碧海潮生不說對方與自己一樣同修媚術(shù),單是時間上也來不及!
就在阮媚想禿了頭發(fā)也沒想出更好方法的時候,風(fēng)間此時已經(jīng)追到了她的身后。
“快快束手就擒!”
伴隨著身后那人雌雄難辨的厲呵聲,一股強大的威壓伴隨著那條蛇骨銀鞭帶著破風(fēng)聲,直向著阮媚的背后砸來。
“鳳隱——”正如之前所想,阮媚迅速將頭上的白玉飛鳳簪拔了出來,將法力輸送其中。
就在背后的銀鞭即將打到阮媚身上的那一刻時,一道純白的玄鳳身影出現(xiàn)在她的身后,像是一道巨大的屏障一般,那蛇骨銀鞭打在那道玄鳳虛影上,瞬間便被彈了回去。
上一擊算是勉強化解,阮媚知道身后那個叫風(fēng)間的男子不屑半刻便會重新追趕上來。
她終于深吸了一口氣,使用了畫地為牢準備為自己爭取最后的三秒。
然而當畫地為牢的視角范圍打開時,她卻在技能范圍內(nèi)發(fā)現(xiàn)了另一個熟悉的身影——蕭玉軒!
這個人竟然一直就在她的附近,她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
阮媚終于緩緩松了半口氣,終于原本的死局,現(xiàn)在也能看到一點點希望了!
就在身后的男子再次追上阮媚,手中揮舞著法器向她襲來時,阮媚在心神之間瞬間發(fā)動了畫地為牢。
下一秒,一個身影立刻出現(xiàn)在她身側(cè),將她直接抱起離開了那處。
等她回過神時,只見自己原本站的那處瓦礫盡碎化為飛灰。
“前,前輩……”只是剛剛躲過了一擊,此時阮媚仍是不敢放松。她并不確定此時正抱著自己的男人在三秒過后,會不會直接咬牙切齒地直接將自己送到八極教那人手中。
她抱著那個嬰兒,小心地蜷縮在蕭玉軒的懷中?!扒拜吘让鳎?,無以為報……”在蕭玉軒此時剛剛回過神來有些迷茫地眼神中,阮媚狠了狠心目光直直的對了上去,對他施展了媚術(shù)。
“但也還請前輩將我放下,莫要做這種叫人誤會的事?!?p> 此時已經(jīng)擺脫了畫地為牢的蕭玉軒心里十分的疑惑,他原本只想從旁看這個女人的笑話,卻不知怎么,在那一鞭落下的瞬間,他的身體卻不受控制的沖來了過去。
他有些懷疑是這個女人對他動了什么手腳。
可當他低頭冷眸看向自己懷中這個小女人,那雙委屈可憐,魅惑撩人的狐貍眼時,卻是一瞬間便陷了進去。
她說讓他放開?莫要做些引人誤會的事?那他偏要抱得更緊一些。
“怎么,慣會勾引附隨男人的人,難道也會感到羞恥不成?”
蕭玉軒抱著阮媚,目光不屑地在她的臉上打量著。
不知是錯覺還是怎么,此時的他這樣近的看著懷里的女人,隔著一層薄紗,他竟隱約覺得這個女人那張平凡寡淡的臉,似是比在阿宸那里見到她時,美了幾分。
“哪有人會真的沒有羞恥之心,不過都是為命運所迫罷了?!比蠲目s了縮身子,那雙媚人的眸子輕輕垂了垂,連眼中的光亮都少了幾分。
蕭玉軒聽到這話,眉頭微微蹙起。他卻確實從不曾了解過眼前這個女子。
不,不光阮媚。所有的女人他都不曾花心思去了解過。在他的眼中,女人無非就是附庸,是容器,是玩具。是一件與法器無異卻在他眼中連法器都比不上的物件罷了。
又有誰會無聊到去思考探究一個物件的心思和過去呢。
但是現(xiàn)在,他突然對懷里這個女人有些好奇了。
“前輩,放下我吧。還有人在追我,我不能拖累了你?!笨吹绞捰褴幫蜃约旱难凵褚蛔冊僮?,阮媚輕輕咬了咬下唇,掙扎著要從蕭玉軒的懷里掙脫開。
然而男子的力氣又怎是她能扳得過的。蕭玉軒手腕只是輕輕一帶,阮媚便被他牢牢地禁錮在了懷里。
“我建議你現(xiàn)在不要動?!笔捰褴幪ы粗贿h處站在原地拿著銀鞭左顧右盼的風(fēng)間,冷聲警告著阮媚。“我周圍設(shè)了結(jié)界,他看不到我?!?p> “但是如果你現(xiàn)在下去,我不保證他會不會發(fā)現(xiàn)你?!?p> 蕭玉軒一番威逼利誘的話說完,作勢就要將阮媚放開。阮媚立刻抬手抓住蕭玉軒胸前的衣襟,可憐兮兮地抬頭望著他嗲聲撒嬌道:“那就麻煩前輩了?!?p> 感受到懷里的溫軟,蕭玉軒滿意地低頭看著阮媚。女子就該是像她現(xiàn)在這樣,柔弱、聽話、依附仰望著他才對。
他不喜歡那般十分強勢、耀武揚威的女子,但同樣也不喜歡那些唯唯諾諾、怯懦膽小的女人。
像阮媚這樣的,就剛剛好。
“叮,野心三任務(wù)進行度20?!?p> 腦海忽然傳來系統(tǒng)的提示音,阮媚皺了皺眉。且不說這個好感度上漲的這么慢,連這次為什么會突然上漲她都不是特別清楚。
蕭玉軒性格要比蕭玉宸冷的多,對女人似乎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厭惡。并且僅僅是這幾次見面,阮媚便直覺認為蕭玉軒絕不是那種恪守正義的正人君子,反而是那種亦正亦邪甚至更傾向于“邪”的那一方。
對于這樣的人她尚還沒想好具體應(yīng)當如何去攻略。
不過她倒是打算有機會,拿蕭玉軒來試試碧海潮生的威力。
片刻之后,原地尋找阮媚無果的風(fēng)間終于收回蛇骨銀鞭,轉(zhuǎn)身向著來路原路返回。
直到徹底看不到那男子的身影之后,阮媚這才徹底松了口氣,隨后從蕭玉軒懷里跳了下來。
“感謝前輩相救,那我們就此別過了?!背弥捰褴庍€沒有反應(yīng)過來,阮媚向著他微微行了個禮,隨后臉上掛上一抹狡黠的淺笑,對著蕭玉軒暗送了一道秋波。
隨后便頭也不回地抬腿向著客棧奔去。
聽著阮媚臨走前說的話,蕭玉軒瞬間額角青筋暴跳。他本想伸手將那不知好歹的女人抓回來狠狠地捏在掌心里,可懷里那種突然空落落的感覺,卻不知為何又讓他的心緒緩緩平靜了下來。
罷了,答應(yīng)阿宸不會讓這個女人出事,現(xiàn)在也算做到了。他也沒必要在就在這個小小的南莊。
想到這里蕭玉軒轉(zhuǎn)身便要離開。
然而不知怎的,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在離開南莊之前,他卻還是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阮媚所在客棧的屋頂。
“師妹,你沒事吧!”
客棧里,阮媚剛一進門,一直在屋里背著手焦躁的走來走去的楊嘉志立刻擔(dān)憂的迎了上去。
阮媚輕輕一笑,隨手關(guān)上了身后的紅木門。“我這不是好好地嗎?”
她邁著小巧的蓮步,每走一步都是顧盼生姿。
屋里的兩個青年確認她真的沒什么問題之后,也終于是徹底放松了下來。
“都怪我,我本以為那人會朝著晏奚追去的,才把那個真的嬰兒給了你。”楊嘉志從阮媚懷接過那個捂得嚴嚴實實的嬰兒輕輕放在床上。他一邊給阮媚倒水,一邊懊惱。
“若知道會這樣,我定不會跟你分開!”楊嘉志一邊說著,一邊從身上掏出一枚丹藥遞給阮媚?!斑@是安神丹,師妹今晚奔波勞累,應(yīng)當服一枚?!?p> 阮媚笑著從楊嘉志手中接過丹藥細細打量著,這丹藥藥香撲鼻,色澤溫潤純粹;就算不是極品,那也是上品中的上品。
“這安神丹可是出自師兄之手?”阮媚朱唇輕啟,將丹藥含在口中向楊嘉志望去。
楊嘉志也是一愣,他從未見過有人能將丹藥吃的如此優(yōu)雅而富有美感?!笆?,是我煉的?!?p> 阮媚心下輕笑,這丹門弟子中實力穩(wěn)居前幾果然不是隨便說說的。若是真的交好,今后除了宗門任務(wù)方面不少,在丹藥方面也能沾到不少光呢。
想到這里,阮媚唇角微勾,看向楊嘉志的目光中帶上了點點的崇拜:“那我可是有些舍不得吃了?!?p> 看到阮媚偶爾對自己露出的這種崇敬的眼神,楊嘉志這時候才感受到做師兄的感覺,心里不覺微微有些輕飄飄地?!安挥眠@樣師妹,你需要什么只要跟我講,丹藥這方面我最不缺了?!?p> 聽到楊嘉志這幾乎是拍著胸脯的保證,阮媚忍不住掩口輕笑。
“這次還要感謝師兄贈的飛鳳簪,否則我這次,真怕是命都難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