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深明的心情平復(fù)下來,因為他的好兄弟度過了他的第二次試探。一旁的彌離看得真切,心理亂怦怦的。
但是楊深明的表情依然沒有任何變化,說道:“你既然不愿意,那就另想辦法吧…”
楊深明正坐下來又道:“既然如此,我就讓你去殺一個人如何?”
申豐吃了一驚,他小心翼翼地問:“誰?”
“你的老對頭——伍泗。”
楊深明給他看了這個人的資料,一份非常完善的資料。
這個伍泗曾經(jīng)是烈紅國一名政府官員,他曾經(jīng)因為兒子犯罪被申豐抓獲而誣陷過申豐,導(dǎo)致申豐經(jīng)受了不少委屈。
后來經(jīng)過彌靖和楊深明的幫助得以洗脫罪名,但是申豐的名譽還是受到了影響,而伍泗只是賠錢了事。
現(xiàn)在他退休在家,過得很滋潤。
“看看吧,我們還發(fā)現(xiàn)這個人跟暴徒黨狂徹有交集,進行過很多非法勾當(dāng),
現(xiàn)在,我們決定讓你幫忙除掉他,除掉這個狡猾的烈紅國毒瘤。”
申豐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的眼睛,問道:“這是誰授意你的?”
“幾個國家重臣,你信嗎?這個伍泗這幾年來犯下的罪行必須有人審判,
這段時間有個外國黑幫在市面上出高價收購他的人頭,那是一件價值連城的寶貝,看來這個外國黑幫和這個伍泗還真是有些過節(jié)啊,愿意把這么珍貴的東西交出來。
那些官員都想得到。這幾個官員就托我?guī)瓦@個忙,要我辦得干凈點,但我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人選。
事成之后你也不用回金瑰國了,就留在烈紅國吧,我會給你改頭換面,安排你一個好職位讓你好好生活的?!?p> 申豐長舒一口氣,周圍似乎又加靜謐了幾分。他問道:“你跟我以前認識的楊深明不一樣了啊,楊先生?!?p> “時間會改變很多人的,兄弟,又或者我以前本來就是這種人,”楊深明露出祈求地表情,道,“你愿意嗎?你以后也不用過刀頭舔血的日子了,還可以回到你夢寐以求的祖國,我們還可以把酒言歡。
再說了,這家伙本來就和你有仇,也不是什么好人,殺了他對你還有我們都有好處的。
暗殺的計劃、其住處、常去的地方、撤退路線什么的我都已經(jīng)備好了,你看看吧?!?p> 楊深明說著還把各種文件繼續(xù)教給他過目,是各種官員的信,還有寶物信息,以及他和那些官員的交易文件,暗殺計劃,甚至還有申豐未來的規(guī)劃。非常完善且詳細的資料,任誰都會心動。
可申豐卻搖了搖頭,把文件推回來:“抱歉,楊先生,我想我沒有資格擔(dān)任這個執(zhí)法者。
更何況我和伍泗的仇已經(jīng)過了幾十年了,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甚至那些傷害我的人也不再以這件事來傷害我。
我曾經(jīng)很多次這樣欺騙自己,
‘我是迫不得已,是全世界在害我’‘我不這么干我就活不下去’,以這樣的借口干著搶劫、勒索之類的事情。
那個時候我離原本的我越來越遠,后來我想通了,我哪有什么委屈?
誰的日子容易了?誰不委屈了?就因為我不容易我就要讓別人同樣不如意嗎?
我為了所謂的生存干了太多錯事,傷害了太多人…也無法彌補了,
到了這一步,我已經(jīng)算是個人渣了,只能以后盡可能少做惡…
你就當(dāng)我們什么都沒有聊過吧,請回吧。把酒言歡?呵呵,我已經(jīng)戒酒了。”
他的眼中滿是失望、難過,他想不到,自己的好兄弟居然不再是曾經(jīng)的那個人了,自己在這個世界上似乎更加孤獨了。
看著他的眼睛沒有任何謊言的色彩,楊深明激動極了,當(dāng)即握住他的手,說道:“抱歉,申豐老弟、羅剎鬼,剛剛讓你受到了驚嚇,請原諒我無禮的試探吧…跟我來…”
申豐此時抬起頭,眼神充滿希望,之前的陰霾和懷疑一掃而空。
“試探?”
“沒錯,我不得不如此啊,你知道的…我身為撥亂局首腦,我不能聽你的一面之詞啊,
我只能不斷地試探你,我要確保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你,是那個可以信任的你,抱歉…
恭喜你,你通過了試驗!”
“那那些文件…”
“偽造的而已,抱歉了…這是違法的,但是撥亂局為了和黑惡勢力較量經(jīng)常需要干這些事情?!?p> 申豐露出了十多年都沒有露出過的開心的笑容。
楊深明帶著申豐到一個有床的房間,跟他聊了很多事情,對他噓寒問暖,還跟他說了很多撥亂局內(nèi)部的核心情報,還跟他說了很多以后的計劃,
之后就出去了,讓他等了一個小時多,都忍不住躺在床上,都快睡著了。
之后楊深明回來了,他拉上了申豐。
“什么事情啊?老兄?!鄙曦S突然因為被拉起來而有些不悅。
楊深明道:“跟我來就知道了,這是你的第一個任務(wù)?!?p> 他帶著他來到了另一間審訊室的外面,上方亮著一束微弱的黃色燈光。申豐透過玻璃看到里面有一個長得魁梧雄壯的人,皮膚黝黑,渾身傷痕累累,四處都是包扎,手上還纏著繃帶。
他的琵琶骨被勾刀穿著,用來封住力量。
申豐突然反應(yīng)過來:這不是狂徹的手下一個小頭目多卡嗎?前幾天拐婦女兒童被撥亂局發(fā)現(xiàn)被擒獲,與此同時還有一個叫做米淺塔的狂徹高層也下落不明,被推測死亡。
“這個家伙是我們半個月前抓住的。我們拷問了很久,甚至連蔣會都自告奮勇地折磨他他都不愿意透露情報,
雖然不知道這幫跨國犯罪集團從金瑰國千里迢迢跑到烈紅國來拐賣婦女兒童是為了什么,
但我希望你可以進去傳遞一些錯誤情報給他,然后我們會設(shè)局故意找機會讓他逃走,把這情報傳遞給暴徒黨,誤導(dǎo)他們。”楊深明冷笑道。
“什么錯誤情報?”申豐問他。
楊深明附在他耳邊悄悄說了。
“這會暴露我的吧?”
“不用擔(dān)心,我們會假意讓他們嘗點甜頭,然后再慢慢收網(wǎng)的,這是常用的招數(shù)。而且完成后你也不用離開了,就留在這里效力吧?!?p> “知道了,那我就說我已經(jīng)歸降了撥亂局,然后進去勸告他,然后用黑話悄悄告訴他我是假裝的,然后再用黑話把這些情報傳遞給他?對不對?”
“是的,我一直想這么做,還招降了一批狂徹手下人勸告他,不過他就是不答應(yīng),我們也用過這種方式,但他信不過他們…我只好讓你出面了,你在狂徹手下有一定威望,我希望你可以騙過他。
我在外面看著,這玻璃是單向透視的,里面看不到外面,外面能看到里面。”
他答應(yīng)了,徑直走了進去,坐在他面前,雙眼平和地盯著他。
他沒有說話,倆人僵持了一小會兒。
“你好,多卡,我已經(jīng)歸降了撥亂局…”
之后申豐假意給他講了一大堆人文道德和利益相關(guān)的話,很顯然,他根本不為所動,頭扭到一邊。
“媽呀老兄,你怎么這么不識好歹???我記得你的老婆因為你被威脅前幾日還不得不假意往你的上線被子里鉆呢?我還準(zhǔn)備了紅包呢!聽著!到時候你結(jié)婚喝酒交杯交個啥???(我不得不假意加入撥亂局,現(xiàn)在我刺探到了一些重要情報,聽著,我現(xiàn)在告訴你一些情報)”
申豐非常熟練地講起了黑話,等待著他的回應(yīng)。
他有動作了,眼中冒光,終于端正了姿態(tài)。
“聽著,巴里克,你怎么搞得??????換老板換得像個傻卵?你知不知道那群討厭的記者像條黑狗一樣鼻子靈得要死,連老虎都敢咬!知道的多了!跟我說你知不知道?你的晚節(jié)不保?。。〒Q種黑話,他們拷問過其他人了,知道這些黑話,你用新的黑話跟我交換?。?p> 申豐愣住了,這不是狂徹新教的黑話嗎?只有幾個小頭目才知道的,對撥亂局絕對保密。
“我不管你是為了爽一把還是為了其他的狗…從一而終點吧,不管對好的還是壞的,給我們亂交還是掃黃,狂徹大人肚子大本領(lǐng)更大,這對你有好處?。ㄎ也恢滥闶遣皇桥炎兞藥退麄兗僖鈧鬟f錯誤的情報,但希望你能如實告訴我們情報,狂徹大人大人大量不會追究的。)”
他往旁邊的玻璃看了一眼,想看楊深明一眼,但他忘了這是單向透視玻璃,他只看到鏡中的自己。
這又是楊深明老兄的試探嗎?不,他不可能知道這些,這種事情太保密了,他沒有機會知道,除非多卡投降了,但多卡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會背叛呢?他太了解他了。
他仔細看了看多卡的眼睛,希望看出些什么,但這就是多卡的眼神,一樣的兇狠不近人情,一樣的狂妄自大…再觀察他的姿態(tài)動作,連手部的小動作都一模一樣,連聲音都一模一樣,不可能是偽裝的。
更何況暴徒黨對泄露情報的處罰極其嚴重,那些人不太可能泄露情報,而且知道的人也不多,被抓的也只有多卡,他們不可能知道的。
申豐毫不猶豫,將楊深明交給他的情報原封不動的告訴了多卡。
隨后他就聽天由命了,但愿可以騙過多卡吧。
他的思緒再次飄回了過去,他感覺到了,那個久違的自己回來了,不再是那個為了私欲而傷害他人的人渣了。
曾經(jīng)他為了救人不惜拼上性命,不惜自己能夠成為一名光榮的烈士,為眾多申家人爭光!讓更多人知道,申家人不是損人利己的邪惡的家族!
讓臉上那討厭的申字印記變成純粹的胎記而不是邪惡的象征!
現(xiàn)在他離那樣夢想中的自己已經(jīng)非常遠了,但至少現(xiàn)在,他找回了曾經(jīng)的自己,那個純粹且愿意做正事的自己。
之后,楊深明推門進來了,申豐想要起身和他一起離開,但讓申豐吃驚的是,多卡居然起身和楊深明聊了起來。
申豐頓時愣住了。
楊深明露出欣喜地笑容,隨后歉意地對申豐說:“抱歉,老兄。又一次耍了你,不過恭喜你,你通過了我的最后一次考驗?!?p> 什么?
正當(dāng)申豐的雙眼瞪到最大的時候多卡把臉摘了下來——居然是彌離假裝的。
隨后他迫不及待把這些身上的偽裝全部卸下來。
“這,這是…”申豐目瞪口呆,一方面震驚楊深明的欺騙,一方面被彌離精湛的演技所折服,他沒有想到,彌離扮演這家伙,還是戴著這么累贅的偽裝居然真的騙過了他抓住了多卡,。
“抱歉,這是我的終極考驗,我必須確保你確實可信才能交給你接下來的任務(wù)。”楊深明滿懷歉意地說。
“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多卡不可能叛變?!鄙曦S問他。
“我們不止抓住了多卡,還抓住了米淺塔,不過我們對抓住此人進行了對外保密,騙過了你們。這家伙其實骨頭也硬,不過還是不如多卡,一天之內(nèi)他就什么都招了。哎,說起來蔣會那個家伙啊,平時挺沉穩(wěn)冷靜的一個人,拷問犯人時下手居然這么不知輕重,最后沒控制好把多卡活活打死了…”
“多卡…死了?”申豐不敢相信。
“是啊…”楊深明無奈地搖搖頭。
“那他的這身偽裝…”申豐指著彌離問楊深明。
“是我們的易容專家易一修的手筆…不過我給他一個借口讓他做的,他不會懷疑的。這個面罩還帶有變聲功能?!睏钌蠲餍Φ?。
彌離在一旁苦笑,要不是這事情不能讓太多人知道他才不干這苦差事呢。
接下來他們商議起計劃來。
“抱歉,羅剎鬼,我只能讓你繼續(xù)潛伏進暴徒黨了…有一個人能混進暴徒黨太難得了。這幫虛實界蛀蟲已經(jīng)困擾了我們好幾百年。我希望你可以找機會傳遞情報甚至培植新的臥底幫助我們…”
“義不容辭!”申豐拱手道。
二人抱在一起。
此時兩人完全沖破了之前的隔閡,熱情似火;眼睛中那令人生厭的懷疑也消失了,換來的是真誠的淚水。
當(dāng)然,還是有美中不足的,就是那位喜歡帶著狗行動的老大哥彌靖不在了,想到這些,兩位老人心理就有淡淡的心酸。
“我會安排你送去隔壁宵翼市的撥亂分局去。那里有一位可靠的長官也知道你的身份,我還和我的老相識呂書記交談了,他們都是靠得住的人。我和他們會暗中安排你逃走。”
申豐盡可能告訴楊深明更多關(guān)于暴徒黨的情報。
再后來在幾個人的暗中謀劃下,申豐得以被暴徒黨的人救走,為了讓他博取更多信任還給了他一份情報,給了狂徹一些甜頭,這是后話。
他們也知道了不少情報,比如他們抓一些處女處男或者童男童女要做一些邪惡的儀式,還有一些人員名單。
經(jīng)過調(diào)查,張?zhí)K晴女士也并不具備什么可以大幅度增加妖魔修為的血脈,所以大概率綁架她也不是為了食用之類的。
至于張家和申家的淵源,還需要時間和機會調(diào)查。
和申豐分別前,身申豐對彌離說:“你真的很想你的父親,好好干啊,小伙子…”
彌離雖然覺得自己怎么也算不上小伙子了,但還是接受了他的夸獎。
這前前后后足足忙了十天左右,彌離走在回家的路上。雖然過得充實但讓他哭笑不得,本來自己去淵蒙鎮(zhèn)順便還想放松一下,結(jié)果碰上這么大的事情,拷問和準(zhǔn)備東西之類的忙了好久,沒有什么時間休息,連原本計劃拜訪的鎮(zhèn)邪營也沒有去看了。
他想起了女兒彌雅,這段時間一直沒和她聊過,不知道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
他抽些時間在微信上給彌雅發(fā)了些消息,幸好彌雅都回了。
想到馬上就可以見到許久未見的女兒了,再加上這些天加班楊深明先生直接越過他目前的直系上司無惡組分局一個小組長給了他不少工資,讓彌離心理高興極了。
他開車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惠民小區(qū),車開到自己熟悉的地下車庫讓他感覺到了回家的溫暖。
停好車后,他迫不及待地下車,連樓下姚奶奶的打招呼都只是匆匆應(yīng)了一句就上樓了。
打開家門,他跑了進去,邊開門邊笑道:“彌雅,爸爸回來啦!哈哈!”
之后他看到的是遍地狼藉,各種垃圾丟得遍地都是,那本該擺在茶幾上的煙灰缸都丟到了地上,還有一些橘子皮、一些塑料袋也無可奈何地在地上扒拉著。
電視機也開著,熒幕里發(fā)出亮光和人物的臺詞。
是彌雅…?不可能,彌雅是個愛干凈有條理的女孩,不可能把家里搞得這么亂。
家里進賊了?什么賊能把房間弄成這樣?饑不擇食到垃圾桶都翻嗎?而且有賊能打得過目的地?難道是具備異能者?
一瞬間,彌離想要趕緊沖進去找彌雅,但理智還是讓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行,不知道里面什么情況…如果彌雅真的有危險我又沒有做好準(zhǔn)備被打趴下了那我們就全完了?!睆涬x這么想著,還是行動了,一邊小心翼翼地踮著腳向前走。
他走了進去,那電視機里的外貌清秀的男主角物也在夜色中摸黑向前走著。
“砰”地一聲,把彌離嚇了一跳,他定睛一看,原來是電視劇里面的男主角被身后一個漂亮的女性角色從背后偷襲給打暈了。
他小心翼翼走到里面,左顧右盼,正好看到沙發(fā)上臥著個穿著粉紅色睡衣的人,腦袋邊放著包薯片,一點一點塞到嘴里,發(fā)出清脆的咀嚼聲。
而那體型是一個成年女人,根本不是彌雅的!
彌離吃了一驚,他忍住想叫出來的沖動,沖上去仔細一看。
是那個他熟悉不過卻怎么也不愿意見到人——劉甄霞,他的前妻,彌雅的生母。
看到她彌離甚至覺得丁辰東父子都可愛多了。
這個女人已經(jīng)三十多歲了,卻依然外貌美艷,皮膚白皙,兩只杏眼透出風(fēng)情萬種,雖然身材這幾年似乎沒有好好保養(yǎng)而有些臃腫了。
彌離氣不打一處來:“你,你怎么在這里?你不是在先驅(qū)市嗎?大老遠跑來這里?彌雅呢?”
她漫不經(jīng)心地瞥了他一眼,說道:“哦,沒事,就是前幾天嫌我煩跑出去了而已。哎,姓彌的,你也太不念舊情了,我從先驅(qū)市來到你家就不行嗎?我好幾個月前就跑隔壁城市去了,混不下去就來找你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