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有意思的女人
陸緣生在上面看得都有些動容了,這事情肯定是真的,但也最怕是真的,因為只有最真實(shí)的事件會帶來最可怕的感染力。
人群又往前壓了一步,原來為蘇悅留下的空地已經(jīng)所剩無幾,他們臉上都同樣悲憤,看來并不單純是被請來的演員,也同樣或多或少都受到了蘇氏集團(tuán)帶來的影響。
兩位安保人員趕緊護(hù)在了蘇悅的身前,但她看起來絲毫沒有什么畏懼的樣子,而是接過了男人的話筒,指著講臺上的那堆文件,對著人群說道:
“我理解大家的痛苦,因此我發(fā)誓,我不會因為任何方式成為大家口中的得利者,講臺上的文件,除了銀行存款的證明,還有其他實(shí)體和無形資產(chǎn),這是歸屬我家的所有財產(chǎn)。
我會變賣除了公司外的一切可以變賣的東西,把這筆錢投入到公司未來的一切運(yùn)作,從今天開始,我會成為一個身無分文的打工者,從零開始為公司虧欠的所有人工作。
后續(xù)相關(guān)的財務(wù)和進(jìn)程報告也會定期公布,所以請大家給我一個機(jī)會,給蘇氏集團(tuán)一點(diǎn)時間,讓我一點(diǎn)一點(diǎn)把這些窟窿補(bǔ)上?!?p> 人群聽了她的話,逐漸恢復(fù)了平靜,似乎認(rèn)可了她的說法。
“咳咳,大家別忘了我們今天為了什么來的!”
那個拿擴(kuò)音器的男人又喊了起來,似乎同時在暗示著什么。
“大家別聽她在那賣慘,這些資本家的嘴里哪有一句話可信的?她說的這么多,哪有一句話是具體的實(shí)施方案,發(fā)誓做承諾誰不會說?就她現(xiàn)在拿出來的這點(diǎn)錢怎么可能夠用?我們不要被她混淆了視聽?!?p> “我沒有想裝慘賣可憐,我只想讓你們看到我的決心。雖然我今天拿不出具體的解決方案,但這是因為我要對大家負(fù)責(zé),不能草草做出一個決案,我不能因為外界的壓迫就賤賣資產(chǎn),這只會遂了某些人的意,也不會讓大家得到相應(yīng)的補(bǔ)償。”
“大家給我一點(diǎn)時間,相關(guān)的方案會盡快對外公布,請大家再耐心等待幾天,拜托了。”
蘇悅再一次對著眾人鞠下了九十度的躬。
但那個拿著擴(kuò)音器的男人可沒領(lǐng)情,又一次舉起擴(kuò)音器想說道:
“大家看,她果然是在拖延時間......”
可他才說道一半,旁邊一個壯碩大喊就跳起來,一把搶下了他的擴(kuò)音器,喊道:“閉上你的狗嘴,喊尼瑪?shù)暮?,勞資來這里就是為了看看事情能怎么解決,不是來陪你起哄的!”
沒了擴(kuò)音器,那個男人一下子慫了,支支吾吾地說:“我這不是為大家好嗎?”
“閉嘴吧你,勞資早就看你不爽了,嘰嘰歪歪半天沒吐出什么鳥毛!人家姑娘都這么說了,等幾天不行嗎?”
壯碩大漢推了一把那個男人,把他從凳子上踉踉蹌蹌地推了下來。
“我警告你啊,不要動手動腳,我可是律師!”
男人勉強(qiáng)站穩(wěn),裝腔作勢地理了理衣服,但他那瘦小的身子和大漢不起來完全不夠看。
“律師怎么了,我最看不慣你這種裝腔作勢的人?!?p> 看著大漢往前壓了幾步,男人被嚇得向后退去,同時看了看左右,指著對方到:“你你你.....你肯定是蘇氏集團(tuán)請來的托,大家好好看清楚,到底是誰在阻礙我們維權(quán)!”
“你特么地在說什么幾把,誰特么才是托你心里不清楚?勞資就是純粹看不慣,那特么的幾個破錢勞資不要了,別逼勞資揍你一頓!”
大漢明顯是被氣到了,握緊拳頭眼看著就要揮了上去。
“打人了,打人了!蘇氏集團(tuán)打人了!”
大漢的拳頭還沒到,那男人就嚇得往后要朝人群倒去,同時嘴巴上不忘大聲栽贓喊話。
陸緣生在二樓看得真切,暗叫可能有些不對。
“你特娘地喊什么幾把!”
大漢這次真的想一拳揍過去,好在被周圍的人攔了下來,可那個男人已經(jīng)在地面上哀嚎起來:“打人了,蘇氏集團(tuán)他們居然敢打維權(quán)者!”
外圍的群眾可不明白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而里面的群眾反倒是被這個家伙給氣到了,干脆放開了大漢,甚至有人已經(jīng)動起腳來。
人群似乎分成了兩派,一派以為是蘇氏集團(tuán)真的在動手打人,另一派看起來是氣不過那個自稱律師的男人,最終雙方居然亂糟糟地吵打起來。
“大家請冷靜,大家請冷靜!是不是有什么誤會!請大家停下來!”
蘇悅重新爬回了講臺上,用話筒向著下方喊話,可完全沒用。
記者們的相機(jī)可都還在咔咔地拍,直播也沒停下,發(fā)生這么混亂的事情,說不定會讓她的努力白費(fèi)。
“艸!背后的人玩不起是吧!”
陸緣生在心里暗罵一句,默不作聲地開啟了能力,世界陷入了黑白。
因為他敏銳地發(fā)現(xiàn),在混亂的人群中,有人將手放入了懷中,似乎要掏出一把手槍,同時在朝那個自稱律師的男人走去。
他可以想象得到,要是在今天發(fā)布會上發(fā)生槍擊事件,甚至發(fā)生死亡事件,死的還是那個領(lǐng)頭的男人,那今天的頭條絕對不會是蘇悅的講話,而是蘇氏集團(tuán)又一次的聲名狼藉,再也無可救藥。
很明顯,這是那個背后黑手看單靠輿論無法擊垮蘇悅,而另外進(jìn)行的一手準(zhǔn)備。
陸緣生從衣服內(nèi)摸出了一把薄薄的刀刃,預(yù)測好了對方即將要開槍的位置,便將刀刃擲出。
世界重新回復(fù)正常。
“啊——”
那個持槍的男人吃痛地握住被刀刃貫穿的手腕,手中黑色的手槍掉落在地。
隨后,人群中爆發(fā)了更劇烈的驚叫聲,以手槍為中心四下蜂擁著散開。
而對策局的安保人員也在第一時間擠了進(jìn)去,把那個原本持槍的犯人死死控制住,同時其他隊員開始掩護(hù)著蘇悅想要撤離。
但蘇悅沒動,她就站在臺子的最前面,喊道:“請各位不要緊張,不要擁擠踩踏,留心腳下,我們的安保人員已經(jīng)控制了危險人員,大家如果需要離場請有序從大門出去,千萬不要推搡!”
陸緣生有些驚訝,發(fā)生了這種可能要命的情況,沒想到蘇悅還敢這么做,是真的不怕死嗎?還是裝出來給人看的?
但一回想之前和對方短暫的接觸交流,感覺她還真可能不是裝的。
她敢是真的敢,腦子也是真不會想那么多。
“有意思?!?p> 陸緣生露出了微笑,開始有些喜歡上了這個姑娘。
但是別誤會,不是那種喜歡,只是單純地覺得她有意思。
“要是她就這么死了,那就太可惜了,既然來了,那就護(hù)她到最后離場吧?!?p> 他心中這么想著,然后轉(zhuǎn)頭看了看林白澤,開始想要用什么理由才好鴿掉幫對方搬器材回去的事情。
林白澤也已經(jīng)匆忙地開始拆卸儀器,看到陸緣生目光,他趕緊催道:“趕緊幫忙啊兄弟,你不想著跑還趴在欄桿上是不怕死嗎?”
“不就是槍嗎?我又不是沒見過。”
陸緣生聳了聳肩,也走過來幫起忙來,林白澤也才想起來對方退伍軍人的身份。
“對啊,有兄弟你在,我還怕什么?”,他甚至有些興奮起來,接著問道:“兄弟你摸過什么槍?”
“別多問,有保密條例的。還有,有我在也沒辦法,我又吃不住子彈。不過你說得對,得趕緊跑,遠(yuǎn)離是非?!?p> “對對對,咱們動作快,臥槽,其他的同行拆得可真特么快?!?p> 二層的攝影師們就只剩了寥寥幾個,顯然他們在拆卸這種大家伙上可比林白澤熟練多了。
陸緣生也不想想理由了,干脆說道:“我一會幫你搬下去就有事要先走一步,你多加小心吧?!?p> “臥槽?兄弟你可別丟下我啊,這好幾十斤的東西我怎么搬??!”林白澤聽完之后一下就慌了。
“今天的錢我就不要了,你拿一部分錢給打車的司機(jī),他肯定會樂意接你這單生意。”
陸緣生早就幫他想好了主意,林白澤遲疑一下,也同意了,但他還是打趣地道:“兄弟,怎么出了這事你就急著跑了,不會是其實(shí)有什么秘密任務(wù)吧?”
“哼,我都退伍了,還干個什么秘密任務(wù),只是我剛好有一個朋友在這附近上班,我準(zhǔn)備去敘敘舊?!?p> 這話倒也不是假話,林白澤也沒起什么疑心。
把林白澤送了出去,陸緣生便動用起了能力,遠(yuǎn)遠(yuǎn)和護(hù)送蘇悅的隊伍保持了一段距離,再時不時解除能力和重新開啟能力,在黑白的世界里跟了對方一路。
最后蘇悅進(jìn)到了廁所之內(nèi),只有助理和一名女隊員陪她走了進(jìn)去。
“唉......”
雖然是女廁所,但陸緣生為了對方的安全起見,還是在黑白的世界里選擇跟了進(jìn)去。
不過蘇悅并不是在上廁所,而是和另兩人一起站在洗手臺的鏡子前,似乎在清理面容。
這也倒好,陸緣生先確認(rèn)了一番廁所內(nèi)沒有其他人員,也沒有顯露的危險物品,便蹲在了一個隔間的馬桶之上,然后解除了能力。
只聽見一陣默默的抽泣,那是蘇悅的聲音。
隨后是李曉安慰的聲音:“小姐,您不用太傷心,那些人完全是故意的,估計是想看您出糗,來,我?guī)湍阋膊敛涟??!?p> “不,李曉,我不是因為他們對我做的事情而哭,我可以理解他們的憤怒?!?p> “我哭的是,我怎么那么沒用。”
“我答應(yīng)了他們要拿出來一個可行的方案,可我卻什么也不會?!?p> “大學(xué)四年,我什么能用上的東西都沒學(xué)到。”
“我甚至連公司都沒能掌握。”
“我怎么那么沒用啊。”
“那個男人,那個哭著和我說想要在赤都安家的男人,我在聽他講述的時候其實(shí)就忍不住了,但我不敢哭,我不敢在鏡頭底下哭出來?!?p> “因為我一哭出來,就沒有人會信任我,我在別人看來,就會變成一個愛哭的小女孩,哪里撐得起那么大的責(zé)任?!?p> 又是一陣抽泣,然后是一陣水聲,蘇悅將一把冷水潑到了自己的臉上,強(qiáng)迫自己打起精神來。
依舊能聞到臭雞蛋的味道,但是她已經(jīng)不在乎這種氣味。
李曉給她遞上了紙巾,她慢慢地把臉上的污漬和水珠擦掉。
眼淚已經(jīng)止住了,但依然看得出眼睛通紅。
“小姐,你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我第一次看見您這么勇敢的人,我連面對的勇氣都沒有?!?p> 李曉想要安慰她,但蘇悅搖了搖頭,否認(rèn)道:
“我怕,我真的很怕,我一點(diǎn)也不勇敢,我在上面講話的時候心跳得快到不行,甚至被他們圍起來的時候,我差點(diǎn)都說不出話來?!?p> “我能挺過來,純粹是因為責(zé)任,還有.....我知道我已經(jīng)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了。如果我自己都挺不過來,那我也沒資格代替我爸去贖罪。”
陸緣生聽著,想起了那晚她在星空下說過:“我長這么大......一個.......真正的朋友都沒有.......”
蘇悅看著鏡中的自己,想要表現(xiàn)得不那么的軟弱,然后用倔強(qiáng)的語氣說道:
“我想要救他們,即便現(xiàn)在的我是如此沒用?!?p> 此時,她的目光看起來是如此的堅毅且自信。
殊不知,這句話觸動了就在暗中偷聽的陸緣生,他還記得蘇悅在星空下最后說的那句話:“說不定哪一天,就輪到我救你了?!?p> 那時的她明明也是如此的無力,無依無靠,卻在嘴上也和現(xiàn)在一樣,都是那么倔強(qiáng)。
“傻姑娘,你想救人,可誰來救你啊?!?p> 陸緣生搖了搖頭,并默默開啟了自己的能力,翻出了廁所,來到了一個無人的拐角后才解除世界的靜止。
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機(jī),撥通了李思的電話。
“又怎么了臭小子,你不好好享受校園生活來找我干嘛?最近的事情你肯定知道,我正在忙得不可開交呢?!?p> “哎呀,李叔,我是來給您分憂的啊?!?p> 陸緣生在話筒的這邊連連賠笑。
“你又在說什么屁話,你不給我添麻煩都算好的了,有事趕緊說。”李思不耐煩地道。
“蘇氏集團(tuán)這邊剛剛發(fā)生的事情你知道了嗎?我想問問你的看法?!?p> “你在現(xiàn)場?”李思的聲音明顯有些驚訝,“你跑那去干嘛?”
“湊巧湊巧,我看她周圍安保人手的水平很一般,你就不怕那個藝術(shù)家找上她?”
陸緣生刻意把一些關(guān)鍵詞模糊過去,避免被他人聽到什么特殊信息。
“你沒事湊什么熱鬧,我還納悶是誰出手阻止了剛剛的混亂,看來是你小子啊,行,你總算給我主動干了點(diǎn)正事,不錯不錯?!?p> 李思先夸了他兩句,又解釋道:“蘇洪海雖然死得罪有應(yīng)得,但也狠狠打了安全局的臉面,打了咱們官方一巴掌。而現(xiàn)在蘇悅在我們的管理范圍內(nèi),如果無罪的她也死了,那咱們官方的臉面可就真的徹底丟盡了?!?p> “不過只安排了普通的B級隊員去保護(hù)她,是因為我還給了她一個編外人員的名頭,同時也給秘會發(fā)去了警告,雖然他們死不承認(rèn),但只要他們還敢動手,那就是對咱們對策局的挑釁,我不介意不死不休?!?p> 見李思直接在電話里說這么要緊的事情,嚇得陸緣生左右看了看,確認(rèn)沒人才接著壓低聲音說道:
“她成編外人員了?”
“對。”
“那把她劃給我吧,我來做她的引路人?!?p> 對策局遵循老帶新的原則,新加入的成員會安排一名老成員進(jìn)行實(shí)業(yè)指導(dǎo),而對應(yīng)的老成員也被稱為引路人。
“臭小子,你的腦袋在發(fā)什么愣?你不怕暴露嗎?你不會真看上了那丫頭吧?”
李思言語中充滿了不可置信,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怕事怕死的陸緣生會主動去攬麻煩事。
“行不行,一句話,真沒別的意思?!?p> 陸緣生停了一下,才補(bǔ)充道:“我只是覺得她這人挺有趣,要是死了怪可惜的?!?p> “你愿意帶你就帶,但是千萬記住,隱藏好你背后的真實(shí)身份。”
李思提醒道,因為陸緣生的能力實(shí)在太過離譜和神奇,這是一個必須要保密的事情,也是最關(guān)鍵的事情,絕對不能暴露出去。
“沒問題,相信我?!?
張玄學(x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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