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名字,史中尚頓時皺起眉頭,他已經(jīng)猜到了對方的來意。
“準(zhǔn)!”
大門推開,一位高瘦男子邁過門檻,低著腦袋快步走進(jìn),在史中尚身旁站定,屈膝便拜。
男子無論是體型還是樣貌都和司馬忠義十分相像,卻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風(fēng)格,穿著樸實無華,看起來穩(wěn)重大方,內(nèi)斂而不囂張,頗有城府。
“司馬忠心參見陛下!”
“免禮平身,”大帝身體微微前傾,和藹問道:“司馬愛卿為何而來?”
司馬忠心站直腰桿,不急著回話,對一旁三位長老拱了拱手,三老也是點頭微笑回應(yīng)。
打完了招呼,像是沒有看到史中尚,直接忽視了他,自顧清了清嗓子,義正言辭地朗聲道:“卑職懇請陛下,捉拿亂臣賊子史中尚!”
三位長老錯愕,倒不是驚訝于他會找史中尚的麻煩。他二人本就不合,司馬家和史家勾引斗角百多年,人盡皆知,沒想到的是,兩家現(xiàn)在斗得如此嚴(yán)重,已經(jīng)到了上來就蓋罪名的地步。
亂臣賊子這個名頭可不是小打小鬧,弄不好,可是要掉腦袋的!
不過,看史中尚淡定安然的模樣,似乎早就習(xí)以為常,也就放下心來,安心等待后續(xù)。
趙總管扯了扯嘴角,似乎來了興致,一雙小眼睛努力張開了一條縫隙,等著看戲。
東方大帝一陣頭疼,揉了揉眉角,無奈道:“他亂了什么事?又賊在哪了?”
“史老賊勾結(jié)黑袍,意圖謀反!”
司馬忠心聲色俱厲,煞有其事的模樣讓三老都有些懷疑史中尚是不是真的與黑袍有染。
沒有急著評判,大帝仰回龍椅,平靜道:“說說看?!?p> “皇城腳下,龍威浩蕩,戒備森嚴(yán),如果不是有人接應(yīng),黑袍如何能瞞過陛下的眼睛登上湖島?”
“他史中尚從未給大女兒史穆慈舉辦過什么生辰宴,連自家夫人的生辰宴都未曾提及過,為何突然要給從未受過重視的二女兒舉辦一場莫名其妙的宴席?偏偏黑袍也挑了這個日子來偷襲,偏偏又選中了他史家,其中……定有貓膩!”
“黑袍實力強(qiáng)勁,聽聞胞弟所言,不僅打傷了大師境巔峰的李燕兒,還輕易牽制住了四位大箐武將,更是……更是逼得韓大人舍身取義,”說到這里,司馬忠心的眼眶微微泛紅,停頓許久后突然扭頭狠狠盯住史中尚,厲聲道:“然而……如此強(qiáng)大的黑袍,殺了武道大師韓大人的黑袍,卻沒有傷到他史家一人,連個受傷的仆從都沒有,不知幕師大人作何解釋?”
史中尚仰頭看了眼咄咄逼人的司馬忠心,淡淡道:“接應(yīng)的為何不是你司馬家的人?替小女辦宴是因為小女天資不凡,不想她被埋沒。至于黑袍來襲,純屬意外,我史家也是受害者,也正是因為有李女俠以命相搏,有四位將軍舍命相救,才保得我史家老小平安,而不是像某些人只知道躲在女子身后,茍且偷生!”
“再者說,我史中尚若真與黑袍勾結(jié),怎會如此愚蠢地在宴席當(dāng)天暴露它們身份?暗中謀劃豈不是更加保險?”
聽了這話,東方大帝點點頭,問道:“口說無憑,司馬愛卿可有證據(jù)?”
“沒有!”
這兩字司馬忠心說得自信滿滿,斬釘截鐵,讓大帝都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沒有你嘚瑟什么勁?一天天的,光打雷不下雨,就知道給對方身上潑屎灑尿,還要讓朕在旁邊聞著臭!有本事拿出證據(jù)來,真刀真槍的干上一場,老子絕對毫不猶豫把你們拖出去問斬,一了百了!
“陛下,史老賊陰險狡詐,卑職無能不能將之揭發(fā),但今日之禍已經(jīng)暴露出他的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啊陛下!”
大帝揉了揉眉心,嘆息道:“司馬愛卿有心了,朕會注意的,如果沒有其它什么事就先退下吧?!?p> “陛下英明,卑職還有一件要事稟告!”
沒想到他竟然還真有事,盡管不怎么想聽,但作為一國之主,必須要維持好從諫如流的優(yōu)秀品德,只好耐著性子努力裝出和善語氣。
“講!”
司馬忠心也不啰嗦,再次跪下,突然悲天憫人的哭嚎道:“史家喪盡天良,竟以人為胚,培養(yǎng)怪物,為禍百姓蒼生,天理難容,請陛下為江山社稷,為天下百姓,將史家滿門問斬,斬草除根,還百姓公道,太平天下!”
聽到這里,本來還有些失望的趙總管再次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隙,看樣子似乎比先前聽到黑袍的噱頭更加感興趣。
而史中尚此刻雖然依舊淡定,但他的瞳孔微微收縮,忍不住看了眼司馬忠心,眼神冰冷。
被扣上這么多屎盆子,質(zhì)疑他史家的忠心,動不動就要讓他史家滿門抄斬,換了誰都笑不出來。
“司馬愛卿是指……獸頭人?可有證據(jù)?”
東方大帝挑起了眉頭,把黑袍往史家身上推確實很扯,但是幾年前出現(xiàn)的怪物,人為因素不小,很有可能是某個非富即貴的勢力在暗中作祟,任何家族都有嫌疑,就算是史家,也不是沒有可能。
“有!”
這一次,司馬忠心堅定點頭,胸有成竹。他的吸自信讓東方大帝的臉色逐漸凝重起來。
“黑袍出現(xiàn)在史府是巧合,那狼首蝠翼人身的怪物出現(xiàn)在史府……幕師大人要作何解釋?也是巧合?”
“正是!”
史中尚理所當(dāng)然的點頭,臉不紅,心不跳,氣不喘。
禍不單行,人倒霉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黑袍和怪物兩個不同的勢力同一天出現(xiàn)在史府著實有些可疑,但概率雖然小,卻不能排除是巧合的可能。
“呵呵~死到臨頭還敢嘴硬!”司馬忠心瞥了史中尚一眼,冷笑出聲,感慨道:“那還真是巧啊,史府大堂里竟然也養(yǎng)著一頭怪物!”
司馬忠心的這句話再次讓大殿陷入安靜。
怪物的出現(xiàn),三老其實是不知情的,也是聽了方才史中尚的講述才了解到自己在黑霧時外面并不太平,發(fā)生了不少怪異。可問題是,在史中尚的描述中,只說有怪物出現(xiàn)與黑袍斗在了一起,卻沒有提及怪物的出處,而司馬忠心卻說,怪物是從史府大堂跑出來的……如果真是如此,其中深意耐人尋味。
東方大帝把目光轉(zhuǎn)向史中尚,眼神逐漸銳利,嚴(yán)肅問道:“幕師,那怪物果真是從史府大堂里跑出來的?”
史中尚微微猶豫,解釋道:“陛下,微臣當(dāng)時陷入昏迷,怪物出現(xiàn)之時并未親眼見到,醒來后也未曾見到怪物蹤跡,只是從內(nèi)人口中了解一二,并不確定,擔(dān)心胡言亂語引起誤會,這才沒有提及?!?p> 東方大帝皺起濃眉,史中尚的解釋變相地證實了司馬忠心的話,那怪物確實是從史家大堂里沖出來的。那么問題來了,史家的大堂里為何會出現(xiàn)怪物?難不成……真如司馬忠心所言,史家才是培養(yǎng)怪物的幕后黑手?
三位長老保持沉默,這個時候,他們說得任何話術(shù),都很可能讓史家陷入風(fēng)口浪尖,在沒有百分之一百確信史家與怪物之間的關(guān)系前,只能靜觀其變。
“幕師大人還要狡辯?”
然而,司馬忠心顯然是不想放過他,繼續(xù)挑釁道:“既然幕師大人是從史夫人的口中得知怪物一事,那不知史夫人有沒有告訴幕師大人她與怪物其實早就相識?”
“一派胡言!”
這下,哪怕涵養(yǎng)再高,脾氣再好,史中尚也有些忍不住了,就要開口罵人,卻被東方大帝出聲阻攔,對司馬忠心問道:“你怎知她們認(rèn)識?”
“那怪物極其兇殘,據(jù)胞弟司馬忠文所言,它看眾人的眼神就像是盯著獵物,卻唯獨對近在咫尺的史家母女視而不見,袒護(hù)之意溢于言表。并且,怪物是在黑袍即將傷害到母女三人時出現(xiàn),已然說明一切?!?p> 說這些話的時候,司馬忠心的語氣反倒平靜下來,沒有表情不帶情緒,只是單純地陳述事實。
東方大帝沉默一會后,突然問道:“你是從司馬忠文那聽來的?”
“正是,但事情發(fā)生的經(jīng)過不只他一人看到,去史家參加宴席的所有權(quán)貴都可以證明,卑職所言不過事實爾,請陛下明查!”
司馬忠心再次跪下,以頭搶地,言辭鑿鑿。
大殿再次陷入安靜,許久,東方大帝嘆息一聲,嚴(yán)厲責(zé)問:
“史中尚,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