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公然挖墻腳
“我要銅錢?！?p> 蘇挽秋眉開眼笑地叫，忽聽身旁蘇義山語氣不善道：“老板，有你這么湊整的嗎？”
鐘老板本就不待見他，聽了這話那還能客氣?冷笑一聲道：“有你這么拆臺的嗎？我得了這些甜菜我高興，不想和蘇姑娘三五十文的斤斤計較，管得著嗎？”
說完對伙計道：“去賬房先生那里支六貫五百錢，拿來給蘇姑娘。對了，我記得昨天從錢莊剛換出五十貫簇新的銅錢，你拿兩貫過來。”
“是。”伙計答應(yīng)一聲跑了，這里就有人問道：“老板，這甜菜怎么做糖？就和甘蔗一樣嗎？”
“對。把葉子揪掉，只用那疙瘩，清洗的時候要更仔細(xì)些，這都是野生的，從地里挖出來，不似甘蔗那般干凈?！?p> 鐘老板說完，伙計們就都明白了，用籮筐將甜菜搬進(jìn)作坊，揪掉葉子，將甜菜頭一個個扔進(jìn)平日里清洗用得大鍋中，干得熱火朝天。
別說蘇義山看直了眼，就是蘇明江，一向波瀾不興的面容上都露出震驚之色。這時那伙計也跑回來，兩只胳膊各掛著三貫錢，手里還有半貫。
“蘇姑娘，這是你的錢，請收好?！?p> 伙計話音未落，就見蘇義山迫不及待地伸出爪子，立刻向后一退，警覺道：“你誰?。窟@是你的錢么？還想冒領(lǐng)不成？”他是將之前事看在眼里的，知道蘇姑娘和她這位大伯不對付，所以故意說話來臊對方。
果然，蘇義山漲紅了臉，悻悻道：“會不會說話？我是她大伯，還能貪了小輩的錢不成？不過是幫她收著怕她亂花罷了?！?p> “呵呵！”伙計冷笑一聲，將錢盡數(shù)交給蘇挽秋，一邊涼涼道：“大伯怎么了？這世上有的人，為了錢親娘老子都可以不認(rèn)，何況大伯和侄女兒?！?p> “你……”
蘇義山氣得青筋都迸出來，偏偏不敢造次，有心大打出手，攪黃這一筆買賣，可他心里也清楚：真這么干，未必能攪黃生意，自己怕是要被送去吃牢飯了，好說也是個生意興隆的制糖作坊，縣衙里豈會沒點關(guān)系。
蘇挽秋興高采烈接了錢，那銅錢甚是沉重，幸虧她素日里干農(nóng)活有把子力氣，饒如此，也險些抬不起腰，忙將其中四貫錢給蘇明江拿，自己則盯著手中兩貫明亮嶄新的銅錢，只笑得見牙不見眼。
“六叔爺，我記得咱們家規(guī)矩，小孩子賺的錢不用交公中，是吧？”
這是自己穿越后賺到的第一桶金，可得牢牢攥在手心里，不允許任何人打它主意。
蘇明江還沒說話，蘇義山便大叫道：“你一個小丫頭，要這么多錢做什么？花的完嗎你？”
“花不花的完是我的事，要你管？”
蘇挽秋柳眉倒豎，蘇義山更是氣得跳腳：“你個敗家丫頭，這么多錢，給你留下半貫當(dāng)零花，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還想都留著，那可是六貫錢……六貫啊！”
“我敗家？一下輸出去三十兩，起壞心要賣侄女兒抵債的不知是哪個敗家爺們，這會兒哪來的臉說我？”
蘇挽秋這個氣啊，原本還想著家丑不外傳，自己是初來貴地，行事不宜張揚，所以之前鐘老板說話后那么好的補(bǔ)刀機(jī)會，她都忍了。結(jié)果這個大伯被貪婪蒙蔽，竟打起她手里這些錢的主意，那還有什么顧忌？忍無可忍就無需再忍。
“你……”
蘇義山氣得臉紅脖子粗，卻見蘇挽秋冷笑道：“六叔爺，我記性不差，剛剛大伯是怎么說的？那魚是他釣的，五兩銀子就該歸他，你也默許了。今日這些甜菜也是我沒日沒夜足足挖了兩天才得來，比大伯釣魚辛苦多了，這錢也合該歸我。我這話沒毛病吧？”
“沒毛病?！碧K明江頷首，卻見蘇義山急道：“那怎么能一樣？她……她小孩子家，守著這么多錢，就是……就是禍?zhǔn)?。?p> “是不一樣。我小孩子家知道賺錢不容易，拿著這錢也必定壓在箱子底，每一文錢都會花在刀刃上，比不得某些大人，喝了酒，輕飄飄就把三十兩銀子輸?shù)镁??！?p> “我統(tǒng)共就輸這么一回……”
“干什么？一回還不夠，你還想再輸幾回？”
蘇挽秋絲毫不讓，蘇義山在家里老大做慣了，哪受得了被侄女兒揪住把柄擠兌，這會兒只恨不能將面前少女狠狠揍幾拳踢幾腳，看她還敢不敢這么要強(qiáng)拔尖。
“夠了。”
蘇明江實在看不下去，狠狠瞪了蘇義山一眼：“這還是在外面，你是真不想給自己留點臉了？”
“六叔……”
蘇義山梗著脖子叫了一聲，卻在蘇明江冷冷的眼神中敗下陣來，悻悻道：“罷了，我……我不和一個丫頭片子一般見識。”
鐘老板一直冷眼看著這邊，此時方淡淡笑道：“幾位，我們立刻就要用這一百多斤甜菜做糖，你們是要在這里看到成品才肯離開么？”
“不必了?！碧K明江搖搖頭：“打擾老板這些時候，我們還要趕回家去?！?p> 鐘老板點頭，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轉(zhuǎn)身進(jìn)了作坊，片刻后出來，將手里一個碗遞給蘇挽秋：“蘇姑娘你看，這是你昨天那兩個甜菜的出產(chǎn)，足足有將近一兩的砂糖，這產(chǎn)量也只比甘蔗差一點兒?！?p> 蘇挽秋點點頭，輕聲道：“野生的到底還是不行，沒有肥料，根莖小，含糖量也低，可惜了?！?p> “沒錯，若是能將野生甜菜如普通菜蔬那樣種植起來，最起碼在北方地區(qū)，可以全面取代甘蔗?！?p> 鐘老板眼神灼熱，期盼地看著蘇挽秋。
“哪有那么容易？”蘇挽秋搖搖頭：“不管怎樣，先用野生的湊合吧。奇怪，甘蔗的產(chǎn)量也這么低嗎？難道現(xiàn)在糖蔗還沒有種出來？”
“咦？姑娘何出此言？甘蔗的出糖量已經(jīng)不算低了，比飴糖高得多，口味也更好?！?p> “沒有，我胡言亂語的?！碧K挽秋回過神：“好了老板，那我們就告辭了，不打擾你生產(chǎn)?！?p> 蘇挽秋揮揮手，正要轉(zhuǎn)身離開，就見鐘老板笑道：“姑娘，你是個明白人，但小老兒還想白囑咐你一句。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世道雖然對女子嚴(yán)苛，但憑著你慧眼識金這份本事，到哪里都能掙下一份家業(yè)。若真有一天，你沒了容身之地，小老兒這里，隨時向你敞開大門?！?p> 蘇明江眼皮子跳了兩下：這鐘老板實在是個精明生意人，這就迫不及待想挖墻腳了，做你的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