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蔣禮要輸了！
東王公率先落子，黑子于九霄之上凝聚，攜真真風雷落入棋盤之中。
在眾人驚懼的目光中，落在了東王公的左手邊。
僅僅一字，卻已經展露出東王公深不可測的境界。
雖然同為金丹境界，可東王公的底韻之雄厚，意念之強盛，絕對遠超青山城內的每一個金丹高手。
“閣下于東方攜風云而來，不知有何賜教？”
蔣禮同樣落子，浩然正氣凝聚而成的白子卻不像黑子那般氣勢宏大，反而毫無煙火氣的緊貼在黑子旁邊。
由于天地棋盤沒有邊界，所以何處皆可為四方，何處皆可為中央。
虛實之勢，變幻莫測，難以叫人琢磨。
“圣尊有言，望古來生者長存，望入輪回者無過，望萬世后人自醒，望天地者無君也！今天下大亂，人不自醒，和故盼他人救之？唯有自救者方能為天下救，為自醒者方能醒天下！”
東王公略帶笑意，從容落子，幾手棋過后，在棋盤上根本看不到絲毫的殺機。
這樣的下法，屬實讓坐在東王公對面的蔣禮，有些不知所措。
只是東王公所說之言論，卻讓蔣禮這位頂天立地的大儒聽后，勃然大怒。
“一派胡言！天下人若能自救，還要我等儒生何用？還要修士何用？還要朝堂何用？熟不知家國天下？沒有國家，沒有君父，沒有朝堂，這世人便如同一盤散沙？君不見，妖魔亂世三萬年，多少冢中枯骨淚不還？而今所謂的圣門，卻只想著長視久生，不知人間疾苦，不懂何為柴米油鹽，便要再次大放厥詞，以力量而論天下，這天下遲早亡于爾等之手！”
面對蔣禮這般痛斥，東王公卻僅僅是搖了搖頭，以言而論之。
道：“古有圣人傳教化之道，講仁義，樹禮法，開萬世之先河，然今之禮早非昨日之禮，條條框框已成束縛天下人之枷鎖，孰不見三百年間，多少俠義之士折戟沉沙于朝廷鷹犬之手？多少以濟世救民為己任的書生學子，欲展所學而無門可投？多少年輕后輩被爾等壓制聲名？此等狀況延續(xù)至今，還不夠嗎？”
面對東王公的責問，蔣禮當即反駁道。
“禮不會錯，錯的是人！”
“蔣大儒說得好呀！禮法怎么會錯，錯的只是那些監(jiān)守自盜，為非作歹之人！圣人傳仁義教化之道，卻無法掌握人心人性，貪恨嗔癡，善惡嫉妒，人心之中皆有妄念，又怎么可能人人都是圣人，人人都不犯錯？”
“就是，難道你們魔道之人沒有欲望？難道你們魔道之人就能摒棄人性？”
來自青山書院的書生們議論紛紛，皆是覺得蔣禮所言更有道理。
畢竟禮法仁義是死的，人才是活的。
那么禮法仁義又怎么可能出錯呢？
圣人是不會出錯的！
“非也，我圣門之意卻不是叫天下人摒棄人性，而是正視人性，每個人都會有活下去的欲望，每個人都會有相應的欲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金銀財物，孰能無視？可既然有這樣的欲望，就要想想自己為什么沒有得到這些所求所欲，然需奮力爭先，提升自身，補自身之不足，強內外之體魄，而求之，方為天下人應有之道?！?p> 東王公一邊落子，一邊解釋了下方那些青山書院的書生所提出來的問題。
而這樣的屆時，頓時讓整個青山城的百姓眼前一亮。
是?。∽约簯{什么就不能擁有榮華富貴？
難道自己就不想嗎？
抱著兒子的婦女心中想到，自己為什么要送孩子去讀書，考取功名？
不就是想著將來能夠光宗耀祖嗎？
拿著屠刀的屠夫心中想到，難道我這一輩子就只能殺豬賣肉，做一輩子屠夫嗎？
甚至連姬坊中的風塵女子都在想著，自己日后有朝一日能夠當家作主。
咸魚難道一輩子就只能是咸魚，永世不得翻身嗎？
“胡言亂語，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們魔道宣揚的是什么？有力量就去搶，沒有力量就去偷？與野獸何異？若連禮義廉恥都不要了，這人與禽獸，又有何分別？”
“彩——“
書院的學生老師再次應和，發(fā)出喝彩之聲，以壯聲勢。
卻不知，蔣禮所言確實切中要害，可有些種子一旦在土壤中埋下，那就隨時都有可能長成一棵參天大樹。
就在所有人都覺得，蔣禮這位頂天立地的大儒，與東王公這位成名已久的魔道巨擎，半斤八兩之時。
一直沉默不語的蕭晨突然說道：“老先生怕是要輸了！”
“輸了？怎可能？這樣論下去，除非論到天荒地老，不然雙方誰也說不過誰的！”
史家老祖聽見蕭晨的話，開口反駁道。
作為活了上百年的老家伙，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無論是東王公還是蔣禮，此時此刻都氣血充沛，這樣相互交鋒，只要言論上不輸，光下棋能下一輩子。
“小師弟難道看出來了什么？”
這一路上對于蕭晨的了解愈發(fā)深刻的周何，開口問道。
在周何看來，蕭晨這人雖然做事莽撞，而且喜歡行俠仗義，一骨子的大義凜然。
可嘴上說話卻從來沒有胡謅八扯的時候！
從自家小師弟嘴里說出來的話，八成都是有道理的。
而且小師弟弈論之道，可一點都不弱。
難道那個蔣禮真的要輸了？
“別亂說，蔣先生可是頂天立地的大儒，你知不知道頂天立地的大儒是什么意思？”
一向瞧不起蕭晨的趙十三幽怨地說道。
聽見趙十三這么說，蕭晨撓了撓頭，他還真不知道頂天立地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于是默默地掏出了昨天那個老儒生送給自己的冊子，翻看了起來。
“嗯？嗯！”
蕭晨翻了半天，終于后半冊的地方見到了有關儒士境界的劃分。
第一層境界為學士，一般剛剛感悟到浩然正氣，并將之藏于體內者，便是這個境界。
第二層境界被叫做諸子，往往是提出了自己的學說，并且浩然正氣可以從體內初步釋放，凝聚成形。
第三層境界則是儒生，此等境界則是通過浩然正氣凝聚成物，輔助戰(zhàn)斗或者處理公文。
第四層境界便是大儒了，也就是蔣禮和陳濟世所在的境界，頂天立地。
至于……
“不好——”
蕭晨剛想繼續(xù)深入了解，就聽見身邊的人一同驚呼，于是抬頭向法壇上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