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月圓夜,下了半個多月的大雪終于停了,天空清澈得沒有一點雜塵。
一輪圓月高掛在天穹上面,將潔白的月光撒在銀裝素裹的大地上,天地之間顯得潔凈清亮。
只可惜天氣太冷了,潔白的月光也顯得冰冷刺骨,讓人只想在火堆旁邊烤火,而不是想出來賞月。
不過今晚江峰卻在月亮剛升起的時候,冒著寒風,早早的來到了右山的山頂。
今晚祭祀就要開始了,他喜悅中帶著激動,激動中帶著迫不及待,因為終于有機會回家了。就算會不了家,起碼也能找到一點回家的線索吧。
所以他迫不及待的上山等著了。
此時也有不少的戰(zhàn)士在山上了,有一些還是一大早上就來了的,因為他們要籌備祭祀現(xiàn)場和儀式。
天池周圍用石頭壘起來的石墻在東南西北方向各有一個門,此時四個門都已經(jīng)被打開了,石墻上插滿了一圈的火把。戰(zhàn)士正搬著各種各樣的東西,在四個門中進進出出。
他上到山頂后剛好面向正東方的門,但是有戰(zhàn)士守著,現(xiàn)在還不能進去,他只能遠遠的看著里面。
但是在外面可以看到里面的天池,他看到里面的池子要比外面的石墻小一圈,直徑大概在一百多米左右。
在天池里面還有一個中心小島,也就幾十米寬,像是一塊凸起來的巨石,但是上面有長了一片小竹子。
竹子并不高,都是只有幾節(jié)長。他看著這些竹子,感覺很眼熟,但是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了。
“江,你怎么來這么早?”
羌在這個時候也來到了山頂上,發(fā)現(xiàn)早就站在這里的江。
“你來的也不遲啊?!苯逡娛乔紒砹?,笑道,“馬上就可以覺醒圖騰之力了,是不是迫不及待了?”
“是啊!”羌臉上有藏不住的興奮,“今晚過后我們就是部落的圖騰戰(zhàn)士了,希望能成功覺醒圖騰之力?!?p> 江峰覺得羌的擔心完全是多余,“放心啦,以你那樣刻苦鍛煉,如果還不能覺醒圖騰之力,那部落里的其他孩子就沒有能覺醒的了?!?p> 他覺得羌以后一定是一個非常出色的圖騰戰(zhàn)士,不禁有天賦有實力,還如此刻苦??上?,他很有可能無法見證了。
羌被這樣夸,感覺有點不好意思了,“部落里有很多厲害的同齡人的,我可比不上他們。不過就算是沒有覺醒圖騰之力,也能成為一名普通的部落戰(zhàn)士?!?p> 江峰微微笑了一下,再次看向天池里面,“你有進過天池里面嗎,祭靈在哪里,怎么沒有看到?”
“沒有,以前祭祀的時候我都是在石墻外面的,只有選定的孩子和戰(zhàn)士才能進入天池里面?!鼻颊f,“但是我在外面看得到,那就是祭靈。”
“你確定沒有在和我開玩笑嗎?”
江峰沿著羌指的方向看過去,發(fā)現(xiàn)對方指的竟然是天池里面的那個中心小島。
開什么玩笑,那個小島可是有幾十米寬,看起來像巖石一樣堅硬,上面還長出了竹子。如果那就是祭靈的話,那得是什么恐怖的荒古巨獸,他是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相信,除非祭靈是一個千年老烏龜。
時間慢慢過去,石墻外面也慢慢插滿了火把,整個右山的山頂都被火光照亮了。
族人們紛紛趕來山頂,不斷的在石墻外圍的一圈聚集,丘也把竹棚的小鬼都帶了上來。
丘上來后就去羯的隊伍里,竹棚的人就全都來到了江峰和羌這來。
今晚大家都很興奮,無論是能進入天池的人還是不能進入天池的人,因為這是部落一年一度的大祭祀是使他們這里為數(shù)不多,而且是最大的節(jié)日了,差不多相當于過年。
在這個日子里,族人們聚集在一起舉行盛大的儀式,以此來祭祀天神和祭靈,向上天和祭靈祈福,以求能夠順利的度過寒季。
同時,他們能夠接受機靈的祝福,成年的孩子和選定的戰(zhàn)士更是能進入到天池里面,在祭靈的祝福下點燃圖騰之火和提升圖騰之力。
當然,對于大多數(shù)人來說,更令他們興奮的是祭祀完了之后,可以分食已經(jīng)用完的祭品,這可是難得可以吃到比較多肉的時候。
“祭祀就要開始了。”江峰看了一下月亮的位置,感覺時間差不多了。
“要開始了嗎?”
浪、濤原本一直在周圍和其他的孩子在打鬧,聽說祭祀要開始了,馬上探頭探腦的四處觀看,但是卻沒有看到巫的影子。
巫是祭祀里面最重要的角色之一,整個祭祀的過程都是他來主持的。
兩個鼻涕孩見巫還沒有出現(xiàn)又鬧了起來,他們跑到江峰和羌的身邊
濤好奇的問,“江、羌,這次祭祀你們兩個都可以到天池里面是真嗎?”
“當然是真的!”江峰和羌還沒有說話呢,浪就搶先說,“到時候他們就是偉大的圖騰戰(zhàn)士,是我們竹棚的驕傲。”
濤的兩眼放光,“哇!太棒了,偉大的圖騰戰(zhàn)士,偉大的圖騰戰(zhàn)士!”
這兩個家伙還真是精力旺盛?。〗逵行╊^疼。
他揉了揉他們的頭發(fā),“別鬧了,好好鍛煉,到時候你們兩個也會成為偉大的圖騰戰(zhàn)士的?!?p> “嗯!我們會成為偉大的圖騰戰(zhàn)士的。”兩個小家伙認真的點頭道。
“你們兩個家伙還早著呢?!本笺裤降恼f,“但是我過兩年就可以到天池覺醒圖騰之力了,到時候就不用和你們在小溪叉那幾條小魚了,自己出去打獵物吃。”
“叉魚你都沒叉幾次呢,還吃了我們的那么多次,到時候你打到獵物可不能忘了我們,得分點給我們吃。”
“我才不分給你們呢。”
“你竟然不分給我們!”
“就不分?!?p> “可惡,那你把吃的魚還給我們。”
……
炯和浪濤三個家伙又打鬧起來,給本來熱鬧的氣氛又添加了幾分鬧騰。
芒一樣在后面站著,但是眼睛卻一直在尋找,他在找祭品的位置,舌頭在舔著自己的兩顆門牙,顯然已經(jīng)迫不及待了。
他自語自語的說:“明年我也可以成為圖騰戰(zhàn)士了,到時候就能到山谷外狩獵,真是讓人期待啊。”
月亮在此時已經(jīng)升到了正空,在大家的鬧騰聲中,山頂突然想起了一聲鼓聲,鼓聲低沉,擊打在大家激動多時的心上,大家都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江峰側目看向鼓聲傳來的方向,心中有些詫異,沒想到部落還出現(xiàn)了鼓。
這時山頂上突然被人點起了九處又高又大的篝火,把天池和所有人都圍了起來,九處大篝火和很多的小篝火在山頂上圍成了一個火圈。
第一聲鼓聲響過后,過來好一會第二聲鼓聲才響起,接著鼓聲變得越來越快、越來越急。
在急促地鼓聲中,有一群人從南面走入到火圈當中。
“狩獵隊來了!”
眾人歡呼,同時把路讓出來。
狩獵隊分成整齊的兩排,手里舉著石矛進場。所有人都赤裸著上身,臉上和身上都涂著植物汁液做成的涂料,每個人的頭上都插了一圈各種鳥類的羽毛,色彩鮮艷;腰間掛著一圈獸類的骨頭,恐怖嚇人。
“呼!呼!喝!呼……”
他們在進場時,跟隨著鼓聲的節(jié)奏,一邊來回舉著手里的石矛一邊呼喊。同時他們踏著奇怪的舞步,腰間的骨頭隨著舞步甩動起來,互相碰撞發(fā)出各種聲音。
江峰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奇怪的儀式裝扮,好奇的問羌,“他們綁的羽毛和骨頭是什么?”
“那是他們從自己的獵物身取下來的羽毛和肋骨,戰(zhàn)士們捕獵到獵物時,如果獵物是鳥類,他們就會把獵物身上最長的一根羽毛取下來,如果是其他的獵物,他們就會取下獵物心臟上面最長的一根肋骨?!?p> 羌接著說:“這是戰(zhàn)士們的榮譽,也是為了表達可以捕捉到更多獵物的愿望?!?p> “原來是這樣。”
江峰理解了,很本能的炫耀行為和非常樸素的愿望。
他的注意力又放到了領頭的三個人上面,他們帶著有木頭雕刻的面具,穿著華麗的獸皮衣服,上面裝飾著各種羽毛和晶石,像三個華麗又詭異的精靈,正帶領后面的戰(zhàn)士跳著奇怪的舞蹈。
江峰通過體型認出了他們?nèi)齻€人,分別是巫、牧和鶯。
巫此時拿著他那根木杖,上面的晶石發(fā)著耀眼的綠光。他拿著木杖,一邊踏著舞步一邊前行。
最后狩獵隊分開,從兩邊圍成一個圈,繞著天池繼續(xù)跳那奇怪的舞,舞步奇怪卻又有氣勢。
巫到了天池的北面,大聲宣布,“祭祀開始!”
巫說完就跳起來一種更奇怪的舞。
江峰看著感覺和薩滿的跳神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在舞的面前擺放著三個巨大的獸頭,一個像鹿、一個像野豬、一個像鹿又似馬,每一個都比幾個人并排還要大。
這個跳奇怪舞蹈的環(huán)節(jié)進行了很長一段時間,然后有進入到了全體祭拜天地的環(huán)節(jié),這時巫念著一些晦澀難懂的語言來禱告天地。
不過這個過程江峰沒有聽過多久,應為他和羌被安排進入石墻里面了。
剛一過石墻的門,他就聽到了一陣低沉的呼吸聲,好像有什么東西剛蘇醒不久,正在調整呼吸,在不經(jīng)意間還會發(fā)出輕微的低吼,但這輕微的低吼卻可以讓人感覺到地面在微微的震動。
然后他發(fā)現(xiàn)天池里面的中心小島動了,在緩緩的往上升起。
天池的面積雖然大,但是水卻很淺,這個中心小島更是占了大半的面積。所以小島往上移了一點之后,下面的面容就基本露了水面。
類似于巖石的部分都升出水面后,他看到了小島一側下面竟然露出來兩條腿,后面還有一條尾巴浮出水面,至于前面,一個龜頭正在緩緩抬起。
這竟然真的就是一個烏龜,一個幾十米寬的大烏龜!
江峰真的是可以被這一幕震驚一整年,沒想到一直在山頂上的祭靈竟然真的是一個烏龜。
好家伙,我說祭靈大人你不會是傳說中的玄武吧?
但是他一看又不是,傳說中玄武的身上還纏有一條蛇。不過祭靈的頭和傳說中描繪的玄武的樣子倒是神似,非常的威武霸氣,特別是那像鷹嘴一樣的上下顎,看起來極具攻擊性。
還有它的龜殼上面一格一格的紋路并不是八邊形,而是六邊形。
這讓江峰想到了心臟浮島形成的圖案。
有幾個戰(zhàn)士把祭祀用的鹿頭推了進來,拋進了祭靈的嘴里,祭靈一口就吞了,都不帶嚼的。
不過鹿頭雖然大,但是對于祭靈的體型來說,這點東西是遠遠不夠吃的。但是祭靈好像也不很想吃,就像是意思一下,吞下鹿頭之后就把頭低下去了。
“你們快到天池里面去?!?p> 首領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這里,把進來的孩子都叫到天池里面,有不少的圖騰戰(zhàn)士也來到了里面,一同接受祭靈的祝福。
江峰不用首領叫,他自己就跳到了天池里面。
在月光下,他看到天池在發(fā)著螢火蟲一般的綠光,這一幕讓他回想起了自家院子的那口井。
這兩者之間肯定有某種聯(lián)系,回家的希望就在眼前了。
在這天池下面很可能有一個泉眼,不然這樣一個小天池不可能會一直有水的,如果能找到那個泉眼,他就很有可能找到回家的方法。
此時祭靈在持續(xù)的發(fā)著低吼,好像在不斷向外呼氣。
天池的水面忽然升起來水霧,池水竟然在蒸發(fā),但是水溫卻沒有變高。水蒸氣很快又凝結成水霧,并且不斷覆蓋在天池中的人身上。
與此同時,祭靈的龜殼在月光的照耀下,竟也發(fā)出來綠色的光芒,光芒將天池里面的所有人都籠罩在其中。
羌此時感覺渾身燥熱,身體周圍的水霧和綠光都有強大的力量不斷滲入體內(nèi),并且向心臟的位置聚集。心臟在這一刻快速跳動起來,并且伴隨著陣陣刺痛,好像有什么東西這心臟里面生成。
“江,你感受到了嗎?心臟現(xiàn)在好難受,但是力量又在不斷變強,并且把力量不斷壓向全身。還有,我的意識有點模糊,好像看到了一個奇怪的世界?!?p> 羌感受到了身體的變化,想要和江峰說一下,但是他轉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剛才還在旁邊的江峰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