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苦味

　　郎中聞言臉色有些不愉：“老夫不知，如若不是急病問診娘子還是請回吧?！?p>　　阿肆松開牽著她的小榮，攏了攏因為掙扎而松散的發(fā)絲，雙手交握于腹前，含胸卻不低頭，輕輕屈膝行禮。

　　郎中下意識回禮，只聽阿肆問道：“請郎中看看我，您不記得我了嗎？”

　　這一問之下，郎中又仔細(xì)看了眼阿肆，露出猶疑的神色來：“莫非是您？”

　　阿肆點點頭伸出手來，手心向上露出一節(jié)雪白的手腕：“煩請郎中再探一回，解我心中疑惑?！?p>　　從藥鋪出來，小榮見雙眼紅紅的阿肆，第一回不敢多問，他雖然年紀(jì)小，但也聽明白了大概，原來戲班里的紅姐也曾是錦衣玉食的小姐，原來紅姐曾是朱半城家的二少奶奶，原來紅姐總是郁郁寡歡是因為那個男人，原來紅姐吃過這么多苦。

　　原來這么好的一個人，也會被逼流淚。

　　紅姐真的很好，她會在自己生病時溫柔的照顧自己，會在自己想哭時摸摸頭安慰自己，會在有好吃的時偷偷留一份給自己，會在自己衣服破洞時給自己打補丁，她是那么好的一個人，偏偏要受這樣的罪！

　　想著，小榮自己也紅了眼眶，看著走在身前比自己略高一點的瘦弱女人，他的心仿佛被石頭塊壓住，一點一點擠壓著，馬上就要喘不上氣，只能像離水的魚拼命的張大嘴喘著。

　　阿肆無心顧及小榮，失魂落魄的走著，又回到了朱府的后門，那兩只鮮艷的大紅燈籠依舊亮眼，整個街道就剩這兩點顏色，喜慶，又嘲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肆突然就這么放肆的笑出聲來，小榮嚇壞了，生怕她瘋了。

　　這笑聲越發(fā)大，越發(fā)不可抑制，小榮聽的心慌，趕緊拉著阿肆遠離朱府。

　　直到看不見朱府的墻，阿肆停了腳步。

　　臨近中午，太陽已經(jīng)很是毒辣。

　　阿肆說：“去吃點東西吧，我餓了?！?p>　　小榮看了看阿肆，又看了看周圍，最后二人去到了面攤上買了兩碗面。

　　小榮把加了肉的面推到阿肆面前：“紅姐，我娘說過，吃飽了才有力氣好好活，你……你多吃點?！?p>　　阿肆看著眼前放了肉的面，又看了一眼小榮面前那碗，是清水面。她露出與往日一般溫柔寵愛的笑，將兩人的面互換：“傻小子，紅姐剛才嚇到你了？”

　　小榮認(rèn)真在阿肆臉上看了看，除了眼角還有些紅外，已經(jīng)看不出她剛哭過了。

　　“紅姐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這么點小事還不至于想不開，你吃面，紅姐給你講講故事。

　　“我娘家原是賣針線的，做些小本買賣，日子比普通人家稍富裕些，父親只有我這一個女兒，到了議親的年紀(jì)千挑萬選才選了朱名。

　　“那時他家還不是現(xiàn)在有名的朱半城，我父親看中他年輕上進肯讀書，人是知書達禮，家中又有兄長賺錢掌家，未來也必定是安穩(wěn)妥當(dāng)?shù)摹?p>　　“成婚后也確實如父親所言，他待我很好，溫和有禮，我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氣，守著妻子的本分照顧他，也算得上舉案齊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