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滅魂箭誅敵,疑似有仙
天荒城外,一位身著黑色道袍的絡腮男子,皺著眉頭,看著皇都依舊未曾徹底消散的異象。
“大人,可有眉目?”
他身后數(shù)位身穿夜行衣的修士,其中一人低聲問道。
他們來自大遼,隸屬于大遼皇族暗衛(wèi),與大荒的隱龍一族有異曲同工之妙。
被稱為大人的絡腮男人耶律津,則是大遼暗衛(wèi)副統(tǒng)領(lǐng)之一,宗師境三重的強者。
耶律津接受大遼天子之命,離開大遼之后,一路南下,探尋這次天象變換的原因。
一切的源頭都在天荒城中。
或者說,皇城之內(nèi),早已閉關(guān)不出的大荒隱龍老族長,大概率便是這次天象變化的源頭。
按理說,如此‘心知肚明’的消息,他們完全不用繼續(xù)探查下去。
可副統(tǒng)領(lǐng)耶律津卻不敢如此糊弄,他身為暗衛(wèi),不真正將事情本末探查清楚,天子問起,一旦回答有所紕漏,后果不堪設(shè)想!
“耶律齊,今晚我將借紙人傀儡之法探查大荒皇宮,如果有任何異常,你立刻帶眾兄弟返回大遼,你可明白!”
耶律津轉(zhuǎn)頭望著問話的男子。
紙人傀儡之術(shù)乃是大遼不傳秘法,同時也只有蘊養(yǎng)出神識的宗師強者方能勉強使用。
此法乃是借助三魂七魄附著到傀儡小人上,利用其不易被察覺的特性,為大遼探尋到了無數(shù)秘密。
而大遼暗衛(wèi),也是憑借此法,一躍成為眾多名門正道為之厭惡的存在。
雖然耶律津?qū)ψ约旱拿匦g(shù)相當自信,但這里是大荒皇宮,與大遼皇都同等級別的存在。
況且皇城之內(nèi),更有恐怖的隱龍族長坐鎮(zhèn),如今更是傳聞踏出了那一步,耶律津不得不做出最壞的打算。
“二哥,你…”耶律齊還沒說完,就被耶律津一眼瞪了回去,他雙手抱拳,鄭重道:“屬下明白!”
暗衛(wèi)行事,只論成敗,沒有兄弟!
耶律津點點頭,盤腿坐下,從身上掏出一個詭異的稻草小人,在昏暗夜色下,泛著點點熒光。
“我要施展秘法了,你們?yōu)槲易o法?!?p> 隨著耶律津身上氣息涌動,草人徑直附著到他識海上,身上熒光一閃一閃的,更加詭異了。
幾名夜行衣男人緊緊護在耶律津周圍,警惕提防四周。
片刻之后,耶律津癱軟在地,仿佛一團肉泥,草人一躍而下,身上熒光已經(jīng)凝實,淡淡神秘紋路勾連周身,沒有一點氣息泄露出去。
“一個時辰之后,我若沒有回來,你們便直接返回大遼?!?p> 草人發(fā)出了耶律津的聲音,然后有淡淡波紋顯現(xiàn),便消失不見。
耶律齊等人點了點頭,便護在耶律津肉身周圍,死死護著。
耶律津進入天荒城后,動作迅疾,在街道死角中穿梭,不過一會,就來到了皇宮之外的護城河處。
這一路上,那些巡衛(wèi)京都的衛(wèi)士眼睛瞪得如同銅鈴般大,卻無絲毫察覺。
再次檢查一番,耶律津輕飄飄的越過護城河,從城墻上落了下去。
進入了另一方天地,耶律津并沒有什么動作,只是片刻的時間,只見有兩列身著盔甲的衛(wèi)士各自手持一個詭異的靈盤走了過來。
在這片附近仔仔細細地巡查了一遍,這兩列衛(wèi)士又纏著下一處地方走了過去。
等待這兩列衛(wèi)士從視線之中消失之后,耶律津悄無聲息地掠上了一處死角,一動不動的打量起了夜色下的大荒皇宮。
偌大的皇宮,幾乎是每隔盞茶時間便有衛(wèi)士巡查交接,幾乎沒有一處角落被落下。
很快,耶律津的目光便停留在了皇宮之中的兩座建筑之上。
這兩座建筑分別是位于北側(cè)的九層高閣,也是整個皇宮最為明亮的建筑,而另外的一座卻是西南側(cè)的一個看上去如同荒廢的小院子。
九層高閣之外,各種恐怖的氣息若隱若現(xiàn),尤其是那閣樓之上,隱隱有黑紅色光華閃動著,應該是布有什么禁止。
沉吟了片刻之后,耶律津并沒有先朝這兩處地方去,而且朝著一處樣式普通,但卻燭火點點的宮殿摸去。
詭異草人仿佛斷絕了耶律津魂魄與天地之間的聯(lián)系,在加上他有意識地躲避那些強者的氣機,甚至可以說是大搖大擺的沿著正道走入了那間宮殿。
耶律津之前的判斷并沒有錯,這間宮殿正是用來給太監(jiān)宮女休息的地方,而且大房間之間幾乎沒什么門窗,耶律津透過縫隙,很輕易的就看清了這間房間之中的大致情形。
每間房間大致是十人左右,上下床位,冷風刺骨中,只有正中間有一盆稀疏尋常的碳火,在加上一床薄被,便是他們抵御嚴冬的所有手段。
而且不管是哪一朝的天子,都不會讓普通太監(jiān)宮女去修行武學,除了物理御寒,再無其他辦法。
“三,二……”
稻草小人雙眸詭異,心里默念,果然不過兩數(shù),便有窸窸窣窣的聲響從一張床位上響起,緊接著便是拉開門栓,掩蔽房門的聲音。
一名身穿淡藍色宮袍的太監(jiān),看上去大約三十余歲的年紀,打著哈欠,走到了一處偏僻之地,正準備解個手。
“?!钡囊宦曒p響,只見一團透明色的波紋在這名白面太監(jiān)的腦袋上泛開,這名白面太監(jiān)的眼睛一下子像金魚眼一般鼓了起來,只是露出一個痛苦至極的神色,就直接昏死了過去。
耶律津站到了這名昏死在地的太監(jiān)身前,低聲自語了一下,“艸,忘收力了!這對練皮的修士似乎太猛了點,這下該不會讓他變成白癡吧?”
低聲說了這一句之后,耶律津伸手點出一點熒光,打在了這名太監(jiān)的喉嚨部位,然后又飛快的凝出了數(shù)根只有寸許長的黑色細針,刺入了太監(jiān)體內(nèi)。
隨著這幾根黑針的刺入,這名太監(jiān)身體猛的一抽,面上又露出了痛苦至極的神色,雙眼也睜了開來。
一開始這名太監(jiān)似乎還有些神志不清,片刻之后,等到看清一動不動的站在自己面前的草人,這名太監(jiān)的眼中除了痛苦之外,更是充滿了驚恐至極的神色,他似乎想要叫喊,但是非但發(fā)不出任何聲音,身體也是微微抽搐,根本無法動彈。
“我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并不想取你性命?!币山蛎鏌o表情的看著太監(jiān)說了一句,“你之所以無法動彈,只是被我往你身體的幾處大竅插了幾根針罷了,只要你不故意弄出響動來,我并不會取你性命。”
說了一些句,耶律津伸手一點,又是一點熒光打在了太監(jiān)喉嚨部位,只聽這太監(jiān)一聲悶哼,但隨即又死死的憋住,不敢發(fā)出任何的聲音。
“你是何人,在這皇宮之中擔任什么職務?”耶律津看著這名滿眼驚駭?shù)奶O(jiān),冷冷地問道。
“奴婢李二狗,是敬事房的八品侍監(jiān)?!边@名太監(jiān)喘息了片刻,才發(fā)出聲來。
“皇宮之中,有幾名宗師以上的修士?那些人分別在皇容的什么地方,具體是什么修為?”耶律津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名看上去被他神識沖擊弄得很是凄慘的太監(jiān),道:
“皇宮之內(nèi)的大致情形我也是知道的,所以你要是敢隨口亂說,我只要聽你說錯一句,我就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奴婢絕對不敢有絲毫妄言,皇宮之內(nèi),奴婢所知道的宗師大人便不下三十之數(shù),分別散落在各大皇子、娘娘的寢宮之旁,”一聽耶律津這么說,這名本來臉色就很白的太監(jiān),面色頓時更加慘白,
“至于皇爺所在的地方,奴婢并不清楚,不過奴婢聽說,皇爺旁邊那貼身太監(jiān)是宗師圓滿的修為,具體如何奴婢也不清楚?!?p> 耶律津目光一動,心中倒是一定,就算加上暗中的宗師強者,大荒與大遼皇室的實力也幾近相似,并無太過離譜,繼續(xù)問道:“那我問你,哪位皇子和娘娘身旁的高手最少?”
“據(jù)奴婢所知,應該是皇太子,他身旁只有幾個服侍太監(jiān),便再也沒有其他人了?!?p> 耶律津點了點頭,對于當年這位發(fā)黃皇太子的事跡也是有所了解,接著問道:“我聽說皇宮內(nèi)的哪位大宗師,號稱不入陸地神仙,永不出關(guān),三日前,皇宮之上,異象紛呈,可是他破境成功了?”
“這…這奴婢是真不知啊,大宗師是何等天人,又豈是奴婢所能知曉的……”
這名太監(jiān)對一記神識沖擊就控制住自己的耶律津,那是恨不得掏心挖肺,將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訴他,只求換取自己一條活命。
“不過,奴婢倒是聽說一則秘聞,當年那位大人對于皇太子的批命,其實是為了防止皇太子木秀于林,想來,也不算是空穴來風吧……”
“那皇太子又在何處?”耶律津冷冷的看著這名太監(jiān),道:“他現(xiàn)在上什么樣的相貌,有什么特征?”
片刻之后,耶律津便悄悄然離開了這個地方,那個太監(jiān)也已斷了呼吸,眼神驚恐、瞪大如銅鈴,無聲地倒在了草地之中。
剛剛耶律津已經(jīng)是問清楚了,那九層高閣的地方,正是大荒天子寢居之所,但也符合那番氣派。
而讓他很是無語的是,聽這太監(jiān)說,皇太子的修行資質(zhì)好到一批,什么三歲鍛骨,四歲后天,六歲養(yǎng)得一口先天氣,十歲便已成先天圓滿,宗師之下在無敵手。
至于相貌,卻是身材瘦小,長著一對朝天鼻,相貌甚是難看,嚇哭了一大批伺候的宮女……
當時他就直接震驚了,若是真身在此,一定要掰開他的腦子,看看里邊是不是漿糊做的。
這就算是個傻子,也不能如此去糊弄吧!
還踏馬相貌難看,鼻子朝天……你這是在懷疑皇室妃子們的基因嗎?
沒有任何遲疑,耶律津直接向景陽宮摸了過去。
這座宮殿外觀并沒有多少特色,位于一片荒蕪之中,三面荒山,只有一條破舊的大道通往此處。
說白了,這座閣樓就像是一座荒島,本來就鳥不拉屎的地方,用來當冷宮再合適不過。
草人來到大道另一邊,神情卻有些凝重,此座閣樓雖甚是荒蕪,卻占據(jù)了皇宮大陣的一個關(guān)鍵陣眼,若有異動,必然會驚動整個皇宮大內(nèi)。
“好一個障眼法!若非是我親自來著查看一番,還真是被糊弄過去了!”
耶律津站在大道的一邊,徘徊了許久,但最終是眼神一狠,悄悄地貼了上去。
整座景陽宮,沒有一點光亮。
耶律津眉頭一皺,瞪大了眼睛仔細看去,閣樓里面并沒有一絲光華,但是神識再細掃兩遍之后,果然是發(fā)現(xiàn)了臥榻一側(cè),有濃濃的神識鋪展開來。
神識如此濃烈!
難道真如那太監(jiān)所說,大宗師批命是假,護法是真?
草人小心翼翼在屋頂開了個洞,輕飄飄的落入了下面閣樓之中。
就在他抬頭望向臥榻的一瞬間,忽然一股凌厲而堂皇的鋒芒之氣鎖定了他,熾盛光華,如大日臨空,光芒耀世,普照虛空。
咻!
草人瞬間熒光點點消散,跌軟下來,化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草人。
而臥榻上,寧安一躍而起,雙眸不復剛才的得意,有些深邃。
居然有人進來了!
他望了望缺了口的屋頂,然后走向草人,將其撿了起來,
“將神魂附著到草人之上…世間功法當真不可小覷。”
本來還有些洋洋得意的他,順勢一激靈,出了身冷汗。
若非他今晚神念初成,恰巧得到了一門精神功法,拿來練手,他豈不是在睡夢中就直接嗝屁了?
還有,如果被這草人探查出自己的秘密來,更不知會招來多大的禍患。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就是不知道,這草人是皇宮之內(nèi)的高手,還是其他勢力的高手了。
本來他還以為自己如今也算有了一點自保的能力,如今看來,還差得遠啊。
寧安當即打定主意,不等他天下無敵,最差也是大宗師圓滿,他絕不瞎幾把浪!
“咻~”
皇宮之內(nèi),鐘聲大作,有驚雷之音滾滾,聲勢恢弘,震懾心神,有一種毀滅心靈的味道。
“何方鼠輩,夜闖我大荒皇宮,找死!”
人影翻飛,眨眼間,已有十數(shù)道如神魔般的人影,矗立九天,掃視而下。
皇宮鐘聲還未響起,耶律齊等人便已經(jīng)意識到不對勁,被圍在正中間的耶律津突然渾身一軟,眼睛如死魚眼,然后渾身真氣爆體而出。
一代宗師,就這么死在了眾人面前。
然后皇宮之中鐘聲響起,大荒天子貼身太監(jiān)的聲音傳來。
“最起碼是大宗師!”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那隱龍老族長!”
“不管如何,大荒皇室定有可動用的大宗師戰(zhàn)力!”
周圍的暗衛(wèi)眼神驚恐,大荒皇宮的那位大宗師,可能已經(jīng)真正破境了。
“三哥,我們怎么辦?”
幾人都看向耶律齊,耶律齊看著已經(jīng)涼透了的耶律津,咬咬牙,憤恨道:“撤!”
說完,便帶著眾人,趁著夜色混亂,離開了。
在大宗師,乃至陸地神仙面前,他們比螻蟻還低賤。
而今耶律津身死,一身氣機透體而出,在練出神識的宗師眼里,宛如黑夜里的一盞明燈。
若是帶上耶律津的尸首,他們幾個人都得留在這。
不消片刻,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趕到了這里,看著地上的尸首,感受了一下,目光有些驚恐。
體表無傷,魂魄寂滅!
這等手段,縱然是當年的老族長也很難施展出來。
“老族長,真是您突破了么!”
他低語了一聲,便抓起這尸首,回皇宮復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