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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武皇太子:我的麾下都是天驕

第二十九章 忽悠的大儒腿都瘸了…

  啪!

  即刻,寧安的身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行了一個無比鄭重的禮儀,認真道:“學生寧安,見過老師?!?p>  這一聲老師,寧安叫的是合情合理,當年皇子們的功課,便是由眼前老人所教授的,自他身陷囹圄后,老人也辭去了這一職。

  擺了擺手,老人指了指身前的桌凳,道:“坐下說,茶涼了就傷身了?!?p>  寧安依言坐下,飲一口茶,尋常百姓人家年祭喝的紅茶,三兩銀子就能買上好幾斤,味道不是很醇厚,普通的就如眼前的這位御史大夫一般。

  “學生……”

  未等寧安說完,老人一笑,剝了一顆花生米送入嘴中,“你稱老夫一聲老師,那為師就先考考你,看看你這七年,功課有沒有落下?!?p>  “老師請說?!?p>  來了!

  寧安心頭輕顫,一切去他所想。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p>  丙方盯著寧安,言簡意賅。

  寧安正色:“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遠乎?”

  丙方點點頭,繼續(xù)道:“歲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p>  寧安思索片刻,再次正色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砰!

  老人剛剝好的花生米突兀地掉在了桌子上,彈了兩下,又掉到了地上。

  他有些驚訝地看著寧安,眼中也漸漸浮出一抹欣賞之色。

  他忍不住點頭,嘴巴還在回味。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不差不差……”

  他是三公之一,他要面對的是無數波浪滔天,無數的皇子皇孫拉攏,在這種情況下,能保持公正不移的心,是很困難的!

  這句詩,簡直道在了丙方的心頭上,他眼神漸漸明亮,看著寧安的目光愈加慈愛和贊賞。

  “這七年,也是苦了你了?!?p>  能有這種志向,丙方忍不住撫須,他知道,眼前的這位皇太子,德行沒有走歪,學問沒有落下。

  如果說其他大學士看到寧安,聽到寧安此時地詩句,可能不會有感覺,更不會有如此大的觸動。

  因為他們和皇太子接觸的少,甚至沒有怎么接觸過,當時他們資歷輕,寧安奉旨入冷宮的那天,他們都不曾有幾次會面!

  但丙方不同,他與寧安未曾入冷宮之前,朝夕相處,如今舊情綿綿,那種感覺如大壩決堤,泉涌而來。

  丙方此時又起了心思,不過在學問上,他是一定絕對肯定了寧安。

  他繼續(xù)道:“自國朝開朝以來,國朝嚴禁與他國互通有無,此何以為?”

  寧安略微沉思一番,又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因為此時,大荒經歷發(fā)展成才會滯慢,究其原因,都是因為開國太祖的一紙國策。

  而大荒雖以武治天下,但又是絕對的孝治天下,太祖之制,無人敢破!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這個可憐巴巴的皇太子之位,才能維持至今,沒被群狼所吞噬。

  丙方又剝了一顆花生米,笑道:“殿下不知也無妨,此為政事,看其根本,確實有些難?!?p>  看來皇太子七年不問天下事,對國家大事已經迷茫了。

  不過沒關系,這都不是什么大問題,古人云在其位謀其政,這孩子這些年被打壓至極,思考不了這些國家大事,絲毫不奇怪,只要加以引導便可。

  就在丙方這么想的時候,寧安搖頭:“倒不是不知道,只是我有些不敢說。”

  丙方微微一笑,暫時將即將送入嘴中的花生米放了下來,道:“殿下盡管說,此事老夫絕不會外傳,老夫以名節(jié)起誓,即便你說的不對,老夫也不會責怪與你?!?p>  以大儒的名節(jié)起誓,穩(wěn)!

  寧安沉默片刻,便點頭道:“我七年也讀過幾本史書。”

  “自從太祖立國以來,與太祖共爭天下的殘余勢力退往他鄉(xiāng),還有那上一朝余孽,賊心不死,一方面在我朝拉攏一些人培養(yǎng)成黨羽,另一方面又勾結宗門卷土重來,所以太祖下令斷了皇朝往來,以隔絕賊子與皇朝的聯(lián)系,更是避免了其他皇朝的窺測,一石二鳥之計,不可謂不妙。”

  丙方聽的頻頻點頭,手中的花生米反而不急著吃了。

  寧安繼續(xù)道:“到了本朝天子手中,天子頒布法令:朕以國道可通外邦……茍不禁戒,則人皆獲利而餡于刑憲嚱?!?p>  “這道禁令是什么時期,老師自然清楚,為什么頒布這道禁令老師也應該清楚?!?p>  丙方凝神,這道禁令可以說是他一手促成的。

  這段時間,正是上門蠢蠢欲動,更是鼓動大乾的佛宗來大荒傳教,這才有了這道禁令。

  “老師,那學生繼續(xù)說了?!?p>  丙方點點頭,眼中的贊賞之意思更重了。

  寧安繼續(xù)侃侃而談道:“也就在去年,國禁之事達到了高潮,上以國朝之功法,典籍,下以兵器,糧食,茶葉,絲綢等皆不許出國,言外之意,是什么?”

  嗯?

  丙方放下茶盞,前邊那些話若是說書上可以找到,不足為慮,但后邊這些東西只能是看個人的政治覺悟。

  “為何?”這位御史大夫看向寧安,雙眸如矩。

  寧安也沒有絲毫膽怯,依舊娓娓而談:“若是學生沒有猜錯,皇爺爺的意思是,絲綢,茶葉,糧食等,是可以出口賺錢的?!?p>  丙方點頭道:“不錯?!?p>  寧安繼續(xù)道:“其實縱觀大荒立國以來,對國之交往還是以禁為主,但待遇卻是緩緩放寬,為什么?”

  “朝運不穩(wěn),民間疾苦!”

  八個字,道盡了當年太祖立國的悲哀。

  大荒初立,百廢待興,各種事都是一堆爛攤子,外有群狼虎視眈眈,沒有宗門隔岸觀火,還是不是玩燈下黑,單靠太祖一人之力,是支持不了龐大皇朝的運轉的。

  寧安道:“學生不才,給老師舉一個例子。”

  丙方道:“愿聞其詳?!?p>  寧安道:“老師可聽過初次分配嗎?”

  丙方對于自己未曾聽過的詞語有些不解,搖頭道:“未曾聽過?!?p>  丙方是大儒,是三公之一,他不會因為對方年紀小,是他的學生,就覺得對方在藐視自己。

  對學問,他從來都做到了三人行必有我?guī)熝傻牡夭健?p>  寧安道:“天下百姓,任何活動都離不開財力、物力、土地和官府等重要因素,而要取得這些重要因素必須支付一定的報酬,這種報酬就形成各要素提供者的初次分配收入。”

  丙方有些明了了。

  寧安繼續(xù)道:“但隨著社會的發(fā)展,自然會不斷出現破壞這種規(guī)則的存在,使得國朝貨幣正常流轉出現了矛盾。”

  “國朝缺錢,并非是黎民懶惰,天災人禍,就以農田為例,供給國朝財政收入的土地,真正做到了每一份土地都納稅了嗎?”

  “士紳豪強利用規(guī)則和見識,將無數農田囤積在手中,在想盡一切辦法躲避朝廷的賦稅,如今大荒太平還好,若是如大遼,大乾那般,國朝動蕩,朝堂又能拿出多少來救濟天下百姓?!?p>  寧安押了一口茶,然后給丙方倒了一杯。

  這一切,都被丙方看在眼里,不過他此時已經來不及贊許寧安的知書達理了。

  他在思考寧安的話。

  這些話看起來簡單,每一字一句都耳熟能詳,但每一句都深深戳穿了大荒光麗衣裳背后的丑陋。

  他自然知道大荒之中有許多土地被隱蔽,更有不少人口直接被當地宗門所屏蔽,當地官員也無力去制止。

  若是真一戶一丁的查下去,這項龐大的工程,就足以讓看似強壯的大荒為之顛覆。

  開國禁也是迫不得已的一條路,但大荒天子也不貴自食其言,所以才只能在國禁上漸漸放寬政策,但結果是……除了三公六部,沒有人再支持他!

  為什么?

  因為只要國禁還關著,許多人在其中才能走私賺到更大的利潤!

  “而且學生認為,怕不單單是土地這方面的問題嚴重,隱匿人口呢?隨著人口滋生,這個問題會被無限放大,若任由此發(fā)展下去,我大荒危矣!”

  好!

  說得好啊!

  丙方內心早已掀開驚濤駭浪,他是萬萬未曾想到,寧安在冷宮一個人呆了七年,卻能有這般大智慧,若是再加上有他的輔導……

  大荒,壯哉!

  抱著再試一試的態(tài)度,丙方略一沉思,盯著寧安,道:“近些日子,隴右直隸府遭災,雨一直下,耽誤了春收的進程?!?p>  “以直隸府為首,幾乎整個隴右都處于災禍之中,尤以直隸府最為嚴重,官倉已然告罄?!?p>  聽的這話,寧安不由得豎起了耳朵,認真聽了起來。

  他此次來此,雖非是有為黎民請命之心,但上一世他身在紅旗下,長在春風里,身在高位,自當為天下蒼生造福。

  “現況如何?”寧安思路片刻,問道。

  “直隸府遭災,戶部第一時間就撥了三十萬旦糧食過去,但不過三天,就已經見底了?!?p>  說到這里,丙方頓了頓,臉色陰沉三分。

  寧安明白,真實情況怕比這嚴重的多。

  丙方繼續(xù)說道:“直隸府的士紳豪強,在此危難之際,非但不救濟百姓,反而趁機囤糧,即便有朝廷軍令,他們依舊推三阻四,不肯借糧給朝廷,待價而沽,想要趁機發(fā)一波橫財?!?p>  說到這里,丙方嘆了口氣,有些無力的揉了揉額頭。

  寧安也是有些頭疼。

  按理說,直隸府遭災,周圍官府撥糧救濟便可,但依照丙方所言,此次災情之重,怕是難以想象,各地官倉估計只能勉強本地百姓所需,怕是騰不出手來救濟直隸府。

  寧安看著丙方,沉聲道:“敢問老師,慶陽還剩多少糧食?”

  咬咬牙,丙方無力吐道:“慶陽官倉約不過還有十五萬旦糧食?!?p>  得,又是一個死局!

  若是把隴右比作大荒,那慶陽就相當于天荒城,就算天災太大,平日里所積攢的糧食也夠當地百姓用好一段時間了,根本輪不到去開啟官倉。

  一般來說,一府官倉貯存官糧為十五萬旦,一州官倉貯存官糧為八十萬旦,凡是有天災人禍,當地官員來不及上達天聽,可暫行特權,開啟官倉,救濟百姓。

  但一般開倉放糧也會有一個限度的,最多也就是三分之一,畢竟就算是救民心切,官糧虧損太多,當地主要官員政績上也會有所減分。

  隴右共有六府,一州,其中除了慶陽,當屬直隸府最為富有,貯存官糧幾乎是滿滿當當,但就這樣的大城,現在所剩官糧居然只還剩十五萬旦!

  換句話說,這種情況,只能是直隸府災情舉世罕見,慶陽官府兩相權衡之下,還是認為丟了烏紗帽也比官倉失守更加來的劃算。

  寧安面色漸漸凝重了起來,皺眉沉思,這也是他穿越后,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問題。

  慶陽雖還剩下的十五萬旦糧食,但卻萬萬不能支援直隸府了。

  先不說慶陽自己是否糧食多少,就算真的把糧食都調過去,又能堅持幾天?

  而且這些糧食我是直隸府最后的盼頭,只要不調過去,他們就會想盡一切辦法活著,一旦調過去,他們的希望就破滅了!

  放在上輩子,這又被稱為皮格馬利翁效應。

  “問題不在朝廷,也不在地方官府。更不在黎民百姓,而且在那些手持大量余量的商人手上?!?p>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商人逐利就像嬰兒喝奶一樣,是天性,這無可更改。”

  “但想要解決這次危機,必須從他們身上打開突破口,只要把他們的糧放出來,直隸之災,便可以解決?!?p>  “但怎么才能讓他們乖乖聽話呢?”

  “用道德約束?不行,天下商人利字當頭,對于百姓來說有國才有家,但商人的宗旨卻是先家后國,用愛國的大義根本說服不了他們?!?p>  “朝廷用強?也萬萬不可,不說外有兩大餓虎,內更有宗門坐岸觀火,一旦朝廷失去大義,宗門趁機出手作亂,大荒才是真正的困局?!?p>  “那就得讓他們主動放糧,還是心甘情愿放糧,可如何才能做到這點呢?”

  寧安自言自語,他在拼命分析,將所有的因素和可能的結果都羅列在一起,一點點抽絲剝繭,試圖找到一個最為恰當的方法。

  丙方沒有打擾寧安思考,反而看到這一幕,內心那是無比的欣慰。

  他是大儒,更是三公之一,他恪守士大夫所具備的忠貞品格,大荒太祖立浩,天子之位當立嫡不立長,他自當遵守。

  但他一輩子為大荒嘔心瀝血,并不希望未來大荒天子是一個昏君,更是暴君,所以當年丙方主動請旨去教習皇子們的功課,未嘗沒有考量寧安的意思。

  如今看來,無論是出身。學問,智慧,還是擔當,眼前這個皇孫都是最為合適的繼承人,這如何不令丙方倍感欣慰。

  “這孩子,可為大荒之君。”這是一位大儒、三公之首,心里對寧安的承諾。

  緩緩起身,丙方準備再往火盆里加幾塊碳石,現在雖已然入春,但夜里依舊冷意不減。

  丙方知道,寧安雖然其他方面都是妖孽般的存在,但唯獨武學天賦…差了一些,至今還沒有走到換血境。

  “不過這也不礙事,若是要天子去和他人比武力,又要其他人干什么呢?!崩先诉@么想著,嘴上裂開了一模笑容,正準備一步邁出。

  “商人…逐利…經濟學…這樣的話,那便有了!”

  “什么有了?”

  “自然是如何解決直隸府困局?!?p>  砰!

  那是一聲花生米落地的聲音。

  寧安不解抬頭,卻見丙方震驚的看著他,嘴巴半上半下,頗有一些喜劇風采。

  “真的有了?”

  寧安篤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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