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滅門之禍
虞雪姬見老國王對二王兄的成見如此之深,也終于不再顧及他會受到刺激。
她迎著老國王憤怒的眼睛,真摯地說道:“大王何出此言,難道您就沒有懷疑過,也許當年自己是錯的?”
老國王渾身一震,險些站立不住,虞雪姬想要攙扶,卻被拒絕。
“寡人是錯的?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寡人早已令人查的明明白白,又如何錯得了?”
老國王堅毅的內(nèi)心,被虞雪姬一句話說的顫動起來,胸腔中牽連著五臟六腑,涌動著揪心裂肺的惶恐。
在死亡面前都不曾動容,能夠鎮(zhèn)定冷靜的老國王,被這只是有可能的錯誤,給整得破防了。
可能在這十年的時間里,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這位英明睿智的老國王,也曾陷入深深的懷疑,懷疑過這件事情的始末,懷疑著自己是不是真的搞錯了。
虞雪姬實在不忍看著老國王傷心,可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她也只能選擇將這個殘酷的事實說了出來。
“人在做天在看,大王既然知道我去了城隍廟,又豈會不知此事真假?!?p> 老國王也想到了此節(jié),臉色立刻蒼白了幾分,顫顫巍巍地道:“是了,舉頭三尺有神明,這世間之人做了何事,可以瞞得過旁人,瞞的過親友,又如何瞞得了鬼神?”
他說著說著,身軀內(nèi)的精氣神仿佛被抽空,原本挺直的腰背,一下子佝僂起來。
面色蒼白如紙,嘴唇蠕動,一想到自己有可能真的錯怪了虞景玨,一口逆血翻涌直上喉嚨。
“父王??!”
虞雪姬見老國王嘔血,大驚失色,不在隱瞞自己的身份,一邊掏出丹藥,一邊扶起老國王。
老國王服下虞雪姬遞過來的丹藥,坐在一塊石頭上,呼吸也漸漸平穩(wěn)下來。
他看著虞雪姬那熟悉的眼睛,再回想之前那聲父王,如何不知眼前的‘陶仙師’是什么身份。
老國王苦笑道:“父王怎么也想不到,讓滿朝文武都驚嘆不已的陶仙師,居然會是雪姬你!”
虞雪姬紅了眼眶,哽咽道:“父王你別說了,身體要緊!”
老國王搖了搖頭,“父王身體很好,方才不過是逆血攻心,吃了你的丹藥,已經(jīng)好多了?!?p> “那也要安心靜養(yǎng),父王您還是先休息休息吧!二王兄之事,明日再說?!?p> 虞雪姬很是擔憂。
老國王固執(zhí)道:“不行,雪姬??!此事不弄清楚,你讓父王如何安心?難道你便忍心瞞著父王,讓父王一直都活在愧疚自責當中嗎?”
虞雪姬紅了眼,又撲在老國王懷里哭了一陣,才慢慢起身,將原委一一道出。
……
老國王一直沉默,直到虞雪姬把事情的始末全部講清楚,他才踉蹌的站了起來,對著明月,流下兩行濁淚。
“景玨,是父王對不住你啊!”
老國王才知道虞景玨蒙冤而死,在陰間怨氣不散,始終無法投胎。又想起當初賜下的毒酒,他心頭好似有萬蟻啃噬,痛楚難當。
盡管知道虞景玨向閻王狀告他,老國王也沒有惱火,生出半點怨言,愛子之心不言而喻。
張負陽也是坐在屋檐上,嘆了口氣,默默喝上兩口酒。
所謂愛之深,責之切。
老國王當年賜下毒酒,想必也十分難受吧,手心手背都是肉,要是換他易地而處,也不敢保證什么。
只是一時的憤怒,終究是中了敵人的圈套,讓親者痛仇者快,這些年來他內(nèi)心深處也不知有多折磨。
“父王,再過些時日就是清明,你我不如親自去探望二王兄,也好消去二王兄心中的怨恨,讓他轉(zhuǎn)世投胎?!?p> 虞雪姬緩緩說道。
老國王嘆氣,搖頭道:“父王還有何顏面去見景玨,他恨寡人,那也是應該的!”
虞雪姬深深吸氣,勸解道:“父王您怎么能這么想呢?您只顧及顏面,可有想過二王兄?二王兄因為心中有恨,十年來只能流連于枉死城中,不得轉(zhuǎn)世投胎。其中的凄苦,父王您怎能視而不見?”
老國王渾身一震,緩緩閉上了眼,一把老淚縱橫。
他本來想著,既然虞景玨怨恨他這個父王,向閻王狀告要消他陽壽,那他干脆就如其所愿,早早去地府也好。
可虞雪姬一番話又點醒了他,是啊!消除十年陽壽是閻王對他的處罰,卻不是景玨的心愿。
他應該告訴景玨,是他這個父王錯怪他了,應該消除景玨心中的怨恨,讓他轉(zhuǎn)世投胎。
老國王睜開眼睛,看著倔強的虞雪姬,心中寬慰的同時,也不免有些慚愧。
活了大半輩子,在這事情上居然還不如自己女兒想的明白。
“雪姬,父王答應你,清明與你一同去見景玨。”
“父王!”
虞雪姬驚喜,一把抱住了老國王,開心不已。
張負陽見老國王終于答應,也緩了口氣,不再待這里大煞風景了,帶著有些打盹的水麟獸返回了國師府。
……
養(yǎng)心殿。
縷縷檀香飄蕩,老國王坐在御座之上,閉目養(yǎng)神。
底下的太監(jiān),一個個大氣不敢喘。
此時虞雪姬早已經(jīng)回了她的晴雪殿,這偌大的養(yǎng)心殿,是老國王的御書房,也是他平時批閱奏折的地方。
很快,一個老太監(jiān)趕來。
只見老太監(jiān)在老國王的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緊接著,又退了幾步,從懷里掏出一份卷宗,遞了上去。
老國王接過卷宗,翻閱一陣后,怒極反笑道:“好好好,好一個史家啊,你當真以為有太后護著,寡人就動不了你了!”
卷宗被重重摔在桌上,又被老國王憤怒的拔出寶劍,斬成粉碎。
周圍的太監(jiān)都嚇的瑟瑟發(fā)抖,被老太監(jiān)一個眼神統(tǒng)統(tǒng)趕走了。
老國王發(fā)泄完怒氣,大喝道:“馮祥!還不滾過來?!?p> 老太監(jiān)急忙道:“老奴來了!”
老國王把寶劍扔在地上,靠在墻上指著老太監(jiān),氣喘吁吁道:“你現(xiàn)在立刻調(diào)暗衛(wèi),把史家所有人都監(jiān)控起來,一個都不能落下,明白了嗎?”
馮祥心中一凜,連忙道:“奴婢明白了!”
老國王冷冷道:“等過幾日,寡人的旨意下達,寡人要這史家上上下下,雞犬不留?!?p> 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達天靈蓋,讓馮祥頭皮發(fā)麻,他忍不住道:“大王,那太后那邊?”
老國王漸漸起身,一步步走到他跟前,語氣冷漠道:“寡人沒有誅史家九族,就已經(jīng)是看在太后的面上了,你可曉得?”
馮祥被嚇了個激靈,磕頭如搗,連忙說道:“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去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