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正是李明,李明在石牢中,神色恍惚。
那石牢的門輕輕打開,一奴仆走了進來,對著李明道:“老爺要見你?!?p> 李明微微一怔。
那人隨即將牢門打開,將他放了出來,李明跟著那奴仆走到一處庭院之中,轉過廳堂便進了間屋子,那屋子里此刻有兩個人正站在那兒,旁邊有一張金絲軟榻,李明認得其中一人,正是周桓。此刻那軟榻上有位老者躺在上面,臉色蒼白,身體似乎很是虛弱。李明瞧見那人,心下已然猜到他應該就是這盧府的主人。
那奴仆走近那人跟前,恭敬道:“老爺,人帶來了?!蹦抢险咛痤^看向李明,喘了口粗氣。
周桓抬了抬手,那奴仆便退了出去。盧老爺看著李明,嘴中不住咳嗽起來,良久止住咳嗽,輕輕嘆息了聲,道:“人死不能復生,只是,師爺說我兒是被你害死的,可是真的?我兒到底是怎么死的???”那盧老爺臉色忽然發(fā)怒。
李明心下一怔,瞬間明白盧老爺叫自己前來此處是的目的,就是希望自己與那師爺對證。李明反而變得鎮(zhèn)靜下來,轉過頭去瞧了眼周桓,周桓被他一瞧,心下一驚,臉上竟流出了些許冷汗。
周桓目光微轉,忽對著李明開口道:“老爺問你話呢,快說,你是怎么把少爺害死的?”
李明只冷冷哼了聲,眼中閃過一絲睥睨,他瞧了瞧自己身上穿的破布衣衫,緩緩道:“我本以為,盧府應該是盧家的,沒想到,卻是別人的?!蹦潜R老爺神色一變,道:“此話何意?”
李明道:“周師爺,已然做了盧府的主人?!敝芑改樕蛔兊溃骸澳阈菀f!”
那盧老爺?shù)溃骸澳阒还芨嬖V我,我兒是怎么死的?”他逼問道。李明嘆了口氣,道:“我本以為他是病死的,不過現(xiàn)在看來,是我錯了。”那盧老爺神色忽然一變,強撐著從床上爬起,道:“你的意思…我兒不是病死的?…”
李明雖在牢里關了許久,卻不失禮儀,只見他對著盧老爺拱手道:“盧公子的確患有重病。我當初見他時,他身體已極為虛弱。需要有人背著前行,但卻不至這么快就死掉。”
那師爺忽然打斷李明,對著盧老爺?shù)溃骸袄蠣?,明明就是他害死的公子,還敢在這兒狡辯,來人,將他拖出去,亂棍打死?!?p> 這時幾個奴仆沖了進來,眼看就要將李明拖走。
“等一等。”這時周桓身旁另一人開口道。
“哦?喬管家,這人害死了公子,難道你要包庇他?”周桓臉色陰沉。
這時那人微微一笑,轉而道:“周師爺,眼下他剛要說出公子的死因,你就急著要把他給打死,這未免讓人生疑啊。”
“你…!”周桓氣的臉色通紅。
那人不再理會周桓,轉而對著李明道:“老爺只是想知道實情,你只管說便是?!?p> 李明打量了那人一番,那人慈眉善目,倒也算是個好人。隨即朝那人拱手道:“多謝!”
他頓了下,瞧著周桓道:“枉費盧老爺真心待你,沒想到你竟然恩將仇報?!?p> “你…!”周桓指著李明,氣的渾身哆嗦。
李明道:“盧老爺。我在西緗見到盧公子時,他的身邊只有周師爺,當時我也并未產(chǎn)生疑心。”
李明轉而看了眼周桓道:“現(xiàn)在想來,當時正是他殺盧公子最好的時機?!?p> “小兄弟,你可有證據(jù)?”那管家道。
李明搖了搖頭。
周桓忽然笑了起來,道:“好個臭小子,竟敢血口噴人??次椰F(xiàn)在就將你就地正法!”
那管家伸出手道:“等一下?!?p> 周桓盯著他,忽然嘿嘿一笑,道:“喬管家,你難道和這小子是一伙的?”
那管家搖了搖頭,轉而道:“我只是站在盧府這邊。”
盧老爺臉色蒼白,瞧著李明道:“你接著說…”
“老爺…”周桓急切道。
盧老爺瞧著周桓道:“如果他說的都是假的,你又何必懼怕!”
周桓忽然住了口。臉上不禁露出緊張之色。
李明接著道:“盧老爺,公子臨死之前拜托我將周師爺送回覃州,是擔心他的安危,可是,盧公子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周師爺殺了他!”
“你胡說!”周桓臉色一變,嘴角顫動。
李明輕蔑一笑,接著道:“周師爺將盧公子背去瀾滄古墓之時,就已經(jīng)起了殺心,那時正巧李某出現(xiàn),他才收了手,況且那時周師爺背著公子幾步之遙就已堅持不住,可公子死后,他卻背著他行了數(shù)里?!?p> 那盧老爺目光漸漸陰沉。道:“接著說?!?p> 李明道:“我當初曾探過他們二人的鼻息,唯有周師爺鼻息有異樣,可當時我并未懷疑,況且他們二人是主仆,所以這些都讓我放下了猜疑?!?p> 李明頓了下接著道:“按照常理,盧公子要去瀾滄古墓這么遠的地方,當然要找?guī)讉€能抬轎子的好幫手,可周師爺竟找了幾個粗野漢子,我觀這府內(nèi)家丁甚多,而且都是衷心于盧府之人。可周師爺竟找來不知底細的外人來抬這轎子,就不怕,路上耽擱了公子的病情?”
李明看著周桓,他此刻渾身都在顫抖。
李明輕蔑一笑,接著道:“不出所料,那幾人沒走多遠,就扔下他們二人,獨自離去?!?p> 他眼波流轉。盯著周桓道:“而那時候,就是周師爺要動手加害公子的時候,只不過,他沒料到,我會突然出現(xiàn)。打亂了他的計劃?!?p> 盧老爺瞧著周桓,一字一句道:“周桓…他說的可是真的?”
周桓臉色一變急切道:“老爺,我對盧府衷心耿耿,您怎么能聽他一面之詞,這一切都是他捏造的,公子是他害死的。老爺快殺了他!”他轉而對著李明道:“臭小子,你敢誣陷我?”
李明搖了搖頭道:“周師爺,可否讓我瞧瞧你身上的一樣東西?”
周桓臉色一變。李明已朝他走了過去。
李明忽然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扯,一個青色瓷瓶,從他袖中掉落下來,瓷瓶掉在地上摔的粉碎,里面盛的青色粉末也全灑了出來。
周桓臉色一變,怒道:“你想做什么?”
李明瞧著那個瓷瓶,道:“這里裝的應該就是珊瑚粉?!?p> 周桓冷冷道:“臭小子,你休要在這里胡鬧?!闭f完一把掙脫開李明的手。
李明微微一笑。道:“周師爺,身子骨挺好,竟能一下掙脫掉我的束縛?!敝芑缸旖穷潉?,微微愣住。
李明轉而對著盧老爺?shù)溃骸袄蠣?,您可知道少爺平時吃的都是些什么藥?”
盧老爺臉色漸漸恢復,道:“當然知道,朱蘭,梭羽,還有治咳嗽的清糖?!?p> 李明點了點頭,道:“這些藥引,本是治病的,可若是加了這珊瑚粉,就會變成一種毒藥,致命的毒藥?!?p> 盧老爺神情一變。
李明接著道:“師爺跟隨少爺身邊伺候許久,應該是知道的?!?p> 周桓身子微微晃動,道:“就算我身上有這樣東西,也不能證明就是我害了少爺?!?p> 李明道:“好,我暫且信你。”
他轉而往后退了一步,又道:“可為何盧公子會死在你的懷里?!?p> 周桓身子發(fā)抖,卻還是極力道:“因為公子一直都是我在照料,況且當時公子已半分力氣都使不出。我只能眼看著公子殞命…”他說著竟似要哭出聲來。
李明道:“周師爺,你別再演戲了,你看,這是什么?”李明手中忽然搖晃著一件東西,那是一塊紫色的玉佩,精雕細琢,很是精致。
盧老爺神色激動起來道:“這是我兒隨身之物,怎么會在你手里?!?p> 李明道:“這玉佩的確是公子之物,只是我剛才是從周師爺?shù)囊滦渲姓业降?。這玉佩就是他投毒的證據(jù)。”
“哦?此話怎講?”那喬管家開口道。
李明道:“這玉佩乃公子隨身之物,一直帶在身上,可是你們看…”
李明將那玉佩展現(xiàn)出來,那玉佩上竟有細微的青色粉末,雖然極少,卻還是看的清楚。
李明道:“公子平時可有將玉佩含在嘴里的習慣?”
盧老爺?shù)溃骸斑@玉佩,是當年他母親給他帶上的,當年生下他,他娘就離開了人世,自小他就將這玉佩含在嘴中,已然成了習慣?!?p> 李明道:“這就說的通了,這玉佩在周桓師爺?shù)氖种?,玉佩上還有珊瑚粉,也只有周桓師爺一直陪在盧公子身邊,他一直在給盧公子下藥,珊瑚粉和清糖融合并不猛烈,但是日久天長,這兩味藥如果長久服用,毒性會越來越猛烈!最后變成奪命的毒藥!”李明猛然瞧向周桓,冷冷道:“這下毒之人就是你!—周桓!”
周桓神色一驚,轉而向外跑了出去,他竟想逃走!
那喬管家忽道:“來人,攔住他!”
外面家奴圍繞上來,已然將大門封死。
盧老爺顫巍巍的立起身來,走到周桓身前緩緩道:“周桓,我盧家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加害我的兒子?”
周桓冷哼一聲道:“待我不薄?可你卻讓這姓喬的做這盧府管家,而我一直是個奴才,給你當奴才。給你兒子當奴才,我天生就是當奴才的命,你也從來沒有把我當成過盧家的人,我只不過是你盧家養(yǎng)的一條狗而已。”
盧老爺神色失望,忽然兩行清淚從他眼中滴落。李明不敢再看,既然已經(jīng)水落石出,剩下事就是盧家自己來做。
他朝著盧老爺?shù)溃骸袄蠣?,這是公子的玉佩?!彼麑⒂衽褰贿€給他。
盧老爺神色悲允,將那玉佩捂在懷中,良久嘆道:“小兄弟,多謝…”
“盧老爺,既然事情已經(jīng)清楚,那我便告辭了!”
“小兄弟,等一等?!北R老爺攔住李明道。李明停住步子,道:“還有何事?”
盧老爺瞧著李明道:“江湖險惡,小兄弟可要多加保重!”李明點了點頭,步子輕點身子已躍到府門之外。
李明剛剛離去,盧府便傳來了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