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杜一二,將紙人遞于道長,找來筆墨,道長在紙人前胸豎寫杜一二三字,掏出一張符,貼在紙人額頭,道:“杜一二,你帶兩位鄰居,到大門外,把三斤燒紙和紙人燒了,再敬些酒水,回來我還有話說?!倍乓欢饝?yīng)一聲,就帶人去大門外燒紙去啦。
道長念動真言,就見一陣微微清風(fēng)吹襲,隨道長的桃木劍浮動,把屋內(nèi)八方吹遍,排除煞氣。
此時,去燒紙三人全回,杜一二內(nèi)人也坐起身來,與常人無二。道長對杜一二道:“再找一塊木板,釘成一塊牌位拿來?!倍乓欢c一位鄰居出去,不一會,拿回一塊木牌,交予道長。道長提筆在木牌上寫‘常飛妻夫之位’,懸龕在廚房北墻之上,前放香碗一個,讓杜一二夫妻上香禮拜不提。
再說那花溪莊張員外,按照道長吩咐,到青云寺賠補香爐和沉香,禮拜求佛完畢。初五在二進院中,支起供桌,擺好香案和供果,夫妻二人跪倒在地,祈求天地神靈,保佑張家有子,叩拜三次方休。
轉(zhuǎn)眼七十天過去,早上起來,葉氏對張員外說道:“老爺,這幾日我吃食不佳,胃口不好,你能否為我弄些酸湯酸果,讓我開開胃口?”員外道:“這好說,我差人去做就是。”
張員外言罷,轉(zhuǎn)身出門吩咐下去,家里傭人等忙活起來,很快做好酸湯面端上。又遣長工老呂出去采摘或購買酸果,夫人吃來道是極香,就是有時嘔吐。
員外自思內(nèi)人有疾,請來莊里醫(yī)人先看,莊里醫(yī)人把脈后,抱拳道:“恭喜員外!賀喜員外!夫人非病,是身懷六甲,有喜啦!”員外道:“此話當(dāng)真?”醫(yī)人道:“不會有假,千真萬確!”
員外高興的跳了起來,道:“我張家有后嘍!張家有后也!”然后忙付診金,醫(yī)人如何能收,道:“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些許小勞,收何錢哉,等你有兒,我喝一杯喜酒便是?!眴T外道:“說的好!一定!一定!”高興的面帶微笑送走醫(yī)人,回身對小翠道:“小翠,備些供果等物,天黑時,我要謝拜閻羅圣君大恩,并準(zhǔn)備酒菜,我去請莊主來家喝酒共樂,以謝他恩德。”小翠答應(yīng)一聲忙去勞作。
員外進屋對內(nèi)人道:“你身懷有子,是我張家之大興,你要多多注意,安心休養(yǎng)才是。”葉氏道:“老爺說的極是,也是我葉氏所盼,你就放心忙你的去吧?!眴T外道:“你先歇著,我去請莊主來家小樂,晚上我倆還要拜謝閻羅圣君呢?!比~氏道:“知道啦,老爺?!眴T外喜笑著轉(zhuǎn)身出房,就去親請莊主去也。
時間不長,員外和莊主二人,有說有笑,來到張員外家堂屋落座,喝茶敘話。
須臾,小翠擺上一桌豐盛的酒菜,二人入座,員外各斟一杯,舉起酒杯道:“莊主!我今有后人,也感謝你在道長面前助我,今備薄酒,敬謝莊主,干!”二人兩杯相碰,干了一杯,莊主道:“你今有后,也是你夫妻二人多年積德行善所致,吾為莊主,些許小勞,何足掛齒?!眴T外又把酒杯斟滿,道:“莊主為人,全莊皆知,眾莊人多受你恩惠,我家更是,為何不謝,來!來!我倆好事成雙,再干一杯!”二人各端酒杯,一飲而盡。
二人推杯換盞,喝個歡快。此時莊主已帶些酒意,要起身回家,員外喊來長工老呂,把莊主送回家中不表。
張員外自己回到后屋,與內(nèi)人說道:“我們謝請莊主已結(jié),一會就拜謝閻羅圣君,你身子可行?”葉氏道:“有何不行,閻羅圣君是一定要謝的,你快去擺香案供果吧?!眴T外笑著一抱拳道:“得令啊!娘子!”葉氏也笑著拍了他一把,道:“看你那呆樣,快去擺供吧?!眴T外笑容可掬的出房,喊來小翠,在院中擺好供案,夫妻二人拜謝閻羅圣君不提。
再說那玄靈子道長,為杜一二家解邪回觀后,在師傅坐像前坐禪修煉。不時的按女妖所教,練那塊漿晶石,已練的得心應(yīng)手,看到三十丈開外山坡上,有塊大石,念動咒語,把晶石發(fā)出。一道白光,就聽啪的一聲,大石被擊成幾塊,那晶石自己又回道長之手。
道長又念咒語,說聲‘變’,那晶石變?yōu)槭w,在身前懸空飛轉(zhuǎn),道長一指那幾塊碎石喝道:“著……!”漿晶石靈光一閃,瞬間把那幾塊碎石,擊的粉碎。道長收石在手,滿心歡喜,把漿晶石揣入懷中,靜心打起坐來。
猛然身體一個激靈,道長睜開雙目,抬手掐算方知,原來是這回事呀,我必須前去。想到這,站起身來,向師傅拜了三拜,轉(zhuǎn)身來到西苑,進到大師兄禪房,見大師兄盤膝打坐,道:“大師兄!我有事找你。”
那大師兄慢慢睜開雙目道:“師弟!可有何事?”道長道:“據(jù)我算來,花溪莊張姓施主,明辰生子,我必定前去,觀中之事有勞大師兄料理啦?!贝髱熜值溃骸澳闳ゾ褪?,不必道勞,你幾時回觀哪?”道長道:“不好說,因事而定,我會力爭早回的?!贝髱熜值溃骸澳憔头判娜グ?,觀中瑣事有我,如有靈異算卜之事,等你回觀再處,去吧!去吧!”道長抱拳一禮,回到自己禪房,整頓裝束,一應(yīng)物品,走出道觀,架起趁腳風(fēng)奔花溪莊而去。
再說張員外夫妻,自葉氏有孕后,員外百倍精心,關(guān)愛備至。令小翠少做雜事,多照顧太太,小翠也是個細(xì)心丫頭,把太太照看的極佳。
轉(zhuǎn)瞬間,已到來年三月,一天傍晚,就見玄靈子道長從大門外進來,員外坐在堂屋看的真切,急起身出門迎接,抱拳道:“多日不見,恩道可好?”道長道:“無量天尊,好說!好說!”
員外把道長讓進堂屋落座,小翠送上茶水退去,員外道:“恩道怎今日才來我家,讓人甚念?!?p> 道長心想不能說破天機,就回答道:“貧道想,近些天距你內(nèi)人生子不遠(yuǎn),討杯酒喝則個?!眴T外道:“幸虧恩道相助,喝酒何時都可,我讓準(zhǔn)備素酒,素菜,陪恩道現(xiàn)在就喝如何?”道長道:“你說的甚是。”
員外出去不大一會,在堂屋擺上一桌素酒素菜,二人推杯換盞,少時酒足食飽,坐下來吃茶。道長道:“員外,天時已晚,貧道還住東屋可否?”員外道:“有何不可,我送恩道進屋,走!”員外送道長進入東屋,安排停當(dāng)后,見道長閉目打坐,員外悄悄的退出東房,帶好門,回后房歇下。
員外剛躺身不久,葉氏手碰員外道:“老爺!”員外嗯了一聲,葉氏說道:“老爺!我肚子有些疼!”員外道:“現(xiàn)已天晚,待明日找人看一下吧。”葉氏道:“也好,就等明日吧?!?p> 不一會葉氏又說道:“老爺!肚子疼得越發(fā)厲害,是不是要生啊?”員外一聽,忽的一下做起身來道:“是嗎?”這時葉氏疼得已叫出聲來,員外忙下地喚來小翠道:“太太要生,你快去把莊上接生婆許娘請來,快去!快去!”小翠答應(yīng)一聲,快步跑出門去。
不多一會,小翠帶許娘進屋,就見她有五十上下,面色微白,品貌端莊,面帶老誠,身背布包,步履輕盈。那許娘怎生打扮,你看她,但見——
頭裹方巾圓臉龐,短衣短褲黃鞋幫。舉止典雅又伶俐,莊人叫她接生娘。
許娘進屋檢看一下葉氏道:“小翠!快去燒鍋熱水,再找些紙墊備用?!毙〈鋺?yīng)聲出去。許娘又道:“員外!你妻要生,有我在,你大可放心,到外屋小坐等候吧?!眴T外應(yīng)聲到門外椅子上落座。
這時葉氏叫聲連連,員外急的坐立不安。好大一會,就見許娘出屋對員外說道:“你妻胎位尚好,條件也可,現(xiàn)已丑時,與年歲有關(guān),你勿著急,等等必好?!眴T外道:“我急也無用,還請許娘進屋照看我妻則個?!痹S娘微笑著,轉(zhuǎn)身進屋不提。
再說那玄靈子道長,坐床修禪,就聽有人叫道:“玄靈子道長!快來見本天王!”
道長忙起身下地,出得房來,縱身來到房頂,就見半空有一朵祥云,云上有一天神。就合十施禮道:“是神仙你叫小道嘛?不知您是哪里神仙,失敬!失敬!”
那天神道:“好說!好說!我乃天庭多聞天王是也。”道長連忙跪倒再拜道:“不知是天王駕到,饒恕小道無禮!”天王微笑道:“你快些起來,本王有事相告。”
道長起身合十站立,天王道:“我受玉帝旨派,把虎妖魂魄投入凡胎?,F(xiàn)張善人之妻,將要生子,本是他歷年積德行善所得,也是天意如此,吾就將虎妖魂魄投入他家降生,你要為他取名,叫張?zhí)鞂??!?p> 道長道:“張?zhí)鞂?,小道記下啦?!碧焱醯溃骸八邭q時,你可教他文武,他成年后,你與他等三人,共同降妖除怪,功德圓滿時,我自會接你等上天受封,此乃天機你知即止?!?p> 道長道:“那第三人是哪位?”天王道:“也是天機,不可再漏?!钡篱L施禮道:“是!是!”天王又道:“今年是虎年,又是虎月,今是虎日,現(xiàn)時寅時,此兒乳名叫虎子吧?!?p> 道長應(yīng)道:“小道記下啦。”就見天王架云來到葉氏窗前,打開酒葫蘆蓋,對著窗戶,口中默念真言,就見從葫蘆中飛出一縷青霧,進入屋內(nèi)不見。此時就聽房內(nèi)傳出嬰兒啼哭之聲。
天王轉(zhuǎn)身來到道長面前,道:“余事你要辦好,本王回天庭交旨去啦,”言罷,架起祥云不見。
道長仰天禮拜,剛回房坐定,就見員外敲門進來,嘴都合不攏的笑道:“恩道,我妻為我生了一個大胖兒,特將此喜告知恩道?!?p> 道長抱拳道:“好,好,賀喜員外,祝福員外,貧道為員外道喜也?!眴T外道:“謝謝恩道!”道長道:“能否將小兒抱來我看?”員外猶豫了一下,沒說什么,轉(zhuǎn)身往后屋走去。
一會兒工夫,小翠懷抱嬰兒,員外緊隨其后,來到道長房內(nèi)。小翠把嬰兒放在道長身旁的床上,慢慢打開蓋頭被單,一張白嫩細(xì)膩的嬰兒臉,展現(xiàn)了出來。就見胖乎乎的體態(tài),長圓臉型,鼻直口方,濃眉大眼,眼球嘟嚕嚕亂轉(zhuǎn),放射出無盡的驚奇。好一位男嬰,怎見得,但見——
世間出一嬰,天地人合成。頭圓臉耳闊,口鼻方又隆。靈光觀四野,青眉黑又濃。四肢壯如虎,刨蹬不放松。真是個好娃。又:
天地生成一靈寵,只為凡塵滅妖精。懷有乾坤志向遠(yuǎn),幼時稚靈成年雄。莫道德善生貴子,天意德善兩相逢。人生如命天注定,命里若有自然成。
道長看后對員外道:“員外,這娃真好,貧道給起名如何?”員外忙道:“太好了!就請恩道起名吧!”道長道:“他父家姓張,拜天地助佑而得子,取一字天,他的出生,必得天地父母之寵愛,他自己帶來天寵二字,名字就叫張?zhí)鞂櫚伞K腔⒛?,虎月,虎日,虎時生,小名就叫小虎如何?”
小翠聽后,高興的拍手跳了起來道:“張?zhí)鞂?,小虎,好聽!好聽!”員外也高興的笑道:“謝謝恩道,為我兒起這么高雅清亮的名字,這娃就叫此名!”道長也很高興。
這時天已大亮,小翠抱小虎回房,把小虎的名字說于葉氏,葉氏聽后滿心歡喜。向兒子叫道:“小虎!小虎!張?zhí)鞂?!”滿屋充滿喜氣和歡樂。
員外叫出三位長工道:“我家添娃,要備酒席答謝莊鄰,老呂,你去置辦酒菜,快去快來。小滿,你去請全莊鄉(xiāng)鄰,申時來家吃酒,不許落下一戶。老季,你在莊上找廚師二人,并置辦放席器具等?!比舜饝?yīng)一聲,轉(zhuǎn)身做事去了。
這時,道長來到員外身旁道:“張員外,貧道已算就觀中有事,現(xiàn)在就要回觀。”員外道:“恩道忙什么,再忙也要吃完酒再行啊?!钡篱L道:“貧道也想吃這喜酒,怎奈,有病人請我治病,怎能吃酒啊?!眴T外道:“噢……有此等事……?!钡篱L道:“酒,貧道以后再吃,我有話說與你聽。”員外道:“恩道請講?!?p> 道長道:“我走以后,你要對兒子多加關(guān)照,如有靈異之事,不要外講,他七歲時,貧道來教他文武,你可記下啦?”員外道:“記下了,到時就有勞恩道啦!”道長道:“不必客氣,這本來就是貧道之責(zé)也?!毖粤T,轉(zhuǎn)身出了大門,架趁腳風(fēng)回?zé)o量觀不提。
再說那員外,又親自到莊主家,把莊主請到家來,二人在那吃茶閑聊。
這時呂、季二長工陸續(xù)回來,忙帶人置辦酒席。一會小滿也回到家中,對員外說道:“老爺,小的已按你吩咐,所有莊鄰都已相請,申時來家吃酒。”員外道:“很好,去幫助制辦酒菜去吧”小滿應(yīng)聲下去。
張家庭院內(nèi),眾人忙了起來,都為請全莊人吃喜酒而勞作不表。
話說那五花山西北十五里,有一個村莊叫宋家莊,莊子很小,僅有六七十戶人家,全莊人都姓宋。
莊內(nèi)有一富戶,名叫宋有財,人稱宋員外。就見他五十多歲,身體微胖,頭戴員外帽,身穿青絲長袍,短眉大眼微須,腳穿黑灰布鞋,一身富人之相,怎見得,但見——
寬臉短眉口鼻方,緊腿褲掛絲衣裳。壯腿粗腰耳輪闊,步履穩(wěn)健富一方。
宋員外膝下二子,都已婚配,長子宋大,次子宋二,日子過的倒也富足安逸。一日宋員外讓長子宋大,趕二馬車?yán)Z去鎮(zhèn)上變賣換錢。
宋大裝好糧車,趕車就來到鎮(zhèn)上,正遇一家大戶把糧包下,宋大卸車后,收下糧銀。此時已近午時,就趕車回走,見路邊有一酒館,心想我有些饑餓,何不入館,吃些酒食再行。想到此,將馬車靠邊停穩(wěn),進入酒館,叫上白酒半斤,一盤蛋炒肉,一盤牛肉,就吃喝起來。
半斤酒喝盡,略帶酒意叫道:“小二,再來二兩白酒,”小二又上來二兩白酒,他自斟自飲,食飽喝足,付銀結(jié)賬后,身體晃晃蕩蕩,腳步也輕,趕上馬車往家而回。
出鎮(zhèn)后,老馬識途,也不用驅(qū)趕,他就勢躺在馬車之上,心里美呀,就唱起小曲。
他回家的路上,要路過一座高山,叫大西山,這山溝深林密,山陡崖峭,雜草叢生,在碧綠山林的籠罩之下,靈物禽獸頗多。好一座俊山,怎見得,但見——
綠林遮掩一高山,靈異禽獸居此間。林蔭深深遮蔽日,懸崖峭壁百丈泉。
那宋大在家時,去鄰居家看過巫人治病,學(xué)了幾句請神歌。今天車到大西山下,他躺在車上,唱起那請神歌來,一遍又一遍。
他自覺的身體開始顫抖,半睡半醒,昏昏沉沉,躺在車上,馬車自回到家。
宋員外見馬車來家,不見大兒子身影,就出門到車前觀望,見宋大躺在車上,半睡半醒,下車不能,就喊來宋二,一起將宋大抬回房中。
宋大渾身發(fā)抖,忽冷忽熱,不能言語,雙眼直翻,口水直流。也不知宋大如何患病,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