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荒誕的婚禮
十一點半，婚禮正式開始。
司儀端正地站在禮臺中央手持話筒請新郎入場，隨即音樂聲響起，人們紛紛朝著入口處看去，一束光照過，掌聲戛然而止。
宮正禮雙眸微微一縮，精明的眸光在他狹長黝黑的眼眸里起伏不定，他下意識朝明家主位看去。
當(dāng)看到明家二老氣定神閑地坐著，緊蹙的眉頭方微微一松。
禮堂入口，徐達(dá)小心翼翼地捧著照片，照片里的男人豐神俊朗，只是那一朵大紅花與那盛世美顏格格不入。
一時間，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了徐達(dá)身上，那份炙熱讓他如芒在背，他被迫接受著眾人或驚愕或呆滯的目光洗禮忐忑不安地走上臺去。
徐達(dá)暗忱還好他聰明，上臺前特意在相框上面綁了一朵大紅花，不然怎么看都像給自家總裁舉辦追悼會。
司儀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抱著新郎的照片上了臺，腦海中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當(dāng)即便朝明老夫人瞅了一眼，巧的是明老夫人也正沖著他微笑。
她這一笑讓司儀如夢初醒，他強忍著把徐達(dá)一腳踢下臺的沖動努力讓自己保持鎮(zhèn)靜。
可他仍隱隱覺得老夫人那抹銳利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反復(fù)打量。
司儀倏地挺直身板，謊話張口就來，“明無垢先生因飛機延誤不能親臨婚禮現(xiàn)場，所以特地委派助理代其完成婚禮儀式。而此時遠(yuǎn)在萬米高空上的明無垢先生在最近天神的地方，單膝跪地，含情脈脈地期盼著他的新娘出場，下面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有請我們美麗的新娘入場?！?p> 婚禮進(jìn)行曲再次響起，本應(yīng)牽著女兒入場的宮正禮此時正惴惴不安地坐在臺下等待著“寶貝”女兒帶給他的“意外驚喜”，他絲毫沒察覺到禮堂內(nèi)有兩雙眼睛正看著他。
宮正禮看到宋意懷里的相片，雙手握緊成拳，手背的青筋赫然暴起，他又一次體會到被人拿捏七寸無法還擊的感覺。
不愧是親母女！
明家主桌，除了明老夫人，其余人臉色一個賽一個的驚愕。
明老爺子看了一眼鎮(zhèn)定自若的夫人，心里便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繃著臉問：“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許芳華給了他一個白眼，沒好氣道：“我知道什么？知道你大孫子今天逃婚嗎？”
“我……我是說…宮家那丫頭怎么回事？”老爺子沉聲問道。
“你大孫子逃婚，難不成要委屈我們家諾諾對著照片拜堂成親嗎？”許芳華反將一軍，“你怎么不拎只公雞來拜堂，起碼它是只活物，也算有個動靜又能看個熱鬧。一舉多得??！”
明老爺子的臉?biāo)⒌靡幌戮图t了，面對自家夫人，他就是這么沒底氣，哪還敢再說一個字。
明家其他人都聽傻了，他們知道明老太太一向護犢子，可是這犢子……怕是護錯了吧！
“媽，您怎么能這么說？”
明朗看見夫人還想替兒子辯解兩句，趕忙拉著她的胳膊，“秋妍…”
“你閉嘴?！?p> 明家男兒都隨父親，明朗自小就耳濡目染，以父親為榜樣唯妻子馬首是瞻，疼老婆更是深入骨髓的執(zhí)念，所以在條件反射和慣性的共同作用下下意識地選擇閉嘴。
許芳華緩緩抬頭，眼神里流露出些許不滿，“怎么？只許你兒子放火，不許我們家諾諾點燈？”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許芳華瞅了她一眼，不慢不緊地將目光挪向別處，“我今天先把丑話說前頭，哪個人敢因為今天的事去找諾諾的麻煩、挑她的理、給她擺臉色，就別怪我給你們找不痛快?！?p> 她的話不只是說給顧秋妍聽的，也是在警告在場其他人。
明老夫人對宮以諾的這般維護也是明家人沒料到的。
明老爺子一向?qū)櫰奕缑?，自然不會?dāng)眾說老婆一句不是，其余人就更不敢了。
只剩顧秋妍還在為兒子打抱不平，“媽，無垢可是您親孫子，而她不過是個…外人?！?p> “外人？”許芳華凝眸看著顧秋研，眼里盡顯不悅，“從現(xiàn)在起他明無垢和我許芳華無任何關(guān)系。你倒是說說誰是外人?。俊?p> “媽？”顧秋妍心中一驚，她知道老太太從來不信口開河，想來是被兒子氣得不輕。
“您…您說什么呢？無垢有什么做錯的，您打他罵他，我都不攔著，可這孫子您不能不認(rèn)??！”
許芳華連聲冷笑，“那要看諾諾愿不愿意饒了他，她如果不愿意，一切免談。聽話的孫子我有的是，至于不聽話的不要也罷。”
……
顧秋妍看到老太太如此堅決便不敢再說什么，她也清楚地知道現(xiàn)在惹怒老太太只會讓情況變得更糟糕，而且現(xiàn)在也不是時機。
與此同時，禮堂入口處身著白色西裝的宋意毫無預(yù)警地便闖入眾目睽睽之下，他手里捧著新娘的照片，是那般小心翼翼，那般視若珍寶。
而照片上的人兒美得不可方物。
宋意與有榮焉地享受著四面八方投來或驚訝或疑惑的目光昂首闊步走上臺去。
臺上的徐達(dá)看到這一幕，突然覺得他給自家BOSS丟臉了。
不，是丟大臉了。
他想起自己剛才上臺時的樣子，分明就是有東西拿不出手，還有照片上那朵大紅花簡直就是最大的敗筆。
司儀看著同樣的騷操作，心里無語至極，默默地給自己打了一番氣后，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我從未想過在我的職業(yè)生涯中也會有如此濃墨重彩的一筆——主持一個新娘新郎皆不在場的特殊婚禮。”
“今天注定是我職業(yè)生涯的最高光時刻，也必定是他們夫妻永生難忘的一天。明先生和宮小姐由于飛機延誤不能親臨婚禮現(xiàn)場。我謹(jǐn)代表兩位新人向諸位致以最誠摯的歉意?！?p> 說完他便朝臺下的賓客深深鞠了一躬，繼續(xù)胡說八道，“二位新人在上飛機前，曾特地叮囑我，這場婚禮無論他們在與否都必須按時舉行。這么安排的原因，一是向遠(yuǎn)道而來的各位有個交代，二是明先生和宮小姐均表示這場婚禮是他們此生此世唯一的婚禮。一生一代一雙人的這份深情令我動容，我定不負(fù)明先生和宮小姐的囑托，必將婚禮儀式圓滿完成?！?p> “我相信這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也是他們命中注定的緣分。有人曾說人生最大的幸事便是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是與你步入婚姻殿堂的人。
古人云，一日夫妻，百世姻緣。百世修來同船渡，千世修來共枕眠。而我認(rèn)為皆不如比翼齊飛。二位新人新婚之日意外困在萬米高空，也正是預(yù)示著他們今后將比翼齊飛，白頭偕老?！?p> “由于這場婚禮的特殊性，請大家慢慢閉上眼睛，隨著我的指引一起見證二位新人的幸福時刻?！?p> 在座的賓客不知是被司儀“感人肺腑”的解釋打動還是驚訝于他的“一派胡言”，竟都像鬼迷心竅了一般一一照做。
啪！禮堂內(nèi)的大燈突然熄滅，靜謐的大廳響起司儀清脆悠揚的聲音。
“此時，我們美麗的新娘正朝著新郎緩步走去。我只能說此女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見，她是塵世中最脫俗的人兒，再華麗的詞藻都無法形容她的貌美。
看??！我們的新郎明無垢先生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抱住了美麗的新娘，在她的唇上留下只屬于他的印記，從此以后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他們互換戒指，許下今生的誓言，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請隨我一起讓我們?yōu)檫h(yuǎn)在萬米高空上的一對新人，送上我們最真摯、最熱烈的掌聲?！?p> 禮堂內(nèi)的燈光隨即亮起，接著臺下便響起震耳欲聾的掌聲，經(jīng)久不息，所有人都為這場荒誕的婚禮送上自己最真摯的祝福。
不起眼的角落里，那人一襲黑衣背光而站，深邃沉黑的目光正審視著表里不一的人們。
司儀硬著頭皮走完了所有流程，直到說完最后一句話最后一個字才如釋重負(fù)。
“在各位親朋好友的見證下，我宣布明無垢先生和宮以諾小姐正式結(jié)為夫妻?！?p> 熱烈的掌聲再次響徹禮堂，這場空前絕后的荒誕婚禮竟在眾目睽睽之下順利完成。
明家家主挨個桌子敬酒，在場的每一位客人都享受到了來自明家最真誠的禮遇。
畢竟明老爺子和明老夫人自從把明氏全權(quán)交付給明無垢之后就很少出現(xiàn)在公眾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