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無垢輕蹙了下眉頭,俯身換鞋。
“你沒吃飯啊?”孫媽有些訝異地問道。
他起身,挺拔的身型遮去了半邊陽光,一潭深水眸黑壓壓的探不到底。
孫媽注視著他的眼睛,一時不知道該怎么繼續(xù)這個話題,掩鼻干咳了一聲,才說:“你…你不怎么早說,我們今天中午包了餃子,早知道你回來,就多包一些!”
“沒事兒,我隨便吃一點?!?p> 他換了鞋往里面去,狗跟在他后面汪汪叫了兩聲。
孫媽聽到聲音這才注意到跟在他腳后面的石頭。
她快步走上前,把石頭抱起來,從頭到腳檢查了個仔細,喃喃自語道:“該不會是從樹上掉下來的吧?樹也不高,地上還有草坪,應該沒事吧?”
她不太放心,又把石頭整個身子輕輕捏了一遍。
石頭被她捏得舒服極了,閉著眼睛舒服地窩在在她懷里。
孫媽看它一副享受的樣,便把它放到地上,一邊又假裝呵斥,“看你以后還敢不敢刨垃圾桶了!”
石頭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趴在地上不停地沖她擺尾巴。
突然,它像一陣風似的沖向門口。
“汪汪汪~”
二樓拐角處,男人突然停住腳步,朝樓下看去。
看到有人推門進來,孫媽也走了過去。
“哎,我們對它再好又有什么用呢?”孫媽酸溜溜地說道。
宮以諾回了一個不失禮貌的微笑,換了鞋,繞開狗往里走。
石頭還屁顛顛地跟在她后面搖尾巴。
孫媽看著直想笑,跟過去把石頭抱起來,“你進去吃飯吧,我去給石頭拿狗糧。”
宮以諾這才把視線落在石頭身上。
孫媽見她盯著石頭一直看,忙說:“你放心,我和阿蘭給它洗了澡,還噴了驅蟲藥,太陽也曬了!什么事都沒有,還是原來白白凈凈香噴噴的狗子?!?p> 石頭乖乖地窩在孫媽懷里,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望著她,一副討好模樣。
孫媽憐愛極了,繼續(xù)為狗發(fā)聲,“石頭知道錯了,我們以后也會好好引導它?!?p> “我約了醫(yī)生,下午司機過來接蘭姨,如果您沒什么事的話,就一起去吧!”
孫媽:???不至于吧?
……
中午飯桌上,菜色分了兩份,分別放在長桌的兩端。男主人和女主人各把一頭,孫媽和蘭姨則是在靠近宮以諾的一側坐下,才短短幾日,這似乎就成了一種習以為常。
由于這兩天早上的雞飛狗跳,這頓午飯就顯得格外安靜。
所以孫媽自以為已經十分克制的笑聲傳進別人耳里還是異常突兀。
梅蘭就坐在她身旁,第一個發(fā)現(xiàn)她不對勁,好奇地問道:“孫姐,你笑什么?”
“沒…沒…什么,我就是替我們老夫人高興!”
“高興什么?”
孫媽還沉浸在喜悅中,忘乎所以,“我高興她老人家有孫媳婦了,還高興她老人家馬上就能抱重孫了???”
聽到她沒頭沒尾的后半句話,梅蘭差點被飯噎住。
重孫?這是說有就有的嗎?
她下意識地瞅了眼宮以諾,而后又悄悄看了眼餐桌那頭的男人。最后將目光落在孫媽臉上,只見她的笑容慢慢僵硬在臉上,變得非常不自然。
孫媽看著氣氛有些微妙,便不敢繼續(xù)再往下說了,萬一弄巧成拙,壞了老夫人的計劃,那她的罪過可大了。
于是趕忙切換了話題,“阿蘭,諾諾說下午讓咱們帶著石頭去醫(yī)院!”
梅蘭扭頭,怔怔地看著她,反應了好一會,忽地回頭瞪著著宮以諾,嗔怪道:“你還不了解羽琛嘛!他為了爭寵可什么事都能干的出來。
哼!石頭刨垃圾十有八九是他胡謅的!”她不相信石頭會去刨垃圾,更何況是從宮羽琛嘴里說出來的,那就更不能信了。
“只要你不抱它,我保證石頭今后什么事都沒有?!?p> 孫媽越聽越不對勁,合著宮家小少爺是跟狗吃醋呢?
這…這以后不會連他姐夫的醋都吃吧!
“我已經安排好了,您把它送過去后,帶孫媽去天宮逛逛,想吃什么想買什么,就刷我的卡。”
孫媽一聽,連忙婉拒:“這不合適吧!”
聞言,梅蘭把石頭拋之腦后,跟著她們的話題跑偏。
“孫姐,你是擔心她卡里沒錢,咱們倆會被扣在那里刷盤子嗎?”
孫媽慌忙擺手,“不不,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拼命朝梅蘭眨眼睛。
但她好像完全不怕自己被炒魷魚。
“你就別替她心疼錢了?就算養(yǎng)你都不是問題?!?p> “好啊,阿蘭,你敢打趣我?”她伸手手捏她的胳膊。
“孫姐對不起,是我錯了?!?p> “現(xiàn)在認錯已經晚了!”
“我也沒說假話??!我們諾諾不缺錢,就是再養(yǎng)十個你十個我十頭豬再加十個男人都不成問題。”梅蘭只顧著和她逗趣,完全把遺落在餐桌那頭的男人忘了。
孫媽也忘了。
她滿腦子都是十個十個又又十個,兩只手都不夠數(shù),這大概是衡量她有多富最直觀的表達方法吧。
等等…
她一把圈住梅蘭的胳膊,“你還說!”
兩個年過半百的女人像小姑娘一樣旁若無人地嬉笑打鬧。
宮以諾目光怔怔地看著她們,眼眸里的光幻明幻滅。
她記不得從何時起這種快樂便與她漸行漸遠。
她早忘了少女時期那短暫的美好時光,因為她死了,所以她忘了她們青春歲月。
她早忘了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因為她的心死了,所以再也無法共情。
也許…也許她本就不該來到這個悲喜并不相通的世界。
在她分神的時候,有一道深邃的目光散落在她眼底深處。
男人眼眸里倒映著女人如水般嫻靜的容顏,原本深邃岑寂的眸底泛起點點星光,隱晦迷離又絕艷。
在很久以后,有個人對他說世上所有的開始大概都源于好奇。
……
午飯過后沒多久,宮以諾派來的司機接蘭姨、孫媽還有石頭去了寵物醫(yī)院。
她們走后沒一會,宋意來了。
車子停在明園門外,他舉著手機和門衛(wèi)交涉,由于電話反復被掛斷,門衛(wèi)正準備轟他走。
別墅里,宮以諾正往樓下,剛好與從客廳出來的男人打了個照面。
她以為他換了鞋就走了,不想他推開門就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