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鳳卿晚攥著衣擺,眼眶紅紅的。
這時,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老王爺,是我的錯。”
鳳卿晚愕然回過頭去,鎮(zhèn)西王凌厲的目光看向門口。
白玉堂一身白衣似雪,他手中提著畫影,身姿如松。
看到他,鎮(zhèn)西王的眸子暗了暗,低下頭去對鳳卿晚說道:“你不是還要囑咐小四事情嗎?還不快去?”
“外祖父……”鳳卿晚還要說什么,白玉堂卻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去吧?!?p> 鳳卿晚咽了咽口水,一步一回頭的離開了。
鳳若微正在院子中擺弄這梅花,看到鳳卿晚來了,她連忙放下了手中的枝丫:“三姐姐,祖父這么快就把你放出來了?”
“怎么只有你一個人在,小五呢?”鳳卿晚挨著她坐下,接過她手中的落梅。
“西疆離得遠,小五還沒回來呢!三姐姐有什么話吩咐我就好?!兵P若微輕聲笑道。
鳳卿晚沒有接言,而是打趣道:“幾日不見,咱家小四什么時候也愛擺弄這些花花草草的了?”
鳳若微不好意思的道:“夫子給我布置了一幅畫,名字喚作《落梅》。我正研究梅花呢!”
“落下來的梅花,大多都是枯了敗了的,畫的太新鮮不像,畫出一些枯枝敗葉也不好?!?p> “入冬了,該下雪了?!?p> 鳳卿晚一語驚醒夢中人,鳳若微頓時欣喜若狂:“對啊,夜深知雪重,時聞折竹聲!雪折寒梅,我怎么就沒想到呢!”
“這是白居易的詩。你跟長姐和二哥待了月余,倒是長進了不少。”鳳卿晚笑道:“把事情交給你,我很放心。”
鳳若微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發(fā):“我不學,長姐她是真打我啊……”
鳳卿晚道:“小四,你打著鎮(zhèn)西王府的名義,帶著人去大名府拓展幾個鋪子,到時候會有很多人去接近你?!?p> “你要分辨清楚,巴結的是哪些人,而哪些人別有目的。你不必遮掩身份,只管放開手腳去查,把那些有問題的盡可能解決掉,解決不了的找二姐幫忙?!?p> 鳳若微驚訝的道:“我直接動手?!這會不會太草率了……”
“不會?!兵P卿晚拉著妹妹的手,細細的解釋道:“長姐在幽云,二姐坐鎮(zhèn)應天,這是擺在明面上的事情?!?p> “而你年紀小,把安平郡主的身份擺出去,敵人不敢傷你的性命,還會有更多人巴結著揣測你的心思,替你動手。”
鳳若微瞪大了眼睛,躍躍欲試:“三姐姐的意思是,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一邊傳消息回來,一邊用商人的手段解決掉?”
“對?!兵P卿晚眼含笑意:“還有你身邊的柳芽,可以用一用。”
鳳卿晚沒有在鳳若微的貼身丫頭中看到柳芽,猜測鳳若微并沒有重用柳芽,所以有意的提了一嘴。
“柳芽啊,”鳳若微將聲音放輕了幾分:“三姐還記得那個瘋了的耶律尋嗎?當時他大言不慚的想叫我去跟他和親?!?p> “柳芽將他騙去了青樓,再設計令謝太尉和遼國使團一同發(fā)現(xiàn),把耶律尋的名聲給毀了,和親之事這才作罷?!?p> 鳳卿晚問道:“那么她人呢?”
“我覺得她可用,就叫她在我這邊當了個二等的灑掃丫頭,既方便進出我的房間,消失幾天又沒人會在意,方便她行事?!兵P若微道。
“不愧是我們鳳家的女兒?!兵P卿晚摸著鳳若微的發(fā)頂,滿臉欣慰。
鳳若微不好意思的笑了:“三姐姐,你說咱們把耶律尋關了這么久,契丹怎么也沒有再派人過來呢?”
“契丹有與大宋一戰(zhàn)的實力,卻又礙于鳳家軍不敢輕舉妄動?!兵P卿晚輕蔑的道:“他們還在想著怎么扳回一城呢!”
“耶律尋好好一個皇子,就這樣被放棄了?”鳳若微惋惜的道:“他和小五的哥哥關系還不錯,三姐打算怎么處置他?”
鳳卿晚從發(fā)間取下一支簪子,從里面的暗扣中倒出一粒小藥丸:“這是解藥,你給萬歲送過去。耶律尋到底怎么處置,還要看萬歲的意思。”
鳳若微夸張的捂住了嘴巴:“他是被你下的毒?!”
“亂人心智的毒而已,他要是心中沒鬼,瘋不了?!?p> 鳳卿晚才不告訴妹妹,是自己手一抖,把整包藥粉全撒了出去。
就那劑量下去,十頭牛都得瘋,更別提一個只修習騎射、沒練過內(nèi)力的耶律尋了。
鳳卿晚仰起頭看著太陽,站起了身子:“時候不早了,我再去看看外祖父?!?p> “三姐姐!”鳳若微緊張的跟著站起來,囁嚅著說:“一切……小心。”
“小四也是。”鳳卿晚笑著攬過妹妹的肩膀,抱了抱她。
鳳卿晚趕回書房的時候,書房內(nèi)一片和諧。白玉堂和鎮(zhèn)西王正在討論著卞梁菊花茶。
“外祖父?!兵P卿晚總覺得氣氛和諧的過于怪異了,站在門口考慮著自己到底要不要進去。
“晚晚,該走的話你就趕緊出發(fā)吧!路上小心?!辨?zhèn)西王滿臉笑意,直接趕人。
鳳卿晚:“……”
不進去果然是對的。
趕走了鳳卿晚,鎮(zhèn)西王的笑容一點點的沉了下來:
“白玉堂,你既然有心娶晚晚為妻,就再也不是那個清高快意的錦毛鼠白玉堂,有些渾水你是不得不趟了?!?p> “太后的意思,也是本王的意思。”
………………
西疆,宋軍帥帳。
褚小二面色難看:“李延玿,你別急。大師兄已經(jīng)派人去找了。”
褚小三和褚小五沉默的站在沙圖前,一言不發(fā)。
十日前,褚小四和鳳夜羽奉命押送糧草,一去不歸。
“十天了、十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李延玿憤怒的一拳砸在沙圖上,胸膛起伏的厲害。
“就不該讓兩個孩子獨自出去?!币簧砩藤Z打扮的褚少琨掀開簾子,渾身風塵仆仆。
“李元帥。”褚少琨朝著李延玿點頭示意。
褚小三小聲嘀咕道:“老四都十九了,不小了?!?p> 褚小二一個眼刀飛過去,褚小三立馬不敢吭聲了。
“李元帥,敵軍到現(xiàn)在都沒有找你來談籌碼,你應該想得到原因?!瘪疑夔逼屏苏l都不愿意捅破了那層紙,他的話音落下,整個帥帳中落針可聞。
李延玿低沉嘶啞的怒吼聲飄蕩在宋軍的營帳上空:
“回鶻、藥羅葛氏!我要讓你血債血償!?。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