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是棺材,但實際上是一個改裝過的冰柜,用來暫時保存遺體,等待喪禮最后一天去火化。
而今天是喪禮的第一天,在昨晚顧老爺子仙逝之后,他便被裝在了這口棺材里送到了老家,放置在這里受人吊唁。
因是冰柜,上方也是有所遮蓋,吊唁守靈的眾人自然也是看不清里面的情況。
若不是姨奶的撫棺慟哭,想必直到要前去火化的那一刻才會得知尸體消失不見。
到那時,便真有些晚了。
顧玨第一時間報了警,但因為地處偏僻,再加上昨夜下了些許細(xì)雨導(dǎo)致村路泥濘,讓本就難走的村路更加雪上加霜。
警察趕到的時候已是正午,是喪禮第一天的第一頓正餐時間,但因為出了這么一檔子事,此時就連在村子里請的伙夫都不敢進(jìn)院子半步。
“你好,請問是你們家報的案嗎?”
敲門詢問的警察看起來上了些年紀(jì),身旁倒是跟著一位留著利落短發(fā)的年輕女警,此時正觀察著圍在院子外的村民們。
顧玨第一個沖了上去,“是我報的案?!?p> 饒長書壓了壓帽檐,看著眼前這位神色凝重的年輕人,“逝者遺體不見了?是什么時候的事?”
顧叔叔也上前一步,說道:“就在上午,發(fā)現(xiàn)后的第一時間就報警了?!?p> 饒長書看了看這對父子略有差異的神情,側(cè)過臉對身旁的小女警說道,“去外面問問,看有沒有什么線索?!?p> 女警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出了大門。
“現(xiàn)在這個院子里的人就都是現(xiàn)場的第一發(fā)現(xiàn)人了嗎?”
顧玨環(huán)顧四周,除了自己和父母之外,院子里就只有姨奶和她的兩個后輩了。
他剛要點頭,卻是發(fā)現(xiàn)了還在角落里站著的林安。
“我們這幾個都是?!鳖櫕k說著,指了指林安,“他不是?!?p> 饒長書探頭往前看了看,這才看到林安,“他怎么不是?”
“我們幾個都在屋內(nèi),他剛剛在院子里?!?p> “哎呀警官,您能先去看看里面的情況嗎?我爹丟了??!”
顧叔叔看起來快要急壞了,眼淚隨著話語止不住地淌出。
“這就去看?!别堥L書應(yīng)了一聲,邁步往屋就進(jìn),路過林安的時候又說了一句,“你也先留下。”
眾人緊隨其后。
而顧玨落后一步來到了林安身旁,輕聲說道,“抱歉,把你牽連進(jìn)來了。”
林安立馬拍了拍顧玨的肩膀,安慰道:“說什么呢,這個時候我肯定得陪你呀?!?p> 顧玨垂眸點了點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進(jìn)屋之后,饒長書繞著棺材逛了一圈,頭一扭看向顧玨。
“怎么確認(rèn)遺體消失的?”
“姨奶哭得太傷心了,搭在了棺材上,但卻不小心撞歪了棺材,我覺得有些奇怪,因為不可能那么輕,所以就打開看了看?!?p> 饒長書點了點頭,又問:
“那最后一次能確認(rèn)遺體在棺材里的時間是什么時候?”
顧玨略微沉默了一會兒,“大概凌晨三點鐘左右?!?p> 饒長書又開始圍著棺材繞,“具體說說?!?p> “我爺爺在昨晚臨近十二點的時候離世,因為事發(fā)突然,眾多相關(guān)事務(wù)需要從零開始準(zhǔn)備,便有些慌了手腳,直到凌晨兩點多才將遺體放入了棺材之中,再之后便用車運(yùn)到了這里,大概三點鐘左右布置好了這里,期間我掀開遮蓋的布看了一眼爺爺,就是在那個時候確認(rèn)的?!?p> 對于顧玨的冷靜,林安心中是敬佩多于詫異。
若是自己和顧玨互換,他自認(rèn)是絕對無法與其相比,甚至是驚慌失措到無以復(fù)加。
饒長書也朝顧玨投來了打量的眼神,他問道,“你掀布做什么?”
這個問題讓整個房間里本就粘稠的氛圍一度陷入了窒息。
短暫的沉默后,顧玨的回答打破了這個氣氛。
“因為太突然了,甚至直到現(xiàn)在我都不愿相信爺爺已經(jīng)不在了的事實。”
饒長書再次打量了顧玨一眼,別過了頭。
“之后棺材沒離過人嗎?”
顧叔叔回答了這個問題,“我沒有離開過半步,也沒有合過一次眼睛?!?p> “好?!别堥L書再次壓了壓自己的帽檐,“最后一個問題?!?p> 他看向顧玨,“把棺材從車上運(yùn)下來再到安置在這里,是誰經(jīng)手的?”
“我和我兒子?!?p> “兩個人就能從車上搬下來?”
“怎么可能用搬的!冰柜有滑輪,我們搭了斜坡?!?p> 饒長書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兒,“情況我都知道了,有消息會第一時間聯(lián)系你們的。”
說著就要往外走,卻是被顧叔叔一把抓住。
“這就走了?我爹不見了,你問這么幾個問題就走?”
“這件案子有些蹊蹺,省里已經(jīng)拍了專員前來調(diào)查,我只是先來做初步勘察的。”饒長書反手握了顧叔叔的手,“你放心,人民警察絕對不會讓人民心寒?!?p> 顧叔叔紅著眼,嘴巴微微張開,最后才松了手。
饒長書再次壓了壓帽檐,掀開簾子出了屋。
屋子里頓時再次陷入慌亂之中,顧玨卻是拉著林安的手臂去了院子里。
“這件事兒一時半會兒應(yīng)該是不好說了,要是警察不留你的話,你就先撤,等有消息我再聯(lián)系你?!?p> 看著顧玨嚴(yán)肅的神情,林安吞了到嘴邊的話,點了點頭。
“好,那我先回縣里,你有事兒打我電話,我立馬趕到?!?p> 顧玨拍了拍林安的肩膀,往院子外推,“你也好久不回家了吧,趕緊去陪陪叔叔阿姨,我這邊沒事兒的。”
到大門口的時候,那位年輕的女警正在和饒長書匯報著情況。
“只有幾個人是在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在院子里。其中有個女人說是第一個看到棺材里什么也沒有的,她被嚇了一跳就叫了一聲,緊接著屋子里的人就往外跑,她也就往外跑了,至于院子里的人聽到尖叫又見人逃跑,也就都跑了?!?p> 饒長書點了點頭,又抬頭大聲呼道,“各位都散了吧!”
然而眾人卻只是稍微往外退了退,便住了腳,仍是一副看熱鬧不怕事大的模樣。
這讓饒長書無奈嘆了口氣。
他對女警說道,“等會兒吧,一會兒省里的專員就來了?!?p> 顧玨找準(zhǔn)機(jī)會插了一句,“警官,我這位朋友要是沒什么事兒也可以散了嗎?”
饒長書扭頭看了看林安,略微頓頓,“保證二十四小時能聯(lián)系上就行?!?p> “肯定。”顧玨說著,又拍了拍林安的背,“那你先撤吧?!?p> 林安應(yīng)了,還想說些什么,卻是聽見汽車?yán)冗B續(xù)響了好幾聲。
隨后人群整個退出小道才勉強(qiáng)讓出一條道路,一輛悍馬開了進(jìn)來,堪堪打開車門。
緊接著,金池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