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萬年前的一幕幕,在腦海中翻騰而起,在淚眼模糊中真實上演,就好似自己苦等數(shù)萬載的那個人,他回來了,那么真實,那么美好,自己付出的一切心血都值了,只是……為何我抓不住他,他明明已在眼前,為何我抓不到他?
雪月雙手怔怔地在空中亂抓一通后,砰地一聲整個身子倒在了雪地,連帶著將她從如真如夢的記憶里摔醒。
“不管你如何對我,我對你之心意,永恒不變!不管你醒或沒醒,我等你之決心,永遠(yuǎn)不改!不管你在來生界或去生界,我尋你之信心,永不潰散!”雪月淚眼婆娑,振振自言,雙手猛地一握一散,身子頓時輕飄而立,她再看了眼四周,直至感受不到一絲熟悉的氣息后,便是紅衣飄起,散出一股刺眼紅光,眨眼之間,光散人空。
雪地空空,再無一點(diǎn)動靜,直到片刻之后,一圈漣漪晃蕩,竟慢慢顯露出一個身影,正是余一,漣漪消散,他的身子逐漸凝實,好似有意地看了眼紅光消散之處,眉頭含傷,嘴角微微蠕動,也不知說了什么,便是轉(zhuǎn)過身去,看向崖邊,那里不知怎地,突生一陣陰風(fēng),打著小卷,兀自吹來。
“若吾猜得不錯,此處斷崖,便是傳說中往生界與眾生界的交臨之地——碎虛洞了……往生,往生,想不到傳說中的往生界真的存在,而且入口竟在這里!往生界的那四位修道至尊,修為都在我之上,怕是連金老頭都有所不如……時過境遷,物是人非,金老頭不知所蹤,曾經(jīng)的世界不復(fù)存在……我以命碎修,差點(diǎn)就迷失在輪回里,若非機(jī)緣湊巧之下,最后一世的往生界之行,絕無逆輪回之可能。你等放心,若吾逆輪回成功,必奪天地之不能奪,逆時空之不能逆,將你等從往生帶回。”
余一對著斷崖,抱拳一拜,便是猛地抬頭看向灰蒙蒙的天空,大喝一聲:“從此之后,吾風(fēng)南逆,回來了!”
喃喃之音,如一把氣之利劍,沖破云霄,天際滾滾,似在回應(yīng)。
“九十九道轉(zhuǎn)世之身,也該都醒了。”余一,也是李長河,而此刻卻是風(fēng)南逆,他說完最后一句話,便是身子綻放白光,光芒驚天,天際滾滾之音猛地加重,更是突降一道閃電,卻是劈了個空,光芒消散,風(fēng)南逆再一次消失在原地。
憶往昔……
歲月長河,飄渺如夢,加諸眾生界生靈,生老病死,天災(zāi)人禍,皆為天道自然,不可違逆??善谝皇佬薇?,總有志比天高之輩,不屑天道,極盡辦法,欲主宰自身命運(yùn),奈何天劫之下,逆修皆滅,無一生還,久而久之,再無修士敢破天。直至一名不知年代的修士,意外得到一份機(jī)緣,得知往生大界的存在,眾修皆可度,度之皆可與天同壽,此法雖無須度那恐怖天劫,卻因那往生界太過虛幻,根本無法度臨。
直至大行紀(jì)時代的來臨,萬族有一,名為紫鶴,其主紫河于笑談間突然消失,一時令人驚異,紫鶴發(fā)動全族之力竟不能找回,好在其族中命魂玉牌卻并未破碎,如此被當(dāng)代眾修信奉,已經(jīng)度臨往生大界,從此往生界的傳說再次熱議修界,成為舉世之修共同的夢想。
一紀(jì)量浩劫之下,萬族滅之八九,大行紀(jì)時代落幕,一紀(jì)劫時代來臨。族修落寞,部落興起,有一部落,名為鬼馬,一戰(zhàn)成名,八千部落率眾歸附,一時風(fēng)光無限。直至一名紫鶴族修——白鶴,親臨部落挑戰(zhàn),敗鬼馬所有高手,最后與大鬼馬暗生打得風(fēng)生水起,三天三夜不分勝負(fù),正酣戰(zhàn)之際,二人氣息突然消失……時隔一個時代,又有兩名至高修為之輩,成功度臨往生大界,從此超越天道,成為永生。
往生大界的傳說,令眾修神往,直至一紀(jì)劫時代的落幕之際,一名女修魂歸眾生界,告諸眾人往生界的真實情況,舉世震驚,但一日之后,眾生界普降天劫,劫威之下,眾生界諸修幾乎全滅,眾生皆修的時代徹底落幕,自此經(jīng)歷太古絕荒時代,人類鼎盛的遠(yuǎn)古時代正式到來,太平盛世與戰(zhàn)亂年代的交相更替,令修行之人慢慢退出了人類的視線。
直至一名不拘一格的修行者,在盛世遠(yuǎn)古驚艷而起,種種手段,難以置信,被世人稱呼“南仙”,他就是風(fēng)南逆,一名逍遙在世、不羈禮格的散修。舉手投足間,他敗所有隱世諸修,更是蔑諸修為凡物,不堪一擊,狂傲之下,令諸修憤怒,共請當(dāng)世大羅金仙出山,卻不想二人交戰(zhàn)三天三夜后,竟攜手笑談離去。
憶猶在,人何往?
……
此刻,一座低矮的山頂,一陣白光乍現(xiàn),轉(zhuǎn)眼又消散,風(fēng)南逆身子驀然出現(xiàn),他低頭看了眼此刻站的地方,眼神微微恍惚,轉(zhuǎn)眼就精光凝聚,他抬頭微微一笑,頓時他的身子一陣模糊,剎那又凝實,卻是整個人換了個和尚模樣,身穿花色袈裟,頸上套著一串佛珠,手撐一把金剛杖,雙眼直視遠(yuǎn)方,似在思索。片刻之后,他整個人一顫,雙眼變得清徹,微微一笑后,兀自開口:“第七十六世,夜修俗和尚,法號不忍,逆醒于此?!闭f完這一句話,白光乍現(xiàn)乍散,卻是一道電擊,突兀降臨卻空劈而回,因為此刻山頂早已沒了半點(diǎn)人影。
同樣的一幕,不斷出現(xiàn)在近千年各個時代,甚至連上古、中古等存在于傳說中的時代也出現(xiàn)了相同的一幕,一個個前世的記憶被蘇醒,一名逆修的逆輪回之路已經(jīng)展開,而隨之受天道所不容的天劫也在每一世記憶蘇醒的剎那如期而至,卻總是慢了一步。
天音滾滾,好似在咆哮,凌駕時空的某個意志,充斥在諸天三界,化作每一擊都撲空的電劫,逆修道醒,它不允許??梢淮未蔚膿淇?,似是令它感到了極大的挑釁,終于在又一次電劫撲空之后,一股混沌的氣息在天際驟然形成,隨著一股似能撕裂天空的恐怖之力出現(xiàn),一股漆黑的墨色暈染了混沌,化作一個無底黑洞倒掛在天際,其內(nèi)墨色流轉(zhuǎn),似是在醞釀,不過片刻,便有一道紅影從其內(nèi)掙脫而出,轉(zhuǎn)瞬又消失在了天際,不知所蹤。
歲月顛倒,時空逆轉(zhuǎn)。
在一片層林盡染黃金的林中,有一座山墳,土堆木牌,平凡無奇,只是這木牌前供了張石桌,桌上豎插著一把長劍,也不知何意,看了令人甚感奇異。隨著一陣腳步聲臨近,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墳前,赤膊著雙臂,雙手抱著一塊大石頭,怔怔地看著木牌,好一會兒,他才將懷里大石輕輕放下,莫名嘆了口氣,便整個身子坐在了大石上,順便從腰間解下一個葫蘆,打開后猛灌了幾口烈酒,便又重新看向那立在墳前的木牌,雙眼泛紅,微微有些濕潤,口中無聲喃喃幾句后,又拿起酒葫蘆灌了幾口,卻差點(diǎn)嗆到。原來,在那墳前石桌旁,不知何時多了名紅衣女子,這一驚著實不小,高大身影立馬站起,雙眼微瞇,繞過石塊后悄然退后幾步,他的右手早已多了一把短劍。
“你就是這一世的常若水?”幽幽的聲音,來自那紅衣女子。
“你是誰?”高大的身影腳步一頓,“什么這一世那一世的?俺不叫常若水,俺叫李鐵樹,你認(rèn)錯人了?!?p> “今天是你這一世的結(jié)束……我就在這里等你這一世的逆輪回?!奔t衣女子轉(zhuǎn)過身子,看了眼滿臉警惕的高大身影,微微一笑。
“你,你,翠花?你是翠花嗎?”高大的身影在看清女子的一刻,身子一顫,手指著她,一臉震驚。
“你的翠花早已死了,就葬在這里。你難道忘了嗎?”女子用手指了指一旁的土墳,再指著自己說道,“而我,是你上一世的翠花,我的名字,叫雪月?!?p> “不,你,不可能,你……”高大的身影看了眼土墳,又看著女子,眼里依舊是難以置信,好一會兒,他的腦海里閃過一陣靈光,“如果你不是翠花,那肯定是妖孽所化,必是想亂俺的心神,取俺的性命?!?p> “妖孽?”女子乍一聽聞,忍不住想笑,卻陡然見到男子揚(yáng)起右手短劍,朝她猛然刺來。女子眼神一滯,那短劍便到了眼前,她卻不躲閃,雙眼直視男子雙眼,一陣紅暈炸開,男子手持短劍撲了個空,腳上一滑摔了個跟頭后,立馬翻滾著起身,頭也不回地跑走,嘴里還嚷嚷著:“妖怪休得猖狂,待俺去請師尊前來,降你沒商量,有種等著!”
“膽子還真小。不過,比起小時候……嗯?”山墳旁,紅暈旋繞,女子正看著男子離去的方向自言自語,卻是內(nèi)心陡然升起一股心悸的直覺,女子猛地抬頭看去,在其上方,厚云之內(nèi),一股墨暈突現(xiàn)。
“天劫中的即墨之劫……”女子直視它的一刻,一股窺察之力從墨暈內(nèi)宣泄而出,瞬間籠罩她的身子,禁錮了她的一切力量,生死一念之間。好在女子似不是它的目標(biāo),只是片刻,那股力量便抽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