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斷香
侍從是騎快馬去的,眾人等了一個多時辰就聽見外頭傳來腳步聲。
幾息后,就有小廝引著一個穿著藍色道袍的長須道士進了屋。
這道士相貌莊嚴,體態(tài)端正,手持一柄約莫三尺長的白玉拂塵,拂塵絲隨著走動輕輕飄蕩,倒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蘇盛華見了他立馬精神了起來,探起身直呼“道長救我!”
那道士向眾人行禮道了句“福生無量天尊”,才不慌不忙地走到蘇盛華跟前含笑問道:“幾日不見,居士怎么形容如此狼狽?”
蘇盛華猶如找到了救世主,立刻把這幾日的遭遇事無巨細地講了一遍。
這位賈士芳道長才嘆了口氣,目含悲憫道:“居士遭此一劫,實在是令貧道見哭興悲!”
蘇誠早已等的不耐煩,剛等他說完就直接插嘴道:“道長可有什么辦法能解了家父這頭疾?”
賈士芳被打斷也不生氣,略一沉吟道:“還得做過法事才能分曉?!?p> 蘇盛華早就等不及了,立刻吩咐人在院子里擺起香案。
他屋里有現(xiàn)成的東西,場地很快就布置好。
等眾人連著蘇盛華也都挪到了院子里,蘇信這才沖著賈士芳抱拳道:“道長請。”
賈士芳頷首,抬首看了眼日頭,閉目調(diào)整了一番起息后,便開始焚香唱誦咒語。
緊接著便揮舞著拂塵在院子里踏起了罡步,看著毫無里頭的步伐竟帶出了莫名地韻律,讓人忍不住屏氣凝神,心中生出許多敬畏來。
蘇婧寧看著倒忍不住暗暗點頭,這人還是有兩把刷子的,怪不得能把祖父騙的團團轉(zhuǎn)。
目光掃過一旁聚精會神的祖父,一臉期待的汪氏,神情晦暗的成安,她微勾唇角,過會兒就要熱鬧起來了??!
賈士芳這時也在案前定住了腳步,抬手端起案上的一碗清水含了一口到嘴里朝著空中噴去,水立刻散成了煙霧狀。
離得近的汪氏與林嬤嬤猝不及防之下不免沾染上了些水霧,立刻嫌惡地擦了起來。
倒是蘇盛華滿面沉醉地連連道了好幾個“妙”字,顯見是對賈士芳極為拜服。
賈士芳噴完水就在香案前坐定又極速地念起咒語,眾人正聽的百無聊賴之際,他的聲音突然停止,緊接著就傳來一聲驚呼。
蘇婧柔瞪大了眼睛指著香案震驚道:“香斷了!”
大家看過去,正燃燒著的香竟突然從中間斷掉栽了下來。
在場之人的心不由都提了起來,香突然斷掉絕對不是什么好兆頭。
賈士芳剛站起身,蘇盛華就惶恐問道:“道長,這是作何解?”
賈士芳揮了揮拂塵,搖頭嘆氣道:“貴府的確有人與居士相克,妨礙極大。”
二房之人聞言臉色都沉了下來,蘇婧寧卻依舊淡淡地。
蘇盛華精神大振,開口道:“我就說是有人克我,現(xiàn)在看來果真如此。”
賈士芳略一沉吟又道:“原本此人是陰克之相,居士身體只會越來越差,卻難以找到病因,此次突然爆發(fā)卻是因臨近年關,再加上今日乃此人生機大勝之日,所以居士才會突然頭痛加劇,有痛不欲生之感。”
蘇盛華不由急道:“那可如何是好?”
賈士芳一捋胡子又安撫道:“居士莫急,過了今日這種情形便會好些?!?p> 蘇盛華略微心安,只還是抱拳道:“還請道長幫忙找出與老夫相克之人。”
賈士芳點頭道:“自當從命。”
蘇誠不甘心,質(zhì)問道:“道長一句話就斷定府內(nèi)有人與父親相克,很難服眾,可有證據(jù)?”
蘇盛華臉色一變,斥道:“放肆!”
賈士芳卻是涵養(yǎng)極好,依舊面帶微笑,道:“無妨,蘇誠居士所言也不無道理。只是,此等命理測算之事縹緲不易捉摸,向來是信之則有,不信則無?!?p> 說著他虛抬手臂安撫了一下滿臉急切的蘇盛華,又道:“好在居士篤信道教得三清護佑,祖師早對其有所警示,只是施主未發(fā)現(xiàn)罷了?!?p> “若我所料不錯,居士屋中應有這警示之相,倒不妨派人去尋查一二。”
蘇盛華哪有不應的,立刻派了侍從進屋里找。
不一會兒,就有小廝慌慌張張地捧了本書出來。
蘇盛華定睛一看是自己平日里??吹摹短闲`北斗本命延生真經(jīng)》。
賈士芳并不把書接到手里,只是道:“居士可打開一觀?!?p> 蘇盛華咽了咽口水,接過書在眾目睽睽之下掀開了第一頁。
一抹暗紅猙獰的血跡從上而下占滿了整個頁面,仿佛是一道凄慘的血淚。
眾人見狀都忍不住吸了口涼氣,蘇盛華更是嚇得手一抖差點把書扔出去。
“這……這書昨天夜里我還看過的,當時什么也沒有?!彼穆曇舳加行┳兞?。
賈士芳嘆道:“這就是了?!?p> 蘇盛華這下倒是更加的篤定了,忙懇求道:“請道長救我!”
連何氏見了這情形也有些動搖了,這個道士可是碰都沒碰過這本書,自然不可能做手腳的!
難道真的是有人與丈夫相克?
蘇誠的臉色陰沉的仿佛要滴出水來,二房其余人神色也都有些慌亂。
連蘇恒面上都帶出了憂色,他自然是不信這個的,但現(xiàn)在已有了這所謂的警示之兆,父親怕是要深信不疑了。
可阿寧也在才回來的人里頭呢!
蘇婧月見了這情形眼中露出一抹期待,眼下大家都認為是二房的人與祖父相克,等到這道士指認出蘇婧寧的時候,恐怕要讓人大跌眼鏡了!
她眸光一轉(zhuǎn)看向面無表情的蘇婧寧,心里暗暗嗤笑,希望一會兒她的好姐姐還能保持住這幅屹然不動的樣子吧!
賈士芳從容不迫道:“居士與本道情份匪淺,老道自會竭力相幫?!?p> 說著他看向在場之人,凡是目光所到之處幾乎無人敢與他對視。
直到他看向蘇婧寧時,對方不閃不避地對看過來,眼中的譏諷與不屑清晰可見。
他眸光一閃,浮塵向她的方向輕輕一甩:“敢問這位小姐可是今日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