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故意折磨他
“阿嚏——阿嚏——”
屋里的人不住地打噴嚏,一聲緊似一聲。
坐在院里的張松花擔(dān)憂的朝伙房望了望,拉著一旁的徐連翹,催促說:“翹翹,你快去看看?!?p> 徐連翹搓著手里焙熟的花生皮,身子隨著老人的手晃了晃,“麼事。”
“撒麼事?他一個(gè)城里來的娃子,哪兒見識(shí)過野蔥的厲害!”鮮嫩的小蒜水分充足,氣味格外辛辣,剁切時(shí)如果不做防護(hù)措施,會(huì)嗆得雙眼流淚,噴嚏不止。
“阿嚏——啊——啊——”一道人影從伙房里飛奔出來,扶著門前的樹干大口喘著粗氣。
趙鈺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他的眼睛被蟄得火辣辣的疼,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阿嚏——阿嚏阿嚏——”他一連打了三個(gè)很響的噴嚏才停下來。
這是些什么變異植物啊,威力這么大,比他切過的洋蔥頭還要辣眼睛。
“小趙同志,快去洗洗,洗洗!”張松花想去給趙鈺打水,被徐連翹按在凳子上,“我去,嬸兒。”
徐連翹先是走到樹下,拍拍抱著樹干“痛哭流涕”的趙鈺,“過來,洗臉?!?p> 趙鈺淚流不止,看不清路,剛邁開腳就被地上的雜物絆了一下。
“徐連翹!”他的聲音委委屈屈的。
徐連翹停下來,回頭一看,嘴角揚(yáng)起老高。她折返回來,扯著趙鈺赤裸的胳膊,朝水盆那邊走。
趙鈺在她身后小聲嘟噥:“我早該猜到的,這野草沒那么平常。要是它像韭菜一樣無害,你也不會(huì)拿它來捉弄我了?!?p> “咳咳!”徐連翹重重咳了兩聲。
嘟噥聲消失。
她翹起嘴角。
水打好了,趙鈺彎下腰,迫不及待的將頭整個(gè)沉入水盆。
井水沁涼,他頭上的每個(gè)細(xì)胞都在叫囂著暢快和愜意,他努力在水中睜大眼睛,卻和搪瓷盆底印著的大紅錦鯉來了個(gè)大眼瞪小眼。
他目光一滯,不小心嗆了口水,水面上冒出一串氣泡,他猛地站起來。
透明的水花在空中劃了一個(gè)半圓,悉數(shù)灑在旁邊的徐連翹身上。
徐連翹被這突然發(fā)生的狀況震住了,愣在原地,竟忘了抹去自頭臉上傾瀉而下的水珠。
趙鈺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他撥拉著頭發(fā)上的水,轉(zhuǎn)過頭,卻又驚訝地怔住了。
徐連翹……
人前人后總是極要面子的徐連翹,竟也有如此狼狽的時(shí)候。
“哧!”到底還是沒忍住,他笑出聲來。
徐連翹的臉龐慢慢泛起紅潮,越來越紅。
“哈哈哈哈哈……徐連翹……你……你……”
“不許笑!”
“哈哈哈哈哈……”
院子里的老人歪著頭朝笑聲處張望,看后會(huì)心地抿嘴微笑。
“趙鈺!”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甚明亮的燈光下,英俊的男人笑容肆意飛揚(yáng),照亮了偏僻一隅。徐連翹呆了呆,心跳竟漏了一拍。
為了掩飾失態(tài),她上去給了趙鈺一拳,“別笑了!剁你的菜去!”
趙鈺心想我話還沒說完呢。他想說你也有今天,惡有惡報(bào)之類揶揄的話,可看到她由紅轉(zhuǎn)黑的面色,只好把那些“不中聽”的話吞了回去。
徐連翹用力推他,命令說:“快去!少偷懶!”
趙鈺笑著答應(yīng),但他這次學(xué)精了,管松花嬸借了根毛巾,用水打濕了蓋在眼睛上,才回去干活。
松花嬸聽到徐連翹叫她,才拄著拐棍走到伙房里面。
看到用濕手巾蒙著眼,右手執(zhí)刀剁菜的趙鈺,老人家忍不住咧開嘴,笑得格外開心。
徐連翹拍拍趙鈺,“行了,差不多了?!?p> “好了嗎?”
“好了。”趙鈺長出口氣,捂著眼睛退到后面,等了一會(huì)兒,才放下早被汗水浸透的毛巾。
他的眼睛被毛巾壓出了一道紋路,眼珠也紅紅的,徐連翹回頭看看他,指著角落里的板凳,“你坐那兒吧,別礙事?!?p> 趙鈺乖乖坐下看徐連翹干活。
徐連翹系上圍裙,找了個(gè)盆子把切好的小蒜盛在里面。她干活特別麻利,又快,轉(zhuǎn)眼間被趙鈺弄得亂七八糟的案板就被她清理干凈了。她問松花嬸要了搟面杖開始搟那些焙好去過皮的花生,只見她身子向前微傾,雙手按著搟面杖,來來回回在白白的花生上面壓過去,屋子里響起咯吱咯吱的響聲,偶爾有一兩粒花生碎蹦起來,飛得極高,之后又悄無聲息地落在地上。從趙鈺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她雖衣著樸素,但是背影輪廓卻很漂亮。他健身多年,曉得這是她經(jīng)常鍛煉的結(jié)果。但這個(gè)鍛煉,可不是他習(xí)慣的運(yùn)動(dòng)方式,而是做這些日常的家務(wù)活。
隨著干活的節(jié)奏,她肩上的馬尾辮一顫一顫的,像小兔子一樣,可愛又有趣。
趙鈺不禁看得有些出神。
“小趙?!彼苫▼鹋呐内w鈺。
“哎,嬸兒,啥事?”
松花嬸笑瞇瞇地指著徐連翹,低聲對趙鈺說:“翹翹是個(gè)好姑娘,你可別錯(cuò)過了?!?p> 趙鈺愣了愣。
松花嬸……這是在做媒?
他和徐連翹……
脊背處傳來一陣寒意,他瞟了瞟徐連翹,趕緊解釋說:“嬸兒,我有女朋友了?!?p> “哦……”松花嬸的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她喃喃嘆息說:“可惜了。我還以為你和翹翹……”
“我咋啦?嬸兒,你和他聊啥呢?”徐連翹轉(zhuǎn)過頭,詢問松花嬸。
松花嬸笑笑,沒言語。
趙鈺表情不自然地甩著手里的毛巾,岔開話問道:“你弄好了沒?”
徐連翹狐疑地盯了他一眼,指著灶臺(tái)說:“去,拿些柴火來,準(zhǔn)備炒醬了?!?p> “哦。”趙鈺起身出去。
等他抱著半捆柴火再進(jìn)來,正趕上徐連翹揭饃。
碩大的鍋蓋一掀開,熱氣便猛躥出來,遮住了半間伙房。透過蒸騰的水霧,那一個(gè)個(gè)雪白飽滿的大圓饅頭像白玉一樣緊緊挨在一起。
隨著饃饃露出真容,麥香味便也撲鼻而來。碳水的誘惑誰能抵擋,尤其是在餓極的時(shí)候。
趙鈺盯著熱氣氤氳的饅頭,喉結(jié)上下一動(dòng),猛地咽了口口水。
太香了。
“咕咕……咕咕咕……”從趙鈺的肚子里傳出一陣不太和諧的響聲。
徐連翹忍著笑,回頭瞅著神色尷尬的趙鈺,戲謔地打趣說:“哎呦,這好端端的天咋打雷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