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絕影是誰時,耳邊的空氣絲絲漾動,出現(xiàn)了一股陌生氣息。我一睜眼,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快的讓我看不清是誰的黑影,似黑色閃電,靈敏穿梭過一個個黑衣刺客后,又突地憑空消失了,而那些揚起卻還未來得及落下長劍的黑衣刺客,身子微微一頓后,頃刻倒下,再沒了生息。
好快!
那人的身手快的離譜!
這只是眨眼之間的事!
“他......是誰?”我睜大著眼睛問道。
“絕影,我的影衛(wèi)?!彼皖^看著我,輕描淡寫地解釋一句后,對上我的視線時,他愣了愣,“噗”地輕笑一聲出來,“好端端的容貌,為何被你糟蹋成這般模樣?”
我似乎想起什么來,趕緊伸手往臉上遮去,“不許看、不許看......”紗帽被毀,我的臉便完全地呈現(xiàn)出來,為了嚇唬那連家三公子,我可是精心裝扮了一番,故意讓冥月和瑩雪給我畫了一張令人難忘的大丑臉,該畫的沒畫,不該畫的硬是要添上幾筆,再濃妝艷抹,結(jié)果就成了一張名副其實的大花丑臉,當世之“杰作”!
只可惜還沒來得及嚇走連家三公子,卻讓他看見了。
他極為耐心地把我捂住臉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扳開,然后用他白凈的衣袖輕輕為我擦拭掉臉上多余的花妝。堅挺的鼻梁,涼薄的唇,好看的下頷,一一近在咫尺,淡淡的冷梅體香縈繞在鼻間,我仿佛看到了那二月嶺上,梅花開。
心突地怦怦直跳,聲音響亮的幾乎讓我以為他都可以清楚地聽見。
他頓了頓手,專注地看著我,目光像把利刃,戳過我的心臟,好像是看穿了我的所有心思。
他果然聽到了!
太、太丟臉了!
我的臉像火燒云一樣,漫無邊際地迅速紅了。
他卻微微一笑:“你怎么了?”
我咽了咽快要流出的口水,“沒、沒怎么,只是......那么一點點的好奇你到底是誰?”一緊張,結(jié)果全忘了自己要說什么,于是糊里糊涂地只溜出這么一句最原始老套的話來。
他怔了一下,有些意外,在繼續(xù)為我擦拭的時候,他淡淡的語氣向我透露出微微熟悉的寵溺:“慕華?!?p> “慕華?”這就是他的名字么?我似乎并不感到有什么陌生,心中雖十分歡喜終可套出他的姓名,但嘴上卻不饒人,隨及一諷:“假的吧?”
慕華,慕華,就如他這個人一樣,都戴著個面具,都不真實。
他斂起了臉上大半的隨意,顯出幾許的認真:“是真的,只是在這俗世里沒有幾個人知曉罷了?!?p> 又在胡扯!
酒也是,名字也是,什么沒幾人喝過,沒幾人知曉,全部都是用來忽悠我的,不想告訴我真實身份就算了,何必盡說些這些模糊的理由。不過,他不說他的事,我干嘛心急生氣,奇怪!有個假名也不錯,至少下次不幸地再見面,也不用再叫什么銀箔男了,很不雅致,也不符合他的氣質(zhì)。
我躺在慕華的懷里,他為我擦臉的姿勢足足持續(xù)到窗欞上傳來的一句話才分開:“喲,這里好生熱鬧,在一堆尸體旁邊還能這樣旁若無人地與女子談情說愛,這也除了本公子以外,你小慕一人能夠做到這般坦然了?!?p> 窗檐上,連景然倚在上面,一副閑來無事看熱鬧的模樣。
慕華自然一笑:“景然,你誤會了?!?p> 連景然躍下窗檐,走過個個尸體,打趣的言語之中藏了幾分難得的正經(jīng):“方才打斗之中,又見絕影美姿,他的身手似乎又快了不少,哎呀呀,難道他這般努力,只是為了能離我再近些?......呀,小慕,這次這些來殺你的人我看還是跟上次來的是同一主使者做的,你還要以靜制動到什么時候?下次指不定會用更險的招來對付你也說不定哦!”說話之間,他順手拿起了桌上的酒抿了一口,目光豁然大亮,忙一飲而盡,意猶未盡地沉迷于美酒之中:“好酒,真是好酒??!......”
慕華笑笑,似是在回答連景然的話又似不是:“好東西極少,不過都需要慢慢品嘗的。世間萬物都得遵循因果輪回,都是強求不了的?!?p> 我撓撓頭,對他們說的話似懂非懂,環(huán)視了一下屋里死了一堆的殺手,再看看舉杯對飲的兩人,感覺氣氛著實怪異。方才聽他們所言,派來這些殺手的幕后主使者,他們似乎知道是誰,至于為何不深究,想必是牽涉到了什么大事,果然這兩人的來歷不簡單!
單看慕華,身份詭異,不以真容示人,身邊還隨時帶著個來無影去無蹤的高手影衛(wèi),定是不凡之人,三次與他相見,二次遇見殺手,還差點丟了自己的小命,這人是正是邪,還的觀察一陣。還有那個長的比女子都好看妖艷的連景然,性格自戀,出手不凡,想必也非平常人家之子。
突然想起那連家三公子還在隔壁苦苦等我,我一拍腦門子,轉(zhuǎn)身直往外奔去,卻被人從身后拎住了我的衣領口子,“璃璃,你這么急,可是要趕著與那連家三公子相見?”
我點點頭:“是啊,這不走錯了房間,正要趕過去嘛!”
連景然止住我,轉(zhuǎn)身繞到我面前,略略彎了一下眼:“璃璃,你不必去了。”
“為什么?”
他笑笑,邪魅至極,毫無征兆地一把攬過我的雙肩,道:“我這不是自己過來了嘛!”
我愕然地一把掙脫開他,睜大眼睛上下打量著眼前的人,“你?”連景然,他也姓連,看他這身富家子弟的裝扮,我怎么沒把他和大名鼎鼎的連府連系在一起呢?
“你真是那個連家三公子,那個斷袖?”我指著他驚問。
連景然嘴角微微抽了抽:“誰告訴你本公子是斷袖的?”
我毫不掩飾,同情道:“大伙兒說的?!?p> 連景然頓時無語,感嘆老天真真遺棄了他。不過,須臾之間,又恢復了那一臉讓人不敢直視的坦然:“其實,本公子從不喜歡女人的。”
我頭暈了一下,長這么大,從未見過有誰能這般坦言承認自己是斷袖的,真真是勇氣可嘉,不愧長了雙勾人的桃花眼!連景然見我呆住的模樣,甚自戀地以為我對他有什么想法,因而聽見他說對女人不感興趣而受到了晴天霹靂的打擊,故無奈嘆道:“璃璃莫傷心,我雖不喜歡女子,但對你卻是例外。若璃璃你不想這么快讓我介入你的生活,我們可以慢慢來的?!?p> 我再次想要暈倒,他說的什么話,敢情我是迷戀上他欲罷不能的花癡女,他想和我慢慢來?好啊,就讓他知道我洛璃的厲害!我撅嘴鬼鬼一笑:“連景然連公子,本小姐可不是那萬千花叢里被你輕易迷倒的女子,我今兒來就是為了來告訴你,不要再來我洛府提親,我是不會委屈自己嫁給一個對女子不感興趣的夫君,我奉勸你一句,盡早娶個你感興趣的人吧!”有意無意,我抬眼瞥了一下靜坐一旁的慕華,難怪他們倆總是出雙入對,原來是有這層關(guān)系的。
哎,這世間的美男子太多了,多的連尋個與之相配的美人也沒有,于是在嚴重缺乏女性的苛刻條件下,為彌補自己的空虛寂寞,美男子已逐漸把魔爪伸向同性人,真真是可惜了!
頓時我將同情的目光投向了慕華,連景然接著又連飲了幾杯,非醉又醉似地對我道:“嗯嗯,以后再說吧?!?p> 我終于可以松口氣了,至少他最近不會上府煩擾我了。慕華睨了一眼窗戶外,道:“我們該走了,官府的人聽到動靜,已經(jīng)派人來這里了?!蔽覄恿艘幌露?,果然聽到了外面那動靜很大的腳步聲。
自小爹爹都不喜歡我與官府的人來往,自然而然也不喜歡我與官府的人沾上半毛錢的關(guān)系。曾有一次,我看見一當官的富家少爺當街戲弄一名良家婦女,我實在看不下去,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教訓了他一下,誰知被爹爹知道了,不問緣由地就罰我閉門思過一個月之久。自那以后,我便從不插手官府的事,何況今日我倒霉地間接參與了這樁大白天行刺死人的大案件。倘若被官府的人抓到,我也有理說不清,難逃一袖手旁觀之罪,被爹爹知道了,也極有可能就是斷絕父女關(guān)系!
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大,愈來愈近,見正門已無法離開,便索性越窗而逃。但凡有點武功的,要么運用輕功,要么御劍飛行,越窗而逃并不難,可對于我這個學了幾十年功夫也沒冒半點泡泡的弱女子我而言,無疑是跳下懸崖,自尋死路。
低低的笑迅速從我耳畔散開,慕華伸手抱起我,一個輕然躍身,我已被他抱著從窗戶躍下,無聲無息躲過眾人的目光,極快地掠過無數(shù)的房檐,安然落在了一個較為隱蔽的小巷子里。
慕華放開我,連景然尾隨落地,看了我一眼,調(diào)侃道:“小慕,你何時對一個凡間女子如此親近過?”
我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臉莫名地一紅。
慕華倒是不急不慢地回道:“我向來是不會對無辜之人見死不救的。”
還在迅速蔓延的紅暈驀地剎住,尷尬滯留在臉上,原來他不是只對我一人好啊,只是單純地對一個沒見過幾次面又是一個無辜受害人的相救而已,原來如此,我怎么會想到別處呢?
我抬頭正好迎上了他那溫潤的一笑,破云般的一笑,心情卻莫名的一路下滑,直到跌入一灘死水之中。我理了理被風吹得有些凌亂的衣裙,向他們揮了揮手,留下一句“與你們在一起總是危險重重,小女子就此別過,還望以后真的別再見面了”,然后很瀟灑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