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行初期,為了排除體內(nèi)雜質(zhì),齊文鳶才被迫放棄魚肉等,葷腥與五谷都少食,皆以辟谷丹代替。
這也是齊文鳶能定下心來修行的主要原因,她只當(dāng)自己是在長期投資,以暫時的辛苦換來長久的歡愉。
也正是云霧宗的特別,讓齊文鳶來到這個世界后,依舊能保持著赤子之心。對待生母懷著孺慕之情,面對構(gòu)陷自己的人絕不心慈手軟。
到了后來,莫如雪也不再哭了,她捧著齊文鳶的臉,一遍遍的看著怎么也看不夠。她想笑,可嗓子嘶啞,笑聲十分怪異怕嚇到女兒。
靜靜半躺在娘親懷中,齊文鳶的心前所未有的安寧,她一定會治好娘親的,以后就讓她做娘親依靠吧。
齊家,娘親,柳若棠。
齊文鳶手指蘸了茶水,在桌面上虛比劃著,腦中團團迷霧揮之不去。
娘親在齊家過的不快樂,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身體也不好,齊文鳶沒有多長時間來改變娘親的境地。
迫在眉睫的不是修復(fù)娘親與齊仲梁的關(guān)系,而是讓娘親身體快快好起來。
她這廂端坐在椅子上,發(fā)著呆,春桃與春杏有在一旁略微踟躕。
從昨日看了夫人回來,她們小姐就是這副樣子,難不成小姐還沒好利索,大喜大悲之后又犯尋思了?
這個猜測,春桃她們倆不敢跟任何人說,只能默默掖在心里。
“小姐,您傷剛好沒多久,還是歇會兒吧?”
“哦,我沒事兒,春桃,你可知這鳳翔有什么名醫(yī)?娘親的樣子,讓我這做兒女的寢食難安?!?p> 小姐變了,春桃春杏皆是一驚,她們的小姐似是因禍得福,這腦袋好了之后,比起普通人更像多了一個心眼子。
小姐有命,春桃蹙起眉頭細(xì)細(xì)想來起來,半響才試探著答:“小姐,這鳳翔里最有名的大夫自然是宮中御醫(yī),不過御醫(yī)大多為皇家做事,大少爺也曾托關(guān)系為夫人診治過一次。只是夫人積郁于心,調(diào)養(yǎng)的藥沒有起作用?!?p> 春杏亦是快人快語。
“我想起來了,小姐,咱這大陳最厲害的大夫,自然是出自藥王谷??上幫豕戎诵雄櫜欢?,想讓他們來為夫人診治,那是難上加難啊。”
“藥王谷?”
齊文鳶沉吟著,心中漸漸有了決定,無論多難只要有這么個希望,她都要努力去做。
正在三人沉默之際,綠衣手捧托盤款款步入,她話少性子穩(wěn)重,老祖宗將綠衣?lián)芙o齊文鳶也有提點她的意思。
畢竟這個孫女兒剛剛好,她也不想出什么岔子。
綠衣放下裝滿精致點心的托盤,朝著齊文鳶福了個身,輕聲細(xì)語著:“小姐,老祖宗一早讓紅柳來知會奴婢去拿些點心來,給小姐做小食。臨走前,老祖宗還交代,讓小姐準(zhǔn)備下,三日后便去甘露寺還愿?!?p> 還愿這事兒齊文鳶一直記在心頭,不過甘露寺的來歷她不太清楚。綠衣以后都算她的人了,齊文鳶也不想兩人之間太過生疏,于是開口詢問。
“綠衣,你能將甘露寺的來歷講下么,我剛回鳳翔對這些不太熟悉?!?p> “是,回小姐話。這甘露寺和菩提寺,是鳳翔最大的兩所寺廟。不過菩提寺享受著皇家供奉,宗室女眷來往比較多。甘露寺香火鼎盛,前來上香火的大多是官宦子弟,咱們老祖宗為各位小姐都在甘露寺點了長明燈,所以這次我們前去還愿?!?p> “哦,去還愿需要帶上什么東西么?我如今心中空空,怕出門忘了規(guī)矩,丟了齊府的臉面?!?p> 齊文鳶言語平和,暗含恭謹(jǐn),綠衣又哪能看不出,這是齊文鳶在向她示好。
被老祖宗指到傻兒身邊,綠衣是有些低落,她與紅柳本都是老祖宗身邊得意人兒。
如今,老祖宗將她放在五小姐身邊,雖是看重,可到底讓她有些嫉妒紅柳。
兩個人一起伺候老祖宗,在去一留一之際,老祖宗還是選擇了留下紅柳。
紅柳更擅長察言觀色,面善心也甜,綠衣不想嫉妒她,卻難忍羨慕。她并非糊涂人,既然老祖宗命她來照顧五小姐,綠衣也不會心存怠慢。
“小姐莫要擔(dān)心,這次去還愿,老祖宗親自帶著府內(nèi)夫人小姐,凡事早就安排妥當(dāng)。這天氣一日熱過一日,小姐將身體養(yǎng)好最善,免得到時路上沖了熱氣?!?p> 綠衣輕聲細(xì)語說了一通,齊文鳶點頭稱是。
甘露寺一行有老祖宗帶路,出岔子的可能很小,然而齊文鳶想借機會去了解下外面風(fēng)情,也是件難事。
齊文鳶伸了個懶腰,將下人全打發(fā)下去,要小憩一會兒。
春桃春杏在隔著屏風(fēng)為她守著門,床榻上齊文鳶并沒閉上眼睛睡覺。
她凝眸望著手中幾許殘渣,這是她從莫如雪的藥渣中挑出來的殘渣,這些渣滓被煮的黑漆漆散發(fā)著苦味兒。
乍一看,不過是普通的藥物殘渣而已,可齊文鳶卻看得心驚。
若是她沒有弄錯的話,這味藥是地白與調(diào)養(yǎng)身體的三白十分相似,可也只是形似而已。它不僅沒有三白滋陰養(yǎng)肺的功能,喝多了還會對腎臟造成損傷。
齊文鳶雖在醫(yī)術(shù)上造詣不高,可她腦中的醫(yī)書便是她的本錢,讀了那么多醫(yī)書,總不會連幾株草藥都能弄錯。
治病的藥都出了問題,莫如雪能好起來才是怪事,更糟糕的是長期服用地白還會上癮。
在沒有找到有效的解決辦法前,齊文鳶甚至不能讓娘親先停下服用損傷身體的藥。
想到這里,齊文鳶一點點將藥渣在掌心碾碎,她只是一個剛恢復(fù)了神智的傻子,如何袒露出自己對藥材的了解。
可恨,她就該一不做二不休,在醒時給眾人謅個夢中遇仙的事兒,接著嶄露出才能也不算離譜。
在齊文鳶癡傻期間,幾乎什么也沒學(xué),天天都是如孩童般嬉戲。
齊文鳶想起自己修行時隨便學(xué)習(xí)的琴棋書畫,若是能展示出來,保證會讓齊府大跌眼鏡。
可等吃驚之后,他們會懷疑,一個傻子如何讀書識字,何時學(xué)了這么多精妙的東西?
在沒有絕對的力量之前,齊文鳶只能掩飾自己,不讓她成為大家眼中的另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