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折返

　　如果沒有特別事項，流水與風(fēng)都是過客，過了就過，不會特意的回來瞧上什么。人不可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村人們卻不這樣看。他們認為這些哲理并不能算作數(shù)。這是流水和風(fēng)中的故事，并非是村里的事實。村落就是村落，落下來的，踏踏實實的，才是真的事實。

　　所以流水只是流過，風(fēng)也只是刮過。若是沒有特別的意義，就像日出日落，撒下水汽與風(fēng)氣，把鄉(xiāng)情攪擾一番，也就過去了。過了就過，不會特意的回來?；貋恚仓皇橇硪环N風(fēng)韻與氤氳。與當(dāng)時的情形不同。就像是柳含絮非要去廊橋里，也與別時的情懷大不一致。不一致的不僅是當(dāng)時，就是往事也有了新的起色。往事里的書生也不是土生土長的村上人吧。

　　倒是老吳，一輩子都守在村口，真讓人看得見，哪一陣的風(fēng)沒有風(fēng)度？哪一年的水沒有起伏？水落石出、水過風(fēng)急、水前風(fēng)后的，都還是那樣，村口里不聞，大家也不論。就是有些聲響，也不實在。所以老吳頭也就是守在村口，連半點移步的心思也沒有。像村上的春樹?；祉懼S多的實情。

　　園丁就不需要計較這么許多的區(qū)分和小心。園子里當(dāng)然就是欣賞的所在，凡是入的院子里的，不管以往是混響在流水里還是村上，是村內(nèi)還是村外，都可，不會特意的區(qū)分什么。沒有什么還能將村上、村下的事情分得那么詳細。進得來，去則難，誰還能有回返的機遇？

　　能不能折返，這里就有了分水嶺。

　　柳含絮在廊橋里畢竟只是讀書，讀書的事情，當(dāng)然不是尋常的村上人的事情。可畢竟，還是不能一直待在廊橋里。還是得會村里，讓人們都望見了。就是有些逾矩的成分，老先生若還看得過，村人們還不至于多言語些什么。

　　讀書雖然枯寂了些，乏味了些，繁復(fù)了些，但在廊橋里這個所在還是有些清明的意味?！肚迕魃虾訄D》里不就是清明這天里上河的故事？圖里也有橋，也有人，也有河，也有熱鬧。所以到了廊橋里讀書，并不能算作太出格的事情。大家就是有些議論，也只是些竊竊私語、些些微詞、輕輕喟嘆。大約也是東風(fēng)的緣故。

　　廊橋還是廊橋，柳含絮也還是柳含絮，只是一次近距離的邂逅，邂逅的過程暫且不論，就是有些枝枝節(jié)節(jié)的，都是廊橋里的讀書的事情，大差不差，不至于出格什么，或者說不至于太出格什么。這樣，村里就是有些混響，也不會像密林里的聲響，連老吳頭都能傳神的了解領(lǐng)會其中的詩旨大義。可見密林里的聲響，也是一種無字的書吧。

　　物換星移的，就是折返回來，也就是微詞私語，不是原原本本的密林了。密林里的混響，大概也是許多的折返而來的吧。

　　在這村上，不會有很多人過于在意什么，不過也許會有人，在意那些本來之外的微詞私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