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流第二天一早,便帶著凌珊和顧云清去裴御府上拜訪,他昨日剛巡州回來,今日輪休,此時的他換上一身常服,少了幾分剛硬,倒是個英俊的公子。
他一登門便簡單問候了幾句,隨后表明來意,他希望裴校尉能送他們?nèi)ラL安城,有一樣東西在皇宮里,能治凌珊身上的怪病,他們希望太后能不吝賜之。
“你們要去長安?”裴御一怔,顯得十分意外,垂下眼瞼盤算了一番,道:“我本也要去長安護送物資,送你們一程是舉手之勞,只是……”
姜流以為他是怕引薦給皇室的事上十分麻煩,便道:“裴校尉請放心,我等自會想辦法入宮?!?p> “姜公子言重了,裴某并非此意,只是此時長安城中正盛行瘟疫,傳染性極強,全城只能進不能出,若是為了治病前往長安,又染上了別的病,可是得不償失啊?!迸嵊?。
姜流和另外兩人互看了一眼,他看到凌珊眼中的失望,心下便不想輕易放棄,問道:“敢問裴校尉,這瘟疫是怎么一回事?”
事情還得從兩個月前說起,第一例瘟疫是從宮里傳出的,是戶部侍郎萬永之,發(fā)現(xiàn)的第二天,和他親近之人就統(tǒng)統(tǒng)染上這種瘟疫了,病癥是口鼻和喉嚨瘙癢難耐,咳嗽不止,這種瘟疫傳播性極強,通過體液傳播,有時當面咳嗽一聲也會傳染。
瘟疫很快便傳到了宮外,第一個月皇帝被迫下令暫時關停各酒樓商鋪,以防止瘟疫傳播。
好在此病不會致命,兩個月都未有一個病人出現(xiàn)死亡,再加上只需用布擋住口鼻,防止咳嗽時的飛沫即可大大降低傳染幾率。于是第二個月,商販紛紛開業(yè),不過人群也不像以往那樣密集。
但至今為止也沒有出現(xiàn)過一例痊愈的病人,病癥雖輕,天天咳嗽也挺折磨人的。
興許是朝中有些人被這瘟疫嚇得魔怔了,居然放話說在萬永之萬侍郎家中屋頂上看到了比常態(tài)大好多的烏鴉,這瘟疫多半是妖怪帶來的,說要請道士除妖。
“這事弄得朝中人心惶惶,除了長安,難道就沒有別的地方能治凌姑娘的病了嗎?”裴御道。
姜流搖了搖頭,天下至陽寶物不多,守陽珠被他親手毀了,若是赤田暖玉再得不到,等找到下一個又不知要等上多少時日,凌珊距離上次發(fā)病已有十幾天,再有半月,又要承受寒氣蝕骨的痛苦。
既然皇帝只求除去瘟疫,并不在乎瘟疫的來源,不論是來自人還是妖,只要能除去,那就是功臣。
他思索了幾刻,便道:“姜某有一事需要求裴校尉相助?!?p> “姜公子請講。”
“既然朝中人深信此瘟疫來源于妖,那便請裴校尉引薦我等入宮,就說有人曾在御龍關抗擊過赤牙狼入侵,有些除妖手段,自信可以鏟除散播瘟疫的妖獸?!?p> “這……”連顧云清和凌珊也愣了幾分,凌珊反應了一下,擔憂道:“姜大哥,那時候我們躲在你的鐵鋪里,沒幫上忙,這樣說會不會……”
“欺君之罪?怎么可能,我好歹親手殺了一只狼,怎么說也算幫上忙了。”姜流狡黠的一笑道。
裴御也點頭,道:“好吧,陛下此時求賢若渴,應該會心動?!彪S后命手下拿上來三塊刻著疫字的黑色令牌,道:“持此令牌可以入城中各大場所,但若想出城,恐怕要等到瘟疫解決之后了?!?p> “謝裴校尉,還請裴校尉先送我這兩位朋友去長安,我需要處理一些家事,隨后就會追上。”
“姜公子不和我們一起么?”
姜流裝作困窘道:“家中小妹和我們鬧矛盾,若是我再晚些趕去,可能就要莫名其妙多個妹夫了。”
裴御無奈笑笑,這姜公子行事真是十分奇怪,他答應會求雍州刺史親手寫一封引薦信給皇帝,到時姜流拿著便可入宮。
此時議定之后,姜流便先行去處理“家事”,裴御轉而看著顧云清和凌珊,神色有些尷尬道:“二位,由于雍州府內(nèi)的車馬都裝滿了物資,此行可能需要二位勞累一些了?!?p> “沒關系,裴校尉,我們出門在外不講究的,還要謝謝你愿意幫這個忙。”凌珊笑著擺手道。
“二位是隨姜公子被引薦去的,自然不能怠慢,待裴某想個法子。”
裴御送走了兩人,便要親自去和州官商談此事。
姜焱凌來到了一個人少的地方,施展了他已經(jīng)十分成熟的空間法術,比起二十年前蓬萊之行,他現(xiàn)下已經(jīng)能準確控制落點,瞬息便達到了千里之外的朔池國。
在旁人看來,姜焱凌行蹤詭異,時常為了一點瑣事來回跑個幾千里,只有獄教內(nèi)部人知道,以他對蚩尤族秘術的精通,千里的距離不過只一息的時間,要換做尋常人,沒有大半月是到不了地方的。
他落地落在了一處酒館的門口,抬眼一看,門楣上掛著碩大的四個字——《阿蘿酒館》
這也算是劍蘿所在的殺手組織在各地偽裝身份的一個據(jù)點之一,肖萬游早已將他們的底細摸了個明白,所以姜焱凌認定劍蘿定會在此處。
只不過這酒館門口的人有些多,突然從一個紫色法陣里冒出來一個大活人,屬實把他們嚇得不輕,再加上姜焱凌這一出現(xiàn)本身便氣勢迫人,讓聚集在酒館門口的酒鬼們齊齊盯著他。
姜焱凌正欲往里走,門口一有些醉意的男人攔住他胳膊,道:“你誰啊,老板娘最近要辦喜事,沒請?zhí)粶嗜雰?nèi)?!?p> 緊接著他被一道凌厲如閃電的目光盯了一下,手上傳來一股灼熱的氣息,驚得他急忙松了手向后退去,酒都被驚醒了三分。
“這位客官,請……”打扮成店小二的陰逵來到門口迎客,一眼便認出了姜焱凌,登時便愣住了。
雖然陰逵此時隱去了淡藍的皮膚,打扮的頗為淳樸,但是姜焱凌還是認出了他是劍蘿的同伴搭檔。
見有同一組織的成員在此,姜焱凌對劍蘿的意圖便更明朗了。他也不接陰逵的話,徑直走進了酒館,看見劍蘿正指揮著小黑往房梁上掛紅繡球。
陰逵繞到劍蘿身后,道:“阿蘿,先別掛了,有人找?!?p> “干什么?要不你來布置?”劍蘿沒好氣地甩開他的手。
“姜……姜教主來了。”
劍蘿聞言,身體如條件反射般繃了一下,一扭頭,正對上姜焱凌望向自己的眼神。
那表情就像是撞見了自家任性胡鬧出走的晚輩,心中雖有不滿,但是又努力隱藏了起來,不去怨懟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