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個黑影
皇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紫露是自己的心腹,她又怎么會胡說呢?
在場的百官也不敢相信,皇后已經幾乎震懾住了內閣諸公,連首輔大人都已經沉默不語,眼看那個癡兒就將登上至高無上的寶座了。
可他卻在大行皇帝靈前喝醉了?
皇后不可思議的問道:“你說他喝醉了?”
紫露有些為難的點點頭:“是真的喝醉了!”
皇后簡直不敢相信就在自己即將勝利的關頭,這個癡兒居然喝醉了。她顧不得儀態(tài)推開擋路的大臣,快步走向了那個角落。
這時一名宮女緊張的注視著皇后,又轉頭望向首輔。正是她在剛才竇鼎之進入大殿時向其點頭示意。
宮女顯得驚慌失措,她剛意識到自己卷入了皇后和首輔關于皇位的斗爭。
她其實什么都不知道,首輔吩咐她拿了一壺“水”給楚柱,就說是皇后給的,她照做了,憨傻的楚柱也不懷疑一飲而盡,只是喝的時候皺著眉頭一臉難受的樣子。
皇后走到角落看著滿臉通紅的楚柱跪在那,雙眼迷離的傻笑著。
“你喝酒了?”皇后咬著牙問道。
楚柱看見皇后娘娘笑的更高興了,輕聲道:“嘿嘿,喝了,都喝了!嗝~”
他打了一個很響的酒嗝,在此刻寂靜的大殿里,更顯得尤其響亮。
而且這個嗝還有味道,很濃郁的味道,皇后就在跟前自然是聞到了??伤龥]有轉身躲避,她當然很厭惡這個味道,但她更不想讓身后百官看見她現在茫然的樣子。
“皇后娘娘,大行皇帝靈前竟敢醉酒,當治靜侯大不敬之罪!”竇鼎之威嚴的聲音在她背后響起。
皇后深深吸了幾口氣平復了心情,慢慢的轉過身看著或驚訝或憤怒或失望的大臣們,唯有首輔竇鼎之一臉平靜。
果然是首輔干的!可為什么?
皇后為了迷惑竇鼎之,故意派出兩名心腹去接楚斌和楚國彰,明明他已經上當,還派了神捕去阻攔。
而自己想立楚柱的念頭,從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甚至連紫露都真以為她要立的是楚斌或是楚國彰。
竇鼎之是怎么猜到的?
明明自己做了萬全的準備,讓楚柱待在為公殿,就算有人神機妙算猜到了她,難道還敢在大殿行兇么?
只要楚柱活著,自己大概就贏了。
可皇后萬萬沒想到,首輔沒要殺人,只是讓人醉了。
竇鼎之冷冷的看著皇后,他知道皇后慌了,其實他聽到皇后提出楚柱的時候,也有一絲驚訝。
竇鼎之并沒有掐指神算的本領,但他足夠謹慎。這一天他一邊說服內閣以及百官,另一邊暗地對在京城所有的永平帝子侄輩的宗親進行監(jiān)視。
皇后只知道神捕營的顧斬阻攔了自己派出去的紫露,可她不知道另外四位神捕現在還在監(jiān)視她根本沒有考慮過的四位父母雙亡的宗親。
竇鼎之不想有任何疏失,所以當他看到楚柱傻跪在大殿時,他并不認為這個癡兒會是皇后的底牌,但他依舊做了安排。
看到皇后被首輔問的啞口無言,張淵馬上也質問:“靜侯仁孝?他就是這么仁孝的么?”
高光義也嘆氣道:“哎,不曾想靜侯竟干出這樣的事!”
“皇后娘娘,此事甚為蹊蹺,從未聽說靜侯酗酒,他怎會突然在大典里醉了!”鄭義不愿看到皇后功敗垂成站出來質疑道。
汪琦見狀也說道:“就是,今天早上靜侯入宮誰也沒看出他醉了,難不成他是在大殿里眾目睽睽下喝醉的?怎么可能?這事有古怪??!”
兩派的大臣又你一言我一語的吵了起來,皇后卻默不作聲。
她根本不在意首輔是怎么讓楚柱喝醉的,因為這已經沒有意義了。
現在嚴查或許能查出是誰給楚柱喝了酒,可又能如何呢?三司會審查出真相?誰知道猴年馬月能查出來!
現實是楚柱在皇帝靈前醉了,出了這種事他已經沒有繼位的可能了。
更讓皇后絕望的是,她沒有辦法再讓那聲鸮鳴響起了……
竇鼎之并不想加入兩派大臣的爭吵,他緩步走到皇后面前,彎下腰深深的鞠了一躬,語氣緩和的說:“娘娘,靜侯已經沒有可能繼位了!眼前最合適的人選便是沙侯,請娘娘早做決斷!”說完竇鼎之冷冷的看著皇后。
皇后從沒有見過首輔對她這么恭敬,語氣這么平和。她知道這是竇鼎之再給自己臺階,想讓自己體面的接受失敗。
可皇后久久沒有回應,她不想認輸,尤其曾那么接近過勝利。
這個時候一個太監(jiān)快步的跑進大殿,大臣們停下了爭論看著他跑向首輔。
那是去宣沙侯楚楠入宮的太監(jiān),他回來了,大概沙侯也已經入宮了。
現在局勢已經重新倒向首輔,只要皇后松口,那么新一任的大文天子便是楚楠了。
太監(jiān)本來跑向首輔,赫然發(fā)現皇后也在,趕緊先給皇后跪下行禮,起身一臉窘迫的望著竇鼎之。
那一刻竇鼎之心中一顫,他知道出事了……
……
看著號舍的門緩緩被推開,躲在門后的楚牧舉著菜刀緊張的咽著口水。
“楚牧是你……”來人剛一張嘴,楚牧無情的菜刀就拍了過去,可他沒想到自己卯盡全力的一拍居然被擋住了,而且是被一把剪刀擋住的。
“烏木?”楚牧驚訝的看著舉著剪刀的烏木稻哉。
“楚兄,你這是要干嘛呀?”
看著烏木一臉驚恐的樣子,楚牧松了一口氣,道:“烏木兄,你大半夜舉個剪子干什么呀?”
烏木稻哉打量著楚牧說:“楚兄,你大半夜穿個軍服還不扣扣子,舉個鐵板又是為何?”
“一言難盡?。 背翆跄菊堖M屋子,倒了一杯水,烏木以為是給自己的,結果楚牧自己干了。
“楚兄,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去大悅樓了?”烏木問道。
“京城戒嚴,大悅樓能開門做生意么,我是去宮里了!”
烏木皺起眉頭嚴肅的說:“我拿楚兄當朋友,楚兄卻處處隱瞞,告辭了!”說著烏木就要起身離開,楚牧趕緊拉住他。
“你這話什么意思,我?guī)讜r隱瞞你了!”楚牧真誠的看著烏木,心里卻想“我也不想隱瞞,可真告訴你,你敢信?”
“司業(yè)等已從宮中歸來,聽聞你醒來后也進宮了,問了所有同行的監(jiān)生,沒一個見過你。從國子監(jiān)入宮就一條路,你還敢說你入宮了?明日司業(yè)必定找你問話!”烏木說道。
楚牧趕緊拱手道:“原來烏木兄是來給我通風報信的??!多謝多謝!我這一晚真是一言難盡,有時間我在與你細說。”看見烏木手上的剪子,問道:“你給我報信怎么還帶把剪子啊?”
“我以為又是什么歹人呢,身邊沒有兵器只有拿把剪子防身了!”烏木解釋道。
“哦?哪有歹人?”楚牧一臉懵。
烏木一臉嚴肅的說道:“一個多時辰前,我看你號舍里有動靜,想說來提醒你司業(yè)明日要找你問話,哪知道一過來就看見一個黑影從你屋里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