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周圍這些異獸目光中的惡意。
奇怪的是,它們雖然包圍著我,但都只是佇立在原地,完全沒用上來直接將我殺死的意思。
于是我便開始懷疑它們是不是和我一樣是被徐克予關(guān)進這里封印起來的。
只是還不等我開口,一道生冷無比的聲音從我背后突然率先響起。
“那石磨的方向就是陣法的出口?!?p> 我警惕地回頭。
開口說話的,是我身后那冷峻的白狼。
它開口如此突然,著實讓本就緊張的我嚇了一跳。
“你知道?那你自己為什么不出去?”
我連忙問道。
眼前這些異獸是敵是友,我還不清楚,所以我并不覺得這白狼會真的把出口告訴我。
可白狼說完后就再也沒搭理我,只是看了其余的異獸一眼,眼神中似有交流。
然后八股恐怖的力量在我四周同時爆發(fā)。
再一次改天換地。
腳下一空,我不出意外地開始墜落下去。我連忙散出魂力感知下方是否有東西可以讓我抓附,以此減緩下墜的速度。
可我一動用魂力,只覺得眼前一黑,面前竟然出現(xiàn)了之前的那個烏黑的磨盤。
我居然正以靈魂狀態(tài)被困在磨盤上。
眼前的磨盤緩緩向我碾動著,我散出的魂力竟如同被鎖死一般動彈不得,被漆黑的石磨碾壓,生生崩碎。
見到如此一幕,我的靈魂深處升起了無邊的恐懼,我瘋狂催動著魂力企圖可以阻擋,或者哪怕減緩石磨的速度??蔁o論我如何催動魂力,我使出的魂力一脫離靈魂便被鎖死,就像是被獅子咬住脖子的兔子一般只能束以待斃。
而我,也只能眼睜睜看著漆黑的石磨緩緩碾來,在無比清晰的感知中,看著這磨盤將我的靈魂一點點碾成碎片!
我瞬間驚醒了。
可還不等我從源自靈魂的恐懼中緩過來,腹部就傳來了劇烈的疼痛。
下墜的我掛在了一塊如犄角一樣突出在外的怪石。這怪石竟如同刀劍一般鋒利,已經(jīng)將我的肚子劃開了,腸子也暴露在外,一片血腥。
雖然狼狽,可也算撿回一條命。但我此刻才發(fā)現(xiàn)這怪石上附著一層極其細膩黏滑的細沙,使這如同刀劍一般的怪石依舊在慢慢地切割著我的身子。
再這樣下去,我肯定會被切成兩半的。
我連忙想要起身,可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似乎都被施加了極其恐怖的重壓。此刻我哪怕連抬抬手指竟也做不到。
身上傳來一絲一縷的舒適。
我這才想起常箐給我的青綠色符印。有這個治愈著我的身子,就算不能完好如初,至少應(yīng)該不會被切成兩半了。
我正暗自慶幸。
可腹部刀劍一般鋒利的怪石上竟開始灼熱起來,最后甚至如同鐵鍋一般炙烤著我被切開的傷口。
我暗道不妙,不得不放棄了躺平的念頭,再次掙扎著想要起身。
可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手臂上原本因為使勁才暴起的青筋已經(jīng)變成了紫紅色,嘴里止不住地吐著泡沫,身體中的舒適與一陣突如其來的疼痛交戰(zhàn)。若不是全身因為極強的重壓壓制動彈不得,我恐怕早就抽搐起來了。
這是中毒了?什么時候……
我眼前一陣模糊,再清醒時,我居然又以靈魂的姿態(tài)回到了那恐怖的磨盤中。在那不可阻擋的石磨下,再次將我的靈魂粉碎。
我再一次驚醒了。
灼熱與疼痛已經(jīng)全部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極寒,以及極寒帶來的麻木。
就仿佛被封印在這幅身軀之中一樣,全身都被冰凍了起來,可偏偏那怪石上細膩無比的沙子并沒有被凍起來,怪石依舊切割著我的身體,不斷修復(fù),不斷被切。
天空中懸著一柄劍,凌厲的劍氣如雷霆之地不斷落下的驚雷一樣向四處迅速地噴發(fā)著,無差別攻擊著蒼穹下的一切。
而被凍住的我恰巧被落下的一道劍氣擊中,再次失去意識,再次蘇醒,靈魂再次被碾壓,再次清醒……
一次又一次,一邊又一邊……
正常人應(yīng)該第一遍就死透了。
我死不了,因為常箐留給我的青綠色符印一直吊著我的命。
可我再也受不了這樣的折磨了。一遍又一遍經(jīng)歷著肉體和靈魂的死亡,任誰也受不了。
我甚至想要剁下我的左手,那樣符印就起不了作用,而我也就可以死了。
死不了,儼然成了我的夢魘。我從未如此希望我能夠死去,甚至迷迷糊糊開始覺得,死了就可以去陪著霖曦,易殤還有陳瑞了……
在死與活的渾渾噩噩中,我竟然夢到了那個抱著鐮刀的黑袍人。那時的我也是像現(xiàn)在這樣動彈不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然后便是那人不屑的話語。
“凡人,不配!”
恍如是一道耳邊炸響的驚雷,將我從混沌中擊飛。
我開始在靈魂被碾碎時牽動全部力量將靈魂匯聚在一起。
我開始在清醒的時候努力移動那被重力死死壓制的身軀。
我開始忍受一切疼痛與不適,只為讓自己的每一條“命”可以活更久。
不知道方向,找不到出路,我開始在這個生存條件極度惡劣的地方生活,口吞劍氣,手劈怪山。
我將每一個充斥著死亡的日日夜夜熬成了過往,化作一道道布滿全部怪山的計時刻痕。
左臂上常箐留下的青綠色符印早就消耗殆盡,而我也早就不再受傷。
直到有一天,我攀上了最高的那一座嶙峋怪山,站在尖銳無比的山頂縱身一躍。
我握住了一直懸掛在蒼穹的那柄劍。
有著這般凌厲的氣息,我就算猜也能猜到這是一柄天階靈器。天階靈器都已經(jīng)孕育器靈,這柄劍自然也有。而我不是它的主人,強行握住只會遭到它的反噬。
這柄劍在被我握住的瞬間爆發(fā)了一道極度恐怖的劍氣,將下方堅硬無比的怪山全部削去一半。而許久未受傷的我握著劍柄的右手竟也在此時被驚人劍氣撕開,露出森森白骨。
我不可能松手,這點疼痛對我來說已經(jīng)不算什么了。
唯一意外的是,器靈依舊沒有現(xiàn)身。但我已經(jīng)顧不上這些了。
也就是我握住劍的瞬間,這折磨了我不知多少歲月的天地終于開始變幻。
那六只已經(jīng)快被我忘了長什么樣的異獸和那口漆黑石磨終于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