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聽到九靈冷傲的聲音,劉景端警惕地看向我的身后。見到我身后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九靈,臉色一下子緊張起來,一副秘密被人撞破發(fā)現(xiàn)時驚恐而慌亂的神情。
雖說按現(xiàn)在的情形,劉景端有這樣的表情和反應(yīng)也確實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可落在我眼中,卻總有種莫名做作的感覺,反而讓我有些懷疑他是否還有其他的圖謀。
劉景端不安地掃了幾眼,確定只有九靈一人,才稍稍舒了一口氣。但他也沒有絲毫懈怠,之前撒出用于絞殺獨眼巨人而散落一地的符紙立即沖天而起,化作一道道利刃向九靈劈去。
“放肆!”
在四道異口同聲的怒喝中,如同暴雨一般密集的符紙利刃竟像是被靜止了一般停滯在半空中。無論劉景端如何捏印念決催動,那懸停在半空的符紙都再也沒有一絲反應(yīng)。
三位長老化作流光,直接攔在了正要大快朵頤那淡藍色地脈龍氣的饕餮面前。
饕餮對于阻礙自己吃東西的家伙自然是厭惡的很,二話不說,當(dāng)即就沖撞上去,與那三位太上長老打作一團。
余下一位太上長老則如同一位貼身保鏢一般守在九靈的身后。只是他神色復(fù)雜地望著因為靈技失去控制而顯得有些手忙腳亂的劉景端,頗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憤恨。
“爺爺,您,您怎么也來了……”
劉景端本就震驚于自己的獨門靈技失去掌控,而如今再見到那副幾乎寫滿了失望透頂?shù)纳n老面頰,劉景端先前的勃勃野心竟也一點點蔫了下去。
“劉德軒太上長老,本宗銅徽長老與饕餮勾結(jié),欲以天玄宗山脈龍氣換得金輝長老是名額,如今人證物證具在……如此沽名釣譽之輩,按宗規(guī),當(dāng)如何處置?”
九靈盯著眼前這個居然想要對她出手的大膽家伙,語氣冰冷。
孫子犯錯竟然要爺爺動手,九靈這是在逼那叫劉德軒的太上長老大義滅親啊。
旁邊的太上長老自然聽出了九靈的意思,當(dāng)即神色一驚,但還是趕緊低頭拱手回答。
“啟稟少宗主……當(dāng)……當(dāng)斬!”
他死死咬著牙吼出了這一聲“斬”,蒼老的手掌迅速捏出一個手印。
“戮仙符!”
靜止在半空的符紙利刃上的紅色符印應(yīng)聲爆發(fā)出古老而恐怖的氣息。
“殺!”
他面色鐵青,仿佛做出了一個極為艱難的決定。
被濃郁殺氣裹挾的符紙利刃向反方向爆射而出。
但是!
那符紙利刃沖殺的方向竟不是那與饕餮勾結(jié)的劉景端,而是那三位正與饕餮戰(zhàn)在一起的太上長老。
如今的饕餮實力本就不可小覷,三位太上長老也沒人敢托大,正專心應(yīng)對饕餮的攻擊,全然沒想到同是太上長老劉德軒竟會在此刻突然出手襲殺他們。
即便他們有所察覺,拿出了各自的防御手段,但面對劉德軒如此凌冽而飽含殺氣的一招,也都無一例外的受到了極大的創(chuàng)傷。
“你在干什么!”
九靈轉(zhuǎn)身怒瞪著劉德軒。劉德軒自知已經(jīng)撕破臉皮,也毫不猶豫,直接從袖里抽出一張符紙甩向九靈。
“就你這個來路不明的小賤人也想當(dāng)少宗主?宗主答應(yīng),老夫也不答應(yīng)!如今就給你安上一個坑害太上長老的惡名,看還有誰敢留你!”
一桿巨大的黑色鐮刀破開符紙,符紙上符印閃爍。
九靈敏銳地察覺到了危險,拖著那柄與她身形完全不符的巨大鐮刀后撤到我旁邊。也就在九靈撤到我旁邊的時候,被九靈劈成兩邊的符紙轟得爆開。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饕餮見前來阻礙他進食的家伙們竟然起了內(nèi)訌,不由得大笑三聲。
饕餮張開巨大的嘴巴。明明他就只剩一個頭顱了,巨嘴中依舊是漆黑一片,深不可測。
“吼!”
饕餮張開的漆黑大嘴宛如化作了一個黑洞一般,恐怖的吸力牽引著面前的一切,無論是地脈龍氣,還是沙土碎石,他都來者不拒。
而受創(chuàng)的三位太上長老即便已經(jīng)奮力抵抗著饕餮駭人的吸力,但依舊緩緩地牽引向饕餮的巨嘴中。
面對這般恐怖的引力,我自然也沒法幸免,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就被吸向了饕餮的大嘴。
而九靈正提防著劉德軒,沒來得及拉住我。但她的俏臉并沒有因此變得慌亂,她素指輕彈,一道白色流光向我飛來,而我也毫不猶豫地伸手抓住了那白色流光。
一柄素白的斬馬刀。刀身微微震鳴,好似已經(jīng)急不可耐了一般。
我立即回頭望向九靈,九靈如同心有靈犀一般向我點了點頭,然后就扭頭對付那突然叛變的劉德軒。
那就來吧。
我緊握刀柄,猛得一腳踏在地上,一躍而起,順著饕餮巨嘴的牽引,我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他碩大的腦門上。
“這是!”
饕餮似乎感受到我手中斬馬刀的氣息,竟中斷了吞噬,驚呼出聲。
“七宗罪,饕餮!”
我一刀刺向饕餮的腦門,顫抖震鳴的素白色刀身瞬間爆發(fā)出更為恐怖的吸引力。
一道道白光如同匹練一般從饕餮碩大的頭顱上剝離,旋轉(zhuǎn)匯聚,被素白的刀身暴風(fēng)吸入。隨著白光的剝離,饕餮的巨大頭顱竟也漸漸化作沙石崩碎,被狂舞的白光卷起。
而握著名為饕餮的斬馬刀的我此刻更是如同身處沙暴中心,所有的視線皆是被漫天風(fēng)沙遮掩。
待到風(fēng)沙終于停止,饕餮碩大的頭顱已經(jīng)全部化作泥沙,而我也半個身子沒入沙土中。
饕餮的靈魂靜靜地漂浮在我面前,直到我從沙土中脫身,也不曾離去。
我站在沙堆上撣了撣身上的沙土,饕餮就靜靜地等著我,我忍不住發(fā)問。
“恨我不?”
“不,我解脫了!”
饕餮的語氣很是輕快。
吞噬萬物的欲望,永遠無法滿足的饑餓感,對他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折磨呢?
我提起斬馬刀揮向饕餮的靈魂。靈魂像紙一般被切成兩半,然后崩潰消散。
若是靈魂還在,饕餮是可以入輪回的。
沒了半個身子的沙土其實根本影響不了我。我是在刻意拖延,讓饕餮有離開入輪回重生的時間。
只是饕餮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于是我也就明白了,饕餮就是在求死。
活得太久,被“饕餮”操控了太久了,終歸是厭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