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知道嗎?自從那個陸盛風將你的本能剝離了以后,你好像就越來越不像你了。至少,跟以前的你不一樣了?!?p> 傳送光束將我送回了混元界的大地上。
我本以為星辰正在使用通訊器跟我聊天,然而星辰話語的音量卻是在告訴我,他此刻就在我的身邊。
我扭頭一看,星辰正吸入了一口氣,然后長長地呼出。而伴隨著我和星辰下來的,還有星辰身側一座正在變形的炮管鏤空的炮臺。
我稍作沉默,然后緩緩地回答道。
“如果跟從前的自己一模一樣的話,年年歲歲日日月月的各種經歷豈不是說是毫無意義?大家都是要成長的,不是么?”
我和星辰從小一起長大,雖然沒有任何血緣關系,但卻也有令一些親兄弟都學不來的默契。
但,我和星辰從未交過心。
所以今天他突然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我才終于注意到了,在不知不覺之間,我和星辰的關系已經有了一些距離。
就像上次聯系不上星辰,而我還傻傻的以為星辰在慶城中那樣。
以前雖然也有過不明白星辰在做什么的時候,但絕不是現在這樣根本不知道星辰在做什么。
這其實是好事。
這意味著我和星辰都已經可以分開彼此生活了,但作為兄弟,我不舍得。
猴哥成了圣者,守衛(wèi)著混元界,并且不愿再見我。
陳瑞已經走了。
王默不知所蹤。
常箐雖然在我身邊,但我清楚,令她在此等候的人終會來尋她。
霖曦走了。
易殤被我弄丟了。
九靈與我已經不是一路人了。
星辰儼然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陪伴了。
我不想再跟他分開。
“哥,我們之間是不是從來都沒做過自我介紹?”
星辰注視著北方,身側的炮臺開始嗡嗡地響動起來。
“我們需要么?”
我反問道。
星辰側過臉注視著我,我無奈地撇了撇嘴,開口。
“我叫易澤帆,生于一個叫獵的世界,神族入侵世界毀滅。我也不清楚是怎么樣的機緣巧合,總之是來了混元界,被我老爹易程天收養(yǎng)?!?p> 星辰微微頷首,這才把頭轉了回去,像那些說書先生開場的時那般清了清嗓子,緩緩說道。
“我的第一世,叫顧正清,是個降妖除魔的道士,但卻不是死在妖魔手里,而是一直保護的村民手里。很憋屈。”
“我的第二世,叫林平業(yè),是個一心向善的僧人。后來因為想要用廟里的香火救濟難民,被師傅打死了?!?p> “我的第三世,叫慧靜,是自幼出家的僧人。世間百姓苦,我翻遍佛本,卻尋不得救世濟民的法子。佛說唯有苦行,事事忍讓寄希望于來世,積攢萬丈功德,成佛即位,便有能力救世間苦民了?!?p> “然后,我就真的這么被騙了九世。更離譜的是,九世之中,竟然沒有一次是善終的?!?p> 說到這里的時候,星辰已經幾乎是咬著牙說的了。
“我的上一世,叫梁有為,加入了星際聯盟,是地位與聯盟高級執(zhí)法相等的高級科研工程師。星際聯盟的蟲洞跳躍等一系列裝置都是我的杰作?!?p> “上一世最后一個項目,是靈魂交換裝載,有點類似于修士的奪舍。我將我的所有記憶都以數據的方式存入了庫中,但本體的靈魂,卻被我的生母偷了出來?!?p> 星辰無奈地搖了搖頭,好似有一股若有有無的滄桑。
難怪小時候總感覺主母看星辰的目光有些奇怪,星辰這樣一解釋,我似乎一下子明白了許多。
“你在怪她?”
我問道。
“不,我沒有怪她。應該是那會兒我經常說下輩子一定要活得輕松一點,但沒想到最后卻成了試驗品。她是想要救我……那是一個相當活力的姑娘?!?p> 星辰再次搖了搖頭。
“我現在,就是想去弗爾里洛斯把我的記憶拿回來?!?p> “過去的記憶有那么重要么?”
“很重要,也可以不重要。主要是,我挺想知道前幾世的我究竟是有多蠢,竟然可以被這樣耍得團團轉?!?p> “為什么能這么笨?哈哈哈!”
星辰嘲諷著自己,然后就止不住地笑了起來
他笑得很用力,笑得很難過,笑到喘不過氣來了,才停下來。
他扶著腰,大口喘息,好一會兒才支起了腰,轉過身,目光向東南方向遠眺。
那是弗爾里洛斯的方向。
“你要走了么?”
“對,但我很快就會回來?!?p> 星辰點了點頭。
我想說些什么,但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有些猶豫。星辰似乎是猜到了我的迷茫,拍了拍我的肩膀,將那還未盡的“自我介紹”說完。
“這輩子,我是易星辰,是你弟。而作為你弟的我十分清楚,沒有我,你不行?!?p> “你放屁!”
我微笑著反駁道。
星辰沒理我,伸手指向了北方。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極目遠眺,在那平均只有一兩層的房屋建筑中,那一個五層樓高的長明樓如同鶴立雞群一般,很容易就能讓人看到。
還不止是這樣。
長明樓的屋頂被拆除了,會議宴席中的一切好像都直接暴露在外。而幽州地勢本就高,在最高的長明樓頂的這場和談會議,光是這個選址,就充滿了睥睨天下的味道。
宴席之上,三個半獸人和一男一女相對而立。
那大概就是西元王鐵木極,東唐王李瑤和那三位妖王了,至于作為東道主的北秦王嬴征則是站在他們中間。
聽不到他在說什么,甚至連唇語都看不清楚,但他大致的表情,我猜也能猜到他在讓兩邊的人暫時放下敵意。
北秦王嬴征與妖族有所勾結,自然是不會排斥妖族的。但另外的兩位人王,特別是駐守在人族和妖族邊界的西元王鐵木極,相當抵觸妖族,雖然還沒有動手,可看他們嚴肅的表情,想來也已經是劍拔弩張了。
而也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一架飛行器自天際劃過,一道人影從天而降,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宴席中央。
當他來到宴席之中的瞬間,原本對峙著的雙方竟然都如同受到了極大壓迫一般,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幾步。
他緩步走到了正中央的席位旁,北秦王嬴征立即過來為他拉開座椅坐下,然后隨著他一擺手,那對峙著的雙方才停了下來,紛紛走向各自的位置。
“哥,我已經查明了。那臨淵湖,就是北秦王嬴征炸開的,至于豫州和兗州靈氣修為被壓制,則是那佐羅亞克斯領域的作用?!?p> “換句話說,北秦王嬴征開閘放水,聯盟高級執(zhí)法佐羅亞克斯令修士失去抗洪救災的能力?!?p> “哥,現在已經是夏季了,是插秧種稻的時節(jié)。這時候遭了水禍,也就意味著今年就沒了收成。而以荊州和徐州的存糧,是沒法讓一個州的災民平安渡過冬天的?!?p> “而且大水剛過,處處潮濕,形成了濕熱的環(huán)境,又有溺水而亡的尸體作為源頭和載體,以水為傳播,這就是一場大型瘟疫的開始。”
“病,饑,寒?!?p> 我側過頭看著一臉正色的星辰,而星辰也是察覺到了我的目光,也側過頭,與我對視,嘴中話語不停。
“如果坐視不管,豫州的百姓,恐怕會死絕?!?p> 星辰的話令人匪夷所思。
混元界曾經有過魔族的邪修屠盡一城的百姓,將他們的尸體掛在城墻上,威嚇前來伏魔的正道修士。
這就是混元界曾經發(fā)生過的百姓一次性傷亡最多的事件。
而像星辰說的這樣,一州的老百姓全部病死,凍死,餓死,這樣的事兒在混元界根本就是聞所未聞。
如果這話是別人說的,我就算不反駁兩句,也肯定會當成耳旁風,完全不會相信。
但這是星辰說的,他的語氣很認真。
混元界之所以從沒出現過這樣的災禍,就是因為當這樣的天災人禍出現的時候,總會有一些正派的修士挺身而出,主動為百姓解決掉那些令老百姓束手無策的災難禍事。
因此說到底,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所有進入豫州的修士的修為都會被壓制很多。修士們不能像以往那般以一己之力扭轉整場災禍,只能由老百姓自己面對,承受災禍帶來的不幸。
如若不然,以修士的靈氣幫助稻苗存活生長,再到秋天收獲,是絕對沒有問題的。至于什么瘟疫,修士的靈氣更是可以加以治愈。
我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指向宴席中坐在會議宴席正中央的聯盟高級執(zhí)法佐羅亞克斯。
“解決掉那個佐什么什么的就行了對吧?”
星辰看不到我指的是誰,但他知道。他用手托著下巴,認真地開始考慮起來。
“話是沒錯了……解決掉佐羅亞克斯,豫州中的靈氣修為壓制的問題就會消失了,但佐羅亞克斯畢竟是聯盟高級執(zhí)法,已經是十星的神級了,已達傳說之境,肯定不會太好殺……比起佐羅亞克斯的話,北秦王嬴征也給咱們惹了不少麻煩不是么?”
“對,所以我會先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