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男人的一身衣著古怪奇特,一眼就讓人覺得他來自混元界之外的世界。
易澤帆握住了“高傲”的劍柄。
除了應(yīng)對那男人格外強(qiáng)勢的氣場,易澤帆還在分心努力思索著。
他似乎見過這個男人。
那個男人止步于府邸的大門處。
他見到易澤帆時,也是與易澤帆同樣的詫異情緒,幾乎在同一時刻,兩人皆是想起了何時見過彼此。
“我剛剛收到他們的請求的時候,我其實是有點(diǎn)為難的……”
那男人立在府邸大門的門框之中,面龐上那看似溫和的笑容在門框陰影之下透著幾分瘆人。
“因為他們這一次想讓我對付的人,竟然是我女兒的朋友!”
“我雖然沒見過他,但當(dāng)初我女兒請求我去保護(hù)她的朋友,可我卻連找都沒能找到的時候,那丫頭竟然為他把我罵的狗血淋頭?!?p> “我當(dāng)時還很生氣,什么朋友竟然值得我那女兒對我破口大罵?!?p> “世界真小啊!”
“真沒想到竟然是你?!?p> 那對易澤帆而言著了一身奇裝異服的男人不進(jìn)一步,氣勢卻是咄咄逼人,好似已經(jīng)壓至易澤帆身前一般。
“殺你,我就沒有一點(diǎn)負(fù)擔(dān)了。”
“易澤帆!”
那男人近乎咬牙切齒一般吼出了易澤帆的名字,仿佛與易澤帆之間有著什么深仇大恨。
易澤帆聽著那男人蘊(yùn)含著怒與妒的講述,也是冷不丁的地想起了當(dāng)年九靈曾想要帶著自己尋找她的父親以求庇護(hù)的事,只覺得造化弄人,叫人無可奈何。
“你是九靈的父親?”
雖然那男人自始至終沒有提到任何一個名字,但對易澤帆而言,這男人已經(jīng)向他表明了身份。可即便如此,易澤帆還是忍不住提問確認(rèn)。
“我還是太過縱容她了,如若不然,也不至于交友不善,遇到你這個惡人,還自以為尋得摯友?!?p> 然而那奇裝異服的男人卻并不作回答,好似壓著心中怒意一般,低沉著嗓音謾罵著易澤帆。
盡管已經(jīng)算是第二次見面,可無論是上次還是這次,易澤帆都自認(rèn)為沒有得罪過他一點(diǎn),反倒是他無緣無故,無憑無據(jù)地說著一些不切實際的話追著易澤帆窮追猛打。
因此,即便此時易澤帆已然知曉了眼前這個衣著怪異的男人是九靈的父親,他也做不到罵不還口,當(dāng)即冷言回懟。
“我連你姓甚名誰都不知,你卻口述一件我根本沒做過的事兒妄圖取我性命……”
“到底,誰是惡人?”
當(dāng)初易澤帆與那男人第一次遭遇時,身上雖然蘊(yùn)藏著七罪,但他們都是殘缺枯竭,亟待修養(yǎng)的狀態(tài),盡管竭盡全力,仍舊被他追得跌入火山,狼狽不堪。而這一次相遇,又是以那男人強(qiáng)勢的謾罵開場。
如此境況,明眼人都會覺得易澤帆才是那弱勢方,因此,易澤帆的反問,回?fù)粲辛Α?p> 那男人也自知這鮮有的兩次遭遇他的行徑確實霸道,可若不這樣,又難解他心頭憤懣,所以面對著此刻易澤帆的鋒利反問,他那強(qiáng)勢的氣場絲毫不減。
“好,那我便讓你死個明白?!?p> 他低聲吼呵,甩手一揚(yáng),十顆凝聚著五元靈氣的靈氣星辰便是在他的身后騰空而起,金綠藍(lán)紅橙五色光芒交融混雜,透著幻境一般的詭光。
而在這迷幻的光芒之中,那男人周身的金紋似是一條金龍一般盤旋環(huán)繞,他張開雙手,氣勢非凡。
“我,俞浩凡!”
雖然僅僅是站在易府府邸大門的門檻上,但在迷幻光芒和俞浩凡伴隨周身金紋的襯托下,俞浩凡卻是宛如站在百米高臺之上,低垂的目光,似是睥睨著天下的諸多碌碌生靈,叫人心中不免升起心悅誠服之感。
只是這樣的氣場鎮(zhèn)壓不僅對不尊天道的易澤帆無效,反而還引動了易澤帆手中“高傲”的劇烈震鳴。
封印在“高傲”這柄漢八方之中的高傲之力雖然已經(jīng)成了沒有依托媒介的無主之物,在無人引導(dǎo)的情況下無法自行運(yùn)轉(zhuǎn),但是面對外界如此氣場的刺激,若是無動于衷,又豈能自稱“高傲”呢?
因此,即便易澤帆根本就沒有一絲想要破開俞浩凡所釋放氣場的意思,他手中震鳴喧囂不止的“高傲”仍舊蕩出了幾道蘊(yùn)含著高傲之力的氣息,將俞浩凡那好似鋪天蓋地一般的氣場逼出百米之距。
易澤帆稍稍使勁,強(qiáng)行壓下了“高傲”的劇烈震鳴,這才對眼前男人的身份低聲感嘆,并對俞浩凡之前所說的話感到贊同。
“呵,確實,這個世界真小?!?p> 帝皇俞浩凡,混元界修士圈中的絕頂人物,滅魔主,敗妖王等一系列的“豐功偉績”,即便是普通百姓家剛剛學(xué)會說話的嬰孩都能來上兩句。
他是易澤帆少年時心目中的大英雄,偶像,向往。
他是易澤帆一生所迷戀女孩的父親。
他也是兗州豫州那場滔天水患后的推手之一。
他還因為一些毫無證據(jù)的推斷,試圖對易澤帆痛下殺手。
若是以前,易澤帆會很矛盾,會不知所措。
可是現(xiàn)在,易澤帆很清楚。
既然是自己的終局,那么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的任何人,所擁有的身份,便只有“敵人”。
俞浩凡的實力一直是混元界修士的巔峰,無論是當(dāng)年僅以一星神級的修為進(jìn)入妖族的領(lǐng)地與妖王交戰(zhàn)并將其打敗,還是后來以五星神級的實力將魔族魔主釘殺在他的王座之上。
而如今十顆靈氣星辰齊全,雖然尚未交手,但俞浩凡身上散發(fā)的那股危險味道,就已經(jīng)是遠(yuǎn)勝于與易澤帆幾次交手的佐羅亞克斯。
因此,若是僅憑自身本領(lǐng),以俞浩凡一人的戰(zhàn)力便足以完成易澤帆的終局。
只是易澤帆有修羅傍身,雖然修羅給人的增幅上下浮動極大,但卻也絕不是俞浩凡一人便可以應(yīng)對的。
星際聯(lián)盟如今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自家盟主的修羅鎧甲在易澤帆的手中。
星際聯(lián)盟知道,也就等于諸天知道。
既然如此,來這里完成易澤帆終局的,就絕不可能只有俞浩凡一人。
因此,易澤帆也不免懷疑他們是不是想讓俞浩凡逼自己第一時間使用修羅,隨后以“車輪戰(zhàn)”的方式消耗自己合體鎧甲的時間。
雖然陸盛風(fēng)已經(jīng)告訴過易澤帆“只能死且必須死”,但是想讓易澤帆坐以待斃束手就擒,他卻是做不到。
于是,即便接下來的話可能會令易澤帆喪失先機(jī),他仍舊選擇開口論辯。
只是伴隨著他言語而出的,還有他散布出去感知環(huán)境與敵人的魂力。
“你對我有恨,雖然我也不知道從何而起,你也不相信我的否認(rèn),但你可以仔細(xì)想想你的邏輯……”
“我一生與九靈接觸,不過是少時和青年,之后便是分道揚(yáng)驃,她在天上,我在泥里。我哪來的動機(jī)和能耐竟可穿越時間回到過去,在擊敗你們之后奪去九靈的力量?”
“當(dāng)年你一口咬定定是未來成長起來的我所為,可如今,我的終局在此,何來未來?”
“還是說你覺得如今的我便能僅憑一己之力抗衡諸天的聯(lián)合圍剿?若真是如此,你們這一次豈不是白送性命?”
這番話,是易澤帆面對俞浩凡那無理無據(jù)的莫名推測早就想好的一番吐槽,易澤帆訴說的很快,叫人一時間無處反駁。
“九靈牽扯甚廣,我亦是知道其中有所蹊蹺,即便你說得有理,我也不能聽信?!?p> 俞浩凡也自知這荒唐推測完全是因為當(dāng)初見到易澤帆那張與在他女兒九靈誕生之日奪走她天賜力量的人一模一樣的臉而急火攻心之下的妄自揣測,如今雖然依舊不明真相,但對于眼前這個多次聽女兒講起的朋友,也是情緒復(fù)雜。
俞浩凡聽九靈說過好幾次易澤帆曾多次舍命救她,俞浩凡依舊不信任易澤帆,可一開始的憤懣,卻也已經(jīng)動搖。
只是,俞浩凡不止九靈這么一個女兒。
“但,我那匿身于幽州北秦王宮的女兒九玲的死,你總逃不了干系了吧!”
俞浩凡睥睨而下的目光早已在“高傲”的干擾之下褪去,此時的他神情冰冷,宛如訴說罪行的鐵面判官。
“北秦王宮?那魔女?”
易澤帆聞言一愣。
當(dāng)初見那魔女九玲模樣與九靈酷似,只以為是什么邪術(shù)令她恰巧化作了九靈的模樣,可如今俞浩凡的這番話著實令易澤帆大跌眼鏡。
而且易澤帆記得當(dāng)時易星辰也并沒有對她下殺手,充其量只是打散了她身上的魔氣而已。
“魔女?”
聽聞易澤帆竟然將自己的女兒加以“魔女”的惡名,作為父親的俞浩凡頓時冷哼一聲,咬牙低鳴。
“我那小女兒天生魔氣,只能修行魔族邪功,但她研習(xí)邪功所害之人,皆是邪惡狂悖之徒,從未傷過好人?!?p> “與她相比,我看你這暴虐兇殘的華王才是魔!”
在情緒激昂的推動下,俞浩凡終于一腳踏入了府邸之內(nèi)。
易澤帆知道,俞浩凡這是要動手了。
面對著眼前怒氣洶洶的俞浩凡,易澤帆言辭銳利。
“常言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你說她沒傷過好人?誰是好人?誰來評判?你嗎?”
“魔族就是魔族,嗜血和陰邪是刻在骨子里的!”
“爛橘子就是爛橘子,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說她從未害過好人,我不清楚,我只能給你兩個字,‘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