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黃沙、翠綠的綠洲、蔚藍(lán)的天空、層層疊疊堆砌起來的木樓組合在一起就是一副絢麗的山水畫,生活在綠洲中的畫師經(jīng)常將這樣的美景定格在他們的宣紙上。
這樣渾然天成的畫卷中有時候會闖入一些不速之客,綠洲中的人叫它“云鯨”,不過這些“云鯨”有一些是平行飛行的,漸行漸遠(yuǎn),最后消失于天際;有些是直沖云霄,還帶著一條長長的火尾,越來越小,最后消失于頭頂?shù)乃{(lán)色太空中,遇到這樣不速之客,他們就稱它為“火云鯨”。
名字是綠洲中的學(xué)者在藏書閣的典籍中查詢來的,不過都是些神話故事中才會提及的名字。
然而,無論是古代過路的商旅抑或是現(xiàn)代在沙漠采風(fēng)的攝影師從來就不曾見過什么綠洲和木樓,他們只能看到腳下的沙漠和頭頂?shù)乃{(lán)天。
綠洲內(nèi)的人卻可以真切地看到綠洲外面所發(fā)生的事情,只是聽不到外界的聲音而已。
一千年來,她們時不時就會看到匆忙趕路的行人,看著他們的服裝越來越怪異,使用的工具越來越不可思議,她們也曾經(jīng)向往過外面的生活,不過每次看到那些被風(fēng)暴侵蝕的尸骸,她們還是覺得在綠洲內(nèi)生活比較安全,這里畢竟是他們的祖輩用生命的代價給他們留下的一方世外桃源。
被結(jié)界保護(hù)起來的綠洲是一個古老的民族世隱族生活的地方,他們或耕作、或紡織、或煅造、或編織,這里有教書育人的夫子、有醫(yī)者、有匠人、也有辛苦耕種的莊稼人,還有一些店鋪。
這里自成一格,人們安居樂業(yè),沒有殺戮、沒有吞并,這里不算富裕,但也不愁溫飽,自給自足,人們淳樸善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在族人居住區(qū)的中心位置矗立著一座石像,石像的最下方是一塊平滑光潔的石頭,石頭上有刻有一些繁體小字,譯成簡體文字為:
吾輩謹(jǐn)記:
勤耕讀為本,長技藝為先;
先祖之恩勿忘,仙尊之情永記;
惡念不可一時生,善意到頭終有報;
個人榮辱關(guān)系吾輩生存,點滴功德加持全族法度!
一天,綠洲內(nèi),五歲的木子鳶坐在族人議事堂外面的一顆千年老槐樹下,看著上方蔚藍(lán)的天空奶聲奶氣說道:“我想出去看看?!?p> 木子鳶是族內(nèi)最受族人尊崇的夫子木玉笙的女兒,木玉笙是世隱族學(xué)堂內(nèi)的大師父,是藏書閣的管理人,是公認(rèn)的最有學(xué)問的人,他的掌上明珠木子鳶自然從小耳濡目染、接觸更多的書籍、知曉更多的故事,木子鳶此時已經(jīng)能背誦《詩三百》,對里面描寫的生活場景,常常心向往之,因為那些生活場景是在世隱族所不曾看到的。
所以木子鳶經(jīng)常對著巴彥青和金曉光兩個伙伴發(fā)問?不過多半是對牛彈琴。
“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葛為何物?一日不見為何就如三月?要不我們明天不見面,試試看?”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扶蘇是什么樹?”
“鼓鐘將將,淮水湯湯?;此谀睦铮俊?p> 每當(dāng)這個時候,坐在木子鳶兩旁的十歲的巴彥青和九歲的金曉光只能同時搖頭。
巴彥青的父親是匠人,族里的房子、家具、甚至女兒家用的梳子、簪子都出自巴彥青的父親,如果沒有意外,巴彥青長大以后應(yīng)該也是一位匠人,不過巴彥青卻志不在此,他喜歡武功秘籍和兵法,藏書閣里所有的武功秘籍和兵法他都看過,他苦練氣功,最擅長的就是運氣投擲,他投擲出去的石子或者箭矢百發(fā)百中、威力巨大。
金曉光的父親金云是鐵匠,族人的所有的鐵器就出自金家,金曉光和巴彥青一樣,都喜歡到藏書閣偷偷翻閱武功秘籍,金曉光更傾向于武俠話本,受此影響,他每天都會帶著他父親打造的一把寶劍,劍身刻有祥云圖案,劍鞘是褐色的,上面也有祥云圖案,金家叫它“褐云劍”,此劍鋒利無比、削鐵如泥。
當(dāng)巴彥青聽到木子鳶說的話后,揉了下木子鳶的頭,滿眼寵溺地說道:“出不去的,小鳶,老師說外面黃沙漫天,狂風(fēng)肆虐,沒有人能在那樣的環(huán)境下生存下來?!?p> 木子鳶嘟著小嘴輕嘆一口氣,歪著小腦袋質(zhì)問巴彥青:“你怎么那么相信爹爹的話,不自己去看看,怎么能確定他的話是真是假?”
正在練劍的金曉光嗤笑道:“現(xiàn)任族長都聽老師的,你為什么要質(zhì)疑老師呢?小鳶你還小,等你長大就知道了,老師可是我們世隱族的大儒,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金曉光對老師的崇拜之情豪不掩飾的全都顯示在了臉上,小小的木子鳶,嘟嘟粉紅的小嘴,不敢恭維。
木子鳶不理他們,抬頭去看頭頂飛過的“云鯨”,興奮喊道:“你們看!云鯨又來了!”
巴彥青朝著上方投了一顆石子,然而這一次,他的石子沒有擊中目標(biāo),石子到達(dá)一定的高度后反彈了回來,落在了自己的腳旁,在地面上砸出了一個坑。
金曉光嘲笑道:“你也有打不中的時候!”
木子鳶問道:“你們說它會飛去哪里呢?”
“飛去它家啊,他出來玩呢?!苯饡怨庖贿厯]舞著劍一邊說道。
……
十年后,一個曼妙少女亭亭玉立地站在這顆老槐樹下,望著天上飛著的“云鯨”贊嘆道:“我何時才能擁有這樣一個坐騎?騎著它遨游天際,多自由自在!”
手持褐云劍的長發(fā)披肩的金曉光卻譏笑道:“別做夢了,小鳶,要是能出去,我們族人早就出去了。”
木子鳶輕嘆一聲,“巴彥青如今成為了我們的新族長,從此再也不能和我們一起上學(xué)堂了?!?p> “是啊,前任族長突患急腹癥,對于繼承人也未留下只言片語,幸虧你爹鼎力支持巴彥青為新的族長人選,這小子才能坐上族長的位子?!苯饡怨庖幌氲酱耍闹幸差H為失落。
木子鳶笑道:“怎么?你也想當(dāng)族長?。俊?p> 金曉光嗤之以鼻:“我?算了吧,我喜歡自由,當(dāng)族長多累啊,巴彥青這小子自從當(dāng)上的族長就整天都在忙,連面也見不著,我們這里的兩百多戶人家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忙嗎?”
“忙吧,忙起來才好,不然我爹又該催著我嫁給他了。”木子鳶學(xué)著巴彥青的樣子,將手里的石子投向旁邊的鳥兒,鳥兒聞聲飛遠(yuǎn)。
金曉光拿著劍雙手抱胸,好像一個俠客一般,只是他的神情有些落寞,他的黑色的瞳孔里流露出令人不宜察覺的小心思,“你,喜歡巴彥青嗎?”
“喜歡啊?!蹦咀峪S此話一出,金曉光眼里的光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也喜歡你啊,但喜歡不代表我要嫁給他,做他的夫人。”木子鳶擺弄著石子說道。
金曉光眼里的光又回來了,他暗自欣喜,“我明白了,你是當(dāng)他為哥哥對不對?那我呢?你對我什么感覺?”
木子鳶看著金曉光一臉期待的表情,眸光一轉(zhuǎn),有了主意,將手中的石子投向他,正好砸在他的額頭,隨后邊跑邊說道:“你啊,就像那只鳥,是我用來撒氣的對象?!?p> “好啊,小鳶,你別跑!”金曉光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