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說:“人是一根繩索,架于超人和禽獸之間。”
世界上最難以捉摸地東西,莫過于人性。
當你相信人性本善的時候,總有一些出其不意地惡,讓你后悔自己地善良;
當你相信人性本惡時,卻又總有一些突然出現(xiàn)地善意,讓你對于人性重新燃起希望。
自私與無私,卑鄙與高尚,懦弱與堅強......可以同時存在于一個人地身上。
人性復雜,不停交織。
而這,也正是人之所以稱之為人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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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晴朗,陽光溫暖。
熱鬧街邊的安靜小巷之中,一個男孩卻呆立不動。
一個黑色的書包被他用身軀擋住,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一直不曾斷絕。
似乎正在受到一種事情的折磨。
而那折磨他的東西,或許便躺在手中那黑色的書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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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讓吳亮重新選擇,或許他不會再穿過潮水般擁擠的人群,如同一柄堅決不退縮的鈍劍去撿起那個被丟在地上地黑色書包。
但是沒有如果。
如今書包已然在他的手中,他也無法挽回地打開了書包,見識到了里面讓他如今所如此糾結(jié)的原因。
他叫吳亮,一個普通家庭的普通高三學生。
成績一般,樣貌一般,家境一般,運氣一般,簡單來說,他吳亮就是那種扔到人群之中,便無法輕易尋找地那種普通人。
不過即使如此,他也有著自己的思想,有著自己對著未來地幻想,對于愛情、事業(yè)等等美好的愿望。
即使這些東西對于他來說都是一些少年無所依據(jù)地幻想。
可是年少時不對這莫大的世界產(chǎn)生美好的遠大幻想,何時才是去幻想的時候呢?
等到老了對于社會與現(xiàn)實有著足夠清醒的認知的時候嗎?
或許那時便太過于遙遠了。
而細數(shù)吳亮對于未來的總總幻想,考上名校,得到一個令人尊敬又賺錢地工作,娶到一個美貌溫和只愛自己的妻子與一夜暴富。
細細想來,似乎最快能夠?qū)崿F(xiàn)的,有著機會實現(xiàn)的,竟然是最后那種。
當然,這種實現(xiàn)的概率也少的可憐。
或許只有等到一張彩票飄到了從不買彩票的吳亮面前,并且吳亮又恰好地感興趣地去注意了彩票的中獎情況,最后還需要非常好運地中到了大獎,以此種種意外結(jié)合到一起,他才能一夜暴富。
但每次想到這里,吳亮也只是會意地露出了笑容。
為自己可笑的幻想感到好笑。
為自己愿意如此幻想感到有趣與高興。
因為他知道,幻想終究只是幻想罷了,是不可能實現(xiàn)的。
要是真的實現(xiàn),他愿意倒立洗頭,再后空翻72圈把自己的頭發(fā)甩干。
不過,這個flag的實現(xiàn)可能要等下輩子才能實現(xià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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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今的吳亮卻笑不出來了,他也無法回想起自己曾經(jīng)立下地flag,因為在面前的書包之中,正整整齊齊地擺放了十疊綁好的百元大鈔,如果沒有意外,數(shù)目正確,那可就是十萬元??!
十萬元,就這樣“裸露地”擺放在自己的面前。
如同一個誘惑自己的美貌女子,在無人的街道之上,只要自己愿意,便能夠輕易地帶走她,并且不用付出任何地責任!
因為,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
他仍舊是那種扔到人堆里便難以辨別地人,可這此刻竟也成為了一種難得地保護色,讓他吳亮能夠有著充足的時間去慢慢地做出決定。
他快步來到了位于一處脫離人流的小巷子之中,身體側(cè)身擋著書包,同時又能夠注意到是否有著人走進巷子之中。
書包的拉鏈被打開,紅色的顏色藏在黑暗的包底之中,只顯露出一點點顏色。
而吳亮總是‘不經(jīng)意間’放開了書包,讓自己能夠看清里面的點點紅色,但隨即又立刻雙手用勁將書包閉攏,靜靜地思考。
他的呼吸加重,心臟瘋狂地跳動,越是思考,越感覺頭腦有些昏漲。
四周的墻壁似乎在模糊地晃動,好像整個世界都在隨著他的呼吸而漸漸地動彈了起來。
吳亮咽了咽口水,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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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介紹一下自己。
他叫吳亮,西虹市第二中學高三一班學生,距離高考還有九十多天,成績卻是不溫不火,不高不低,若是依照他如今的水平,高考也就大概能夠穩(wěn)穩(wěn)地上一個二本大學。
雖然不算是一個很好地結(jié)果,但也還是能夠讓人接受,也是吳亮父母對于他的最基礎(chǔ),卻又是最好地要求。
若是他高考上了一本,便是驚喜;低于本科線,也不會過分地責罰。
因為對于命運,吳亮的父母已然有了確定的看法了。
正如同命運這兩個字,一切都已然注定。
吳亮的父母只是兩個普通的打工人。
父親上了高中,但是遺憾沒有進入大學。母親只是小學讀完,便被迫外出打工,為家庭更好的生計而付出自己的汗水。
兩人結(jié)合在一起之后,有了吳亮,便不再外出,就在家鄉(xiāng)的鄉(xiāng)鎮(zhèn)之中尋得一份生計,帶著吳亮緩緩成長。
但隨著吳亮的長大,鄉(xiāng)鎮(zhèn)的學校便無法滿足吳亮與吳亮父母的需求了。
即使作為兩個普通的父母,他們也深深地知曉學校好壞與氛圍好壞對于吳亮的影響,為此,他們拋棄了生活了幾十年的家鄉(xiāng),來到了西虹市,只為吳亮能夠上到一個好的中學,能夠有機會進入一個好的大學。
從此魚躍龍門,不再如同他們那般,忍受人力工作的辛苦。
能夠以后坐在辦公室之中,進行著腦力活動,即使工作勞累,也能一邊吹著空調(diào),一邊感嘆人生不易。
可以說,如今他們一家的生活,完全建立在汗水與無病痛之中。
任何的意外都可能讓這個‘脆弱的’家庭如同一根繃直地劣質(zhì)水管,斷裂之后便難以修復。
如今的幸福與安穩(wěn),不過轉(zhuǎn)瞬即逝。
那么究其原因,為什么會如此呢?
似乎也不需要長篇大論,只需要用一個簡單的,生活上隨處可見,不可缺失的字眼便能夠解釋:
錢!
這可惡的東西,這讓人喜愛的東西,這讓許多人甚至愿意拋棄尊嚴的東西......吳亮的家庭所缺少的,也正是這個攜帶著如此多性質(zhì)的東西。
而吳亮也早就認識到了這一點。
同學外出聚餐時,吳亮常常因為這個原因而拒絕;同學又買了新鞋時,吳亮卻又只有看著網(wǎng)上多次篩選后的一百多元的鞋子而默默無語;同學講述自己外出旅游的有趣經(jīng)歷時,吳亮卻只有說自己喜歡呆在家中,又或者沉默不語......
這些都因為那個字,那個讓人厭惡又無法拒絕的東西。
而如今,這個東西就如此擺放在他的面前,數(shù)額之大,已然是他們家庭數(shù)年的收入總和。
只需要他心中的貪念微微超過善念那么一點,這些錢便全都屬于他了。
他可以用此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完成自己曾經(jīng)多次想做卻被迫放棄地事情,讓同學感到羨慕,讓自己能夠挺直暗中被現(xiàn)實微微壓低地身軀......
想到這里,吳亮地喉嚨不自覺地動了動,眼神縹緲不定,不停地注意著小巷入口是否有著人的注意與進入。
四周墻壁的晃動程度加大了,雖然沒有喝酒,吳亮卻感覺自己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