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窮途末路禍雙行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此時此刻，我才真正知道當家的難處。在最落魄的時候，什么愛恨，什么情愁，我只想他們活下去，一個一個的都先活下去?！嗨?p> ***
整個相思門，還剩下嫡傳弟子六人——莫相思、禹巖、昏迷不醒的徐炎彬、重傷的殷墨、廢臂的容云、懷孕的小師妹，外門弟子十二人，五人輕傷，三人重傷，四人昏迷不醒。
看著眼前滿目狼藉，荒野疏星朗月，漫山大火不止不休，禹巖含著淚問莫相思：“師姐，我們該怎么辦？”
莫相思站在原地，不知多久，她忽然朝著漫山大火的相思山跪下，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沉默無言中，她身后能動的師弟們也隨著莫相思一起跪下，對著相思山、相思門、師父師娘，對著他們的家磕了三個頭。
莫相思擦了一把眼中的淚，起身看著一眾師兄弟眸中的淚光映著火光：“把你們身上所有的錢集中起來，把昏迷重傷不能行走的師弟抬到馬車上，先去看大夫。”
一戶戶連夜敲開醫(yī)館的門，好在這里的人都認識相思門的人，而相思門的人對山下的百姓也是愛護有佳，口碑極好，劉大夫更是也曾得蒙云流宵指點，對大難臨頭的相思門，伸出了援手。
等為諸位師兄弟診脈包扎完畢，天色已經(jīng)大亮，莫相離強撐著身子，照顧著容云等人，偷偷地吐了好幾次卻依舊沒有休息。
莫相思看著莫相離這樣，只覺得礙眼，推著她：“別在這兒添亂，睡覺去！”
莫相離卻握住莫相思的手：“師姐，我們身上的錢不多，怕是連這醫(yī)藥費也付不起，更何況你看如今師弟們衣衫襤褸，也需要衣食，而住處，我們這么多人，打擾劉大夫一晚還好，可終究不能長遠。”
莫相思看著一張張生死之間掙扎的面孔，又瞪了莫相離一眼：“我有辦法，你先去睡！”
莫相思將這里的一眾事宜交給了禹巖，自己孤身去翻看馬車上幾經(jīng)浩劫所剩無幾的東西，莫相思一路上保下來的，就只剩江南紈绔送的那些價貴而方便攜帶的金玉。
莫相思拿出了那一包袱小東西，去了當鋪。
莫相思一進門，當鋪的伙計精明地上下打量了莫相思一遍，看著她破爛不堪的衣服，滿臉的算計。
莫相思提著包袱進去，“啪”地攤在了那伙計面前。
那伙計低頭開始看桌上的物件，心里暗驚，這姑娘怎么有這么多好東西，面上卻不露聲色地隨手拿起一塊玉佩來吹毛求疵地打量著：“都要當？”
莫相思點頭：“嗯?！?p> 一進了這當鋪，莫相思也在四處打量著這暗沉沉的當鋪，這是她第一次進來。
伙計邊一樣接一樣地看著，邊哼唧著問：“當多少？”
“一千兩?！蹦嗨紒頃r也是大致算過的，這些錢估計是可以撐過這最艱難的幾個月的。這些日子最主要的是給容云小炎子幾個治病，這么多人治病的錢，沒有個幾百兩是拿不下來的。然后是住處，這些錢是不夠買宅子的，但是租個地方住是夠了，剩下幾十兩，十幾個人三月的衣食也夠了。
“一百兩。”當鋪的伙計幽幽地放下手里的東西。
“什么？！”莫相思驚叫起來，“你怎么不去搶？你看看這玉的成色，你看看這匕首的鑲嵌做工！你看看折扇子！這是骨玉做的扇骨！你眼瞎嗎？”
那伙計倨傲地看著莫相思：“哎呦姑娘，您這可是來當！不是來賣的！給您的這個價已經(jīng)是極公道的了。您若是不當，那就算了?！?p> 莫相思氣得只想揍他一頓：“不當了！還我！”
那伙計也不惱，邊笑呵呵地給莫相思包了起來，邊道：“得嘞，不當了，不過您也別怪我不提醒您，這一片除了我門永記，可沒人敢接這么大的單子！”
莫相思看著那伙計看好戲似的恭恭敬敬遞出來的包袱，怒氣沖沖地一把抓過來就走。
那伙計在后面喊著：“小的在這里等您回來！”
莫相思氣得牙根癢癢，猛地回身竟越過柜臺拉住了伙計的衣領(lǐng)，惡狠狠道：“那你就他媽的給我等著，老娘回來的時候就砸了你家的黑店！”
說罷惡狠狠地松開手，轉(zhuǎn)身奔向了第二家當鋪，那伙計嚇得愣在原地：“你你……你你你……”半天你不出一句話來。
莫相思出了門直接左轉(zhuǎn)，進了另一家當鋪。這家當鋪果然比那家還小還不如。
那伙計也是從頭到尾將金石玉器看了一遍，也沒問莫相思要當多少，直接問：“您這是要一起當？”
莫相思點頭。
那伙計給莫相思恭敬地包了起來：“我們這兒是小當鋪，也就當個衣服什么的，您這玩意兒，我們吞不下?！?p> 莫相思問：“那你可知道這里哪里能當這些東西？”
伙計將那包袱一放，繼續(xù)低頭算他的賬，頭也不抬：“出門右轉(zhuǎn)永記?！?p> 莫相思問：“除了他們呢？”
“沒了?！被镉嬁匆膊豢茨嗨家谎?。
莫相思拿著手里的包袱，狠狠心，咬咬牙，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抬頭看著眼前的伙計：“那我只當一件?！?p> 那伙計手里的算盤聲停了，抬頭看著莫相思：“姑娘想當哪一件？”
一家當鋪當一兩件，莫相思換了一百三十五兩銀子。
莫相思看著空了的包袱和手里沉甸甸的銀子，疲憊地坐在了當鋪門口，看著天邊漸漸暗淡下去的夕陽。
一整天了，各地周轉(zhuǎn)，討價還價，她沒有吃一口東西喝一口水，可是怎么辦？一百三十兩銀子，那么多性命垂危的師弟，那么多張嗷嗷待哺的嘴，她該怎么填滿？用自己的血肉嗎？
莫相思的手捂住臉，就那么靜靜地坐了不知道多久。
大師兄，大師兄，你留給我的擔子，我該怎么擔？大師兄，你在哪??？你，還好嗎？不知道坐了多久，等莫相思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黑了。
劉大夫正在眼巴巴地望著莫相思回來：“丫頭，雖然我是想幫你，但是我們這藥鋪也只是我們老兩口兩個辛苦撐起來的，這一日之間就用了這么多藥而且都是珍貴的藥，我們一時也是周轉(zhuǎn)不開。”
莫相思看著劉大夫，也不好勉強：“我知道。銀子，今日便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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