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皆是受害者
秩序神界和混沌神界是所有位面中最為特殊的兩個位面，等級和普通的位面截然不同。
秩序神界以分層位面的形式分為三層：天界、英靈大殿和神之居所。
天界相當(dāng)于公共場所，是神族和一些各族的強者都能夠自由行走的地方。英靈大殿是英靈的居所，他們又稱神使，原先全是凡間種族的一員，死后響應(yīng)神明的召喚，脫離輪回轉(zhuǎn)化而成。
至于神之居所，顧名思義，就是神所居住的地方。
而神之居所中的圣光神界，是個非常漂亮的地方。
總是漂泊著細(xì)膩的白色祥云，在空中自由舞蹈的白色圣花散發(fā)著淡淡的銀色光芒，宏偉的白色基調(diào)的宮殿群構(gòu)成了每一寸土地，雪白的祥鳥輕輕劃過祥云。
一切都是白，一切都是不同的白，一切都是純凈的白。
如果說神族之外的七個位面就好比已經(jīng)開始漏水的矮平房，那么秩序神界和混沌神界就是豪華的三層別墅。
威魯斯和綠依一行已經(jīng)離開了。
光明神再次苦笑了一下，他站起來治好了自己的鼻子。
黃金龍和精靈帶給他的傷害連擦破點皮都不算，最要緊還是戰(zhàn)歌女巫開始的那一拳。
光明神確實非常英俊，只是站在那里仿佛就和世間一切的污穢無關(guān)，但這并不妨礙彌茵看著他那張臉還想一拳砸過去。
不過想了想，彌茵沒有，她轉(zhuǎn)頭對著羽說道，“羽，你記住，這場戰(zhàn)爭是有內(nèi)幕。”
“接下來我說的話，你可以抱持懷疑的態(tài)度……”彌茵皺起了她淺淺的眉梢，她有點不想說，但是她還是平緩的道，“現(xiàn)在的光明神，根本不明白他自己當(dāng)初為什么要這么做，其實你大可不必對他有什么意見?！?p> 雖然我是辦不到，彌茵在心底補了一句。
面癱小正太，視線疑惑的主人和光明神之間來回游移。
“你變了很多。”
良久，光明神看著她輕聲道。
“別誤會了，”彌茵涼涼的道，“我很討厭你。”
“我知道。”
“你活不了多久了?！?p> “這對于我來說是解脫?！?p> 冥眼青蛇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在兩者之間瞧來瞧去，聽著兩人讓人不明覺厲的對話，它估摸著要不要拉著羽退開一些距離，光明神似乎慈眉善目的樣子，很符合圣光教會的形容，然而大煞神就……總感覺這是要干架的節(jié)奏??！
但是，兩人并沒有打起來，而是再次相互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
“你準(zhǔn)備如何面對你的子民？”
“我無顏面對?！?p> 這節(jié)奏是怎么一回事？冥眼青蛇內(nèi)心一片凌亂，它盯著散發(fā)著圣光的光明神，要說眼前這個面露著釋然而干凈微笑的光明神是大煞神之前口中的背信棄義的卑劣小人……
總感覺有哪里不對。
“繼承者你心里有數(shù)？”
“我已經(jīng)決定好了。”
“這樣啊，大閉鎖即將結(jié)束，你看著辦吧?！闭f完彌茵突然轉(zhuǎn)身離去，“走了，羽，要說的話已經(jīng)說完了。”
不管是羽還是冥眼青蛇都沒有緩過來，被這番莫名其妙一般的對話弄得莫名其妙。
然而彌茵已經(jīng)打開了通往朝明位面的空間門。
羽猶豫了一下，他在跑向空間門的最后突然回首。
空間門的靈光間，那個不甚清晰的身影的似乎說了些什么，然而，羽沒有聽清。
光明神界再次平靜了下來。
一名天使收攏羽翼，輕輕的落在他的主身邊，跪下了。
“吾主……”
“不用在挽留我了，我能撐到今天已經(jīng)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了?！?p> 說完了這句話，光明神轉(zhuǎn)身回到了自己的宮殿，而那名天使，在神殿之外，跪拜著，低垂著羽翼，久久沒有起身。
戈比塞雪原依舊靜謐。
“喂喂喂，”冥眼青蛇裹著滿肚子的疑問，眼見著彌茵坐了下來，寬大的帽檐遮住了臉，似乎就要進(jìn)入待機狀態(tài)了，它趕忙發(fā)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p> 這也太快了，快得它連神界到底是什么樣子的都沒來得好好欣賞。
聞言彌茵抬起臉，“你有什么不明白？”
大約是發(fā)覺彌茵此時平緩的語氣下并沒有太多的耐心，冥眼青蛇縮了縮脖子，“我、我覺得……我覺得我可以自己琢磨一下?！?p> 羽摸了摸小青的腦袋，“您很討厭他么？”
彌茵壓低帽檐，“算是吧?！?p> “如果有一天，有人不斷的奪走你的珍貴之物，而當(dāng)你終于踏平了最后一個礙事的家伙，找到了那個害得你差點失去一切的罪魁禍?zhǔn)椎臅r候……他卻睜著一雙無辜而無措的神色，看著眼前的一切，就像一個突然不幸被卷入紛爭的可憐人，連基本的反抗都沒有……”
彌茵索性沒在說下去。
此時沒有人能安慰她，她也不需要。
過了好一會兒，長到羽已經(jīng)陪同著坐到了一邊，冥眼青蛇以為她已經(jīng)進(jìn)入了待機狀態(tài)的時候，彌茵又開口了，“羽，你知道什么是神明么？”
沒有等對方的回答，彌茵自顧自的說了下去，“所謂神，就是連憧憬和幻想都不會有的、一群可憐的家伙。因為我們沒有可以幻想和祈禱的對象，在黑暗中被絆倒的時候，我們只能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茫然無措的時候，只能靠自己摸索著磕磕絆絆的前進(jìn)?！?p> “然而我們又并非獨自一人，世間總是說我們不會犯錯，但是實際卻是我們不能犯錯——因為一旦我們錯了，那么所有跟在我們后面的人都會走錯。”
“但……什么是對什么又是錯呢？”
冥眼青蛇聽得一愣一愣的，突然它失神道，“我說呢！原來你是神！”
彌茵和羽聞言微微錯愕的看著它。
“我說了這么多你就得出了這么個結(jié)論？”彌茵的話頗有些哭笑不得的味道，她聳了聳肩道，“確切來說，女巫是編外神族?！?p> 羽：“編外神族？”
“嗯，因為我們從不發(fā)展信徒?！?p> “為什么？”
“因為做不到啊，”彌茵攤手，“羽，還記得我和你提過的，上一個世代的神族？”
小正太點點頭。
“有件事我沒有和你們說過，女巫是上個世代神族的……嗯，后代，這個形容或許更準(zhǔn)確些。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上個世代神族才是正統(tǒng)的神族人，他們并非是像現(xiàn)在這樣，由各族的強者晉升而成。凡間種族成神這種說法在當(dāng)時根本就是不存在的，神族就是神族，完全不同于其他各族的獨立存在，更是沒有眷屬一說，他們也從不傳教?！?p> “所以第一次遠(yuǎn)征大業(yè)失敗了，”彌茵補充道，“沒有眷屬就意味著人丁單薄的上個世代神族注定將淹沒于虛眠的狂潮中。”
“而現(xiàn)在的神族，是因為上個世代的神族在最后，把自己的「神性」從自身單獨剝離出來賜予各個種族，至此各族才有了成神的基本——「神性」，”彌茵慢慢解釋著，“所以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現(xiàn)在各個種族的每一位成員其實都是有神性的，然而普通人擁有的神性實在是過于渺小，只能通過鍛煉或者信仰自己的神明來壯大，其結(jié)果產(chǎn)物也就是神術(shù)。說穿了信仰這東西也就是這么來的?！?p> “因為我們女巫是上個世代神族留下的最后的一點血脈，所以和這個世代的神族也不一樣，最為顯著的區(qū)別就是不能發(fā)展信徒。”
小正太聽得連連點頭，冥眼青蛇張大了蛇吻，“總感覺自己最近聽到了很多了不得的東西嘶……”
黑漣吐槽著，“這反射弧也是蠻快的嘛?！?p> 小青覺得這話真是不中聽，不過羽再次安撫了它一下，于是它到底還是安份了下來，面無表情的小正太想了想問，“神明也會被幻術(shù)之類的魔法蒙惑？”
面癱小正太這一提，冥眼青蛇才想起來原本的話題就是這個來著，它也忍不住好奇的追問著，“老娘看看哈，‘無辜而無措的神色’和‘就像一個突然不幸被卷入紛爭的可憐人’……這說法，似乎光明神也是一個被坑的很慘的家伙，到底是誰有這么大能耐？”
彌茵用手支著腦袋，“不知道?！?p> 冥眼青蛇：“……哦，等等！嘶!你也不知道？！你確定他不是裝的？！”
羽贊同的點了點小腦袋，雖然他不覺得主人會犯這種錯誤。
這才是重點。
光明神其實是被洗腦了，這才腦殘發(fā)動了「女巫狩獵」并直接導(dǎo)致了第二次遠(yuǎn)征大業(yè)的失敗什么的……這劇情怎么聽這么扯，自導(dǎo)自演才說得過去吧？你們是不是也相信得太容易了點，也許人家天生就是影帝呢？
“我也曾像你這么認(rèn)為過，”彌茵道，“但是，光明神的神格在那之后開始自行崩毀了?！?p> “嘶嘶嘶……那又是啥？”感覺自己又聽到了什么了不得東西的冥眼青蛇連續(xù)的收縮著蛇信，有些拿不準(zhǔn)自己是否應(yīng)該繼續(xù)聽下去，不過最后還是好奇心占了上風(fēng)，想想看已經(jīng)知道了很多了，不在乎再多一點，當(dāng)下乖乖等著彌茵的下文。
“這個真要解釋起來很復(fù)雜……”彌茵想了想后這樣說道，“簡單說吧，神格這東西就當(dāng)于神的生命，失去了神格對于神明來說就等同于死亡，而神格的機理和構(gòu)成很復(fù)雜。其中，主要支撐著神格本身存在的是神本身的意志，又稱神意?！?p> “神意……”羽思索著，“是指神本身的意志、目標(biāo)之類的？”
“差不多，基本就是這個意思，”彌茵繼續(xù)道，“在戰(zhàn)爭剛結(jié)束的時候，光明神本人甚至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而在知曉了一切之后，我親眼看見的?！?p> “他的神格開始奔潰了……神族很強大，很多東西都能握在手心里，但是唯有神格的奔潰，這是連神族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事情，所以，他沒有說謊。”
此時羽很想問：那到底是誰控制了光明神呢？
不過最后還是沒問，因為主人也不知道，所以這個問題顯然沒有太多的意義。
彌茵側(cè)著腦袋想了想，突然指尖閃爍著星海琴弦特有的銀色光澤，“對了，這件事情還沒公開來著，你們倆過來，我來給你們的思維加密一下?！?p> 冥眼青蛇：這種事情早點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