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鄭娟的身世
這一次,鄭娟家的門沒有鎖,陸天推開門,進(jìn)到了屋里。
鄭娟家和陸天家的房子差不多,一個里屋,一個外屋。
里屋住人、吃飯;外屋生火,洗衣,做飯。
兩個屋子,滿打滿算也就二十多平。在太平胡同家家都是這樣,誰家也不比誰家好多少。
陸天進(jìn)到外屋,鄭娟正坐在爐灶前,往爐子里添煤。
看到陸天手中籃子里有肉、有雞蛋還有白面,鄭娟起身道:“陸哥,這么多的白面,你是怎么買到的?”
的確,在憑票供應(yīng)的年代,能一下拿出這么多的白面,確實是件稀罕事,誰見到都會問問。
重生一個多月后,陸天慢慢覺得,【生存系統(tǒng)】每天定量供應(yīng),其實是為他好。
在這個物資匱乏年代,憑空多出東西,定會遭人猜忌,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就像現(xiàn)在,鄭娟就覺得有些不對,問起了東西出處。
“娟子,是這樣。
我和我爸都不擅長做面食,一年來,家里的白面一直沒有動過。日積月累,就攢下來了?!甭牭洁嵕甑膯栐挘懱鞈?yīng)聲道。
“這能有二三斤吧?”鄭娟又問道。
“差不多吧。”陸天將籃子放到外屋的灶臺上,說道。
鄭娟走近陸天,翹了翹小嘴,柔聲道:“陸哥,太貴重了,你還是拿回去吧?!?p> 雖值隆冬,身上穿著厚厚的棉襖,可幽幽體香還是從鄭娟身上飄來,味道實在太好,陸天的心跳不禁快了起來。
努力平復(fù)下心緒,陸天道:“娟子,我一個人,饅頭、烙餅、包餃子都不會,白面放在我那也是浪費,再放下去,都長蟲子了。你要是過意不去,就包頓餃子,也讓我打打牙祭?!?p> “包餃子,姐,咱家一年沒吃餃子了,就包一頓吧?!编嵐饷鲝睦镂葑吡顺鰜恚氯轮?。
鄭娟蹲了下來,拉著弟弟的手,“光明,再有一個月就是春節(jié)了,陸哥送來的面,留著春節(jié)再包吧。到時候,讓你陸天哥來家里一起吃?!?p> “不用,不用攢著。春節(jié)的時候,我再送來三斤面,還有,還有五斤肉?!甭牭洁嵕旰袜嵐饷鞯脑?,陸天連忙說道。
“三斤面?五斤肉?陸哥,現(xiàn)在白面和肉那么緊張,上哪能買到這么多???”鄭娟有些詫異,脫口道。
“啊,是這樣。
我爸不是工傷走的么,環(huán)衛(wèi)處所有春節(jié)福利,都算我爸一份。再加上我的那份,不用買的。”陸天搓著手說道。
聽完陸天的解釋,鄭娟搖了搖頭,“陸哥,白面你不會弄,送我這就送我這,我?guī)湍阕觯銇沓跃托小?p> 豬肉,就你自己留著吧。環(huán)衛(wèi)處都是體力活,吃肉才有力氣,留著你自己吃,不用給我們拿來?!?p> “那,到時候再說。
娟子,你看光明也想吃餃子,今天就包吧。只是肉太少了,只有三兩。”陸天看著籃子道。
鄭娟見陸天和鄭光明都想吃餃子,看了看門口堆著的蘿卜、大白菜和酸菜缸,沉默片刻道:“也行,家里正好還有些粉條,就包蘿卜粉絲餡和酸菜粉條餡的,這些肉,借借味就好。
我娘信佛,我再單獨給她包些素餡的。”
“姐,太好了,我這就去燒水?!闭f著,鄭光明拿起水勺,從水缸舀起水來。
“娟子,我不會包餃子,不過和面和剁餡還是沒問題的。對了,鄭大娘去哪了?出門了?”
陸天本以為鄭娟她媽在里屋沒出來,可都說到吃餃子了,還是沒見她身影,便曉得她并不在家,于是問道。
“我媽知道你晚上在家里吃飯,去商店給你打酒去了,一會兒就能回來。”鄭娟系上圍裙道。
“我,我不想喝酒的?!?p> 重生前的陸天也算個酒人,踩著啤酒箱子,吹上幾瓶不在話下。
可重生后的他發(fā)現(xiàn),這個年代沒有啤酒,只有白酒,而且是度數(shù)很高、喝起來辣嚎嚎的那種白酒。
雖然純糧釀造,并不上頭,可喝起來還是不得勁。
陸天的話,令鄭娟有些不解,
“陸哥,我記得陸叔在的時候,你總陪著陸叔喝酒,每一次都喝得醉醺醺的。醉了之后,話就多了,什么話都說,因為這個,我很少去你家。
這才一個多月,酒就忌了?”
奪舍前的陸天確實是個酒蒙子,畢竟是個撿來的孩子,連自己爹娘是誰都不知道,自卑心里驅(qū)使,常常喝酒來麻醉自己。
也正是因為愛說酒話,住在隔壁的鄭娟不喜和他接觸,平時也沒有多少交集。
聽到鄭娟的話,陸天干咳了一聲,“嗯,不喝了?!?p> “不喝好?!编嵕晁坪鹾軡M意陸天的答復(fù),點頭道。
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我娘,回來了。”鄭光明耳朵靈,起身來到門口,為鄭母開門。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鄭母身上和頭上都沾滿了大片大片雪花。
見陸天和鄭娟、鄭光明都在外屋,鄭母對陸天說道:“陸天啊,來家里怎么不進(jìn)屋坐,在外屋站著干嘛?”
“媽,陸哥和光明都要吃餃子,大家一起忙活,能快些?!编嵕晟锨?,接過鄭母手中的燒酒,為鄭母拍打起身上的雪花。
“也不過年,也不過節(jié)的,包餃子多費面啊。咱家那點白面,還等著大年三十包餃子呢?!甭牭洁嵕甑脑?,鄭母搖頭道。
“大娘,面和肉我?guī)砹?,不用你家的?p> 娟子說,家里有蘿卜、酸菜和粉條,大娘你信佛,再單獨給你包些素餡的。”
“那多不好,你送煤過來,大娘都怪不好意思的。來吃一頓飯,還用你拿東西。”鄭大娘嘆聲道。
“大娘,沒事,我一個人在家,也不會做什么,來你這還能吃頓熱乎的。
再說,今天是1968年元旦,公歷的陽歷年,也該慶祝慶祝?!?p> “今天是陽歷年?”
“是啊,今天是陽歷年?!编嵕隇猷嵞该撓麓竺抟?,道。
看著身邊的鄭娟,鄭母似乎想起了什么,略有所思道:“一晃十九年了,真該該慶祝慶祝。那今天就吃餃子,咱們一起包?!?p> ……
“餃子就酒,越喝越有”。
本來說好不再喝酒的陸天,吃著香噴噴的餃子,也忍不住端起酒杯,倒上了白酒。
酒是辣,不過外面白雪皚皚,屋里大塊煤把炕燒的暖暖乎乎,有鄭娟這般極美的姑娘相伴,不喝點,總覺得少了些氣氛。
鄭娟在陸天的勸說下,也倒上了一盅,幾口下去,本來粉白的皮膚也升起了紅云,柔美中透出了嬌艷,美的像畫里的仙女。
看著眼前的鄭娟,一個念頭涌上了陸天的心頭:
前世中,只知道鄭娟是鄭母撿來的孩子,她的親生父母究竟是誰,無人知曉,也沒人去查找過。包括與鄭娟相濡以沫,風(fēng)風(fēng)雨雨五十年的周秉昆也從沒想過,幫著鄭娟去找找她的親生父母。
與東北人美的大氣相比,鄭娟的美透著一股嬌柔,父母應(yīng)該不是吉春人。
鄭娟的親生父母到底是誰?陸天想知道這個答案。
不過,直接開口向鄭大娘問鄭娟的身世又有些不妥。萬一鄭大娘多心,就不好了。
思量片刻后,陸天向鄭娟問道:“娟子,我爸之前也跟我說過,我是48年撿的。
不知道,咱兩個誰大一些。”
鄭娟看了看鄭母,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生的?!?p> 鄭娟的回答在陸天的意料之中,一個撿來的孩子,怎么會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生的呢。
于是,順著鄭娟的話,又向鄭大娘問道:“大娘,你說說,我和鄭娟誰會大一些?”
聽到陸天的問話,鄭大娘直了直身子,閉上眼睛,沉默片刻道:
“我記得老陸還活著的時候,他跟我說過,你是四八年十月初、吉春解放前撿的,那時候已經(jīng)會爬了,差不多八九個月的樣子。
娟子是在四八年十月底吉春解放后,我還在廟里做尼姑的時候撿的。那時候娟子還不會坐,頂多三四個月樣子。
這么看,你應(yīng)該比娟子稍稍大一些。”
聽到鄭大娘并不避諱以前的事,陸天便有意問道:“那么小,都舍得丟,娟子親生爹娘心也太狠了?!?p> 鄭大娘聽后搖了搖頭,“那個時候,吉春城,國軍已經(jīng)守不住了,好多大官和有錢人都想辦法往外跑,妻離子散的很多??淳曜赢?dāng)時身上裹著的被褥,一定是個大戶人家。不過,現(xiàn)在這些事是不能講的,我不說你也明白。
因為這個,我跟別人都說,娟子是解放后撿的,就是不想讓不懷好意的人刨根問底?!?p> 聽完鄭大娘一番話,陸天終于知道了鄭大娘對鄭娟身世諱言莫深的原因。的確,現(xiàn)在這個光景,這樣的身世還是不為外人所知的好。
想到這里,陸天連忙道:“大娘,我就是隨口問問,不會跟別人說的?!?p> “陸天,剛才這些話,我跟娟子也很少說。
不過,自從你爹走了之后,我看你是越來越出息,覺得有些話說說也沒毛病。真要有一天,這些話帶進(jìn)棺材里,對娟兒也不公平。娟子這么好的孩子,要是這輩子連親生父母都不知道是誰,多遺憾啊?!闭f到這里,鄭大娘閉上雙眼,雙手捻起佛珠來。
“娘,你是我唯一的娘,要是沒有你,我早就死了。就算我知道爹娘是誰,也是不會去找他們的?!编嵕昱锣嵈竽锒嘈模B忙說道。
聽到鄭娟的話,鄭大娘把她的手拉了過來,輕聲道:
“娟,你娘是信佛的,最大愿望就是能在廟里圓寂?,F(xiàn)在看來,這個愿望不好實現(xiàn)了。
第二個愿望,就是你包括光明能找到親生父母。天底下,沒有爹娘愿意拋下自己的骨肉,一定是有過不去的坎。能找到,還是要找的。”
“媽……”聽了這話,鄭娟的眼淚唰地流了下來。
瑞昌成
推書:一場意外,網(wǎng)文作家周坤重生為周秉昆,他的重生整個光字片都亂了。